老师突然离开，只剩下教室里几人面面相觑。
邱楚越低着头，刚止住的眼泪又悄无声息落了下来。
许星竹抽出纸巾递过去，邱楚越道了声谢，胡乱往脸上抹着，“对不起，对不起大家，都怪我没记住，老师才会这么生气。”
简修桓斜睨了她一眼，“我把人气跑的，关你什么事。”
邱楚越眼泪不争气地掉的更凶了。
她看得清楚，四位前辈是《种树》节目的常驻嘉宾，经验丰富，老师提问虽然刁钻，四位前辈根据自己的理解加上经验，答得都算合格。
老师在提问过几次后，就很少抽查几位前辈了。
只有她和简修桓两个新人，对比堪称惨烈。
她的记忆力只是普通人水平，老师讲过的东西她虽然有个大致印象，但在不翻笔记的情况下，里面的数据根本不可能背的出来。
每次被提问只能记起零星一点，不是回答的磕磕绊绊就是脑中一片浆糊，根本想不起来答案到底是什么。
简修桓则是什么都记得很清楚，给出的答案连老师也挑不出错。
但不知是属于学霸的傲气，还是简修桓本身不喜欢这个老师，他回答问题的时候总有种冷淡又敷衍的感觉，并且被提问的越多这种感觉越明显。
老师偏偏又像是和他较上了劲，提问的越来越频繁，角度也越来越刁钻。
她不知简修桓故意说不会，有几分是受够了老师的再三刁难，有几分是看不惯老师严厉太过。
但她知道，老师可以容忍一个刺头学霸，却很难容忍一个无可救药的学渣。
对不起，连累了大家。
简修桓啧了一声：“你妆花了。”
邱楚越：“！！！”
文向华看着镜头中简修桓的表现，表情和缓下来：“是个好孩子呢。”
就是太别扭了。
钟灵毓同样看着。
她看到刚哭过的小姐姐因为小还一句话，吓得立马忘记了哭掏出镜子补妆。
看到小还说完后，在原地烦躁地转了几圈，频频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太过反常的表现甚至引起了其他嘉宾的注意，跟随着简修桓的视线，想知道他到底因为什么而焦躁。
文向华迟疑道：“修桓是想找你吗？”
钟灵毓同样迟疑，“应该？”
文向华干脆吩咐工作人员找到简修桓，然后将耳机摘下贴到小姑娘耳边。
简修桓还以为想找自己的是文导，结果耳机中传来的却是小姑娘清脆的一声：“小还。”
简修桓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倒是没关麦。
——反正后面会被剪掉。
“小灵毓？你现在和文导在一起？”
钟灵毓活泼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呀。”
显而易见的猜测被证实，简修桓瞳孔逐渐失去高光。
很好，知道自己新称号的人又增加了。
他叹了口气，不再试图纠正债主的称呼。
既然来找自己的不是导演而是小灵毓，那就说明文导对他的做法并没有过多不满。
现在的重点是先安抚住债主，别让小姑娘多想。
他冷静道：“抱歉，是我一时冲动影响了课程学习，我会通过自己渠道联系新的老师，缺失的课程和耽误的时间我种双倍的树补回来可以吗？”
钟灵毓可耻的心动了。
小姑娘捂住胸口，强忍心痛，“不，不用了，小还你不用急，可以自己先自学，等我给你找新老师过来。”
这个语气，明明就很想答应吧。
简修桓轻笑出声，“嗯，你是债主，你说了算。”
将耳机交还给工作人员，简修桓回到教室。
同为演员的徐敬尧凑过来：“刚刚是导演找你吗，我们现在怎么办？”
徐敬尧童星出道，是当年很有名气的小戏骨，出演过好几部爆剧。
可惜他正红的时候，参演的几部剧不是悄无声息的凉了，就是因为各种原因未能播出。
时间一长，也就被这个信息更新速度极快的娱乐圈给遗忘了。
简修桓对徐敬尧这种实力派演员都还挺尊敬，他想着小灵毓和他说话的时候，导演就在旁边，却没有打断他们的谈话也没有补充什么，相当于是默认了小灵毓的说法。
而且就连耳机都是导演喊人送过来的，说是导演找他也没问题。
简修桓果断点头：“先自学，新老师一会儿就来。”
看着说完就自顾自走上讲台，翻看后续课件的简修桓，钟灵毓发出文向华同款感叹：“是个好孩子呢。”
文向华捧着保温杯看戏正乐，骤然听到小姑娘这句小大人般的感慨，差点一口水直接喷出来。
明明是个几岁大点的小娃娃，却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很难不让人忍俊不禁。
接过耳机，文向华并没有立即戴上，反而像是第一次认识般，惊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
“原来你和简修桓之间，竟然是这种相处模式啊。”
钟灵毓疑惑歪头：“有什么问题吗？”
文向华啧啧称奇：“没问题，你说要给修桓找新老师也是认真的？”
钟灵毓更感奇怪：“不然呢？”
文向华仔仔细细盯着小姑娘瞧了半晌，忽然低声诱哄起来：“小灵毓想不想赚点零花钱呀？”
钟灵毓后退一步，警惕道：“文叔叔你笑的好像不怀好意的样子。”
文向华表情一僵，果然不愧是简修桓带过来的孩子吗，说话都是同款的犀利。
他拿出一个收音用的领夹麦，“不用你特意做什么，小灵毓只用戴上这个，然后继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行。”
文向华有预感，小灵毓和简修桓之间极具反差的相处模式，说不定比简修桓本身更有爆点。
要知道这可是简修桓的综艺首秀，肯定很多人想知道他私下和人相处是什么样子。
钟灵毓接过领夹麦，这个东西小还和其他嘉宾衣服上都有，应该没什么坏处，便也模仿着小还夹在了衣领上。
文向华笑眯眯地招呼副导过来替他控场，又喊来一个摄影师，带着小姑娘直奔陈老教授的位置而去。
小灵毓来到节目组后，接触过的人他差不多都知道，能代替青年教师，成为嘉宾们新老师，文向华脑袋里最先冒出来的就是陈老教授了。
趁这个机会，正好可以在青年教师上课的态度问题上，探探陈老教授的口风。
这么想着，两人已经到达了树苗存储地点。
满头银丝的老人坐在小板凳上，手中紧紧攥着一张纸，紧皱的眉头让他显得更为苍老几分。
几个年轻人战战兢兢站在他面前，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看到两人进来，老人站起身，挤出一个笑来，“是文导和小灵毓啊。”
文向华连忙迎上前，将老人按回去：“陈老您坐着您坐着。”
陈老教授掩下眼底的痛惜：“无事不登三宝殿，文导找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文向华尴尬地笑了笑：“就不能是来看看老教授您吗。”
陈老教授摇摇头，叹息一声：“是为了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学生吧，我学生基本都在这儿，只剩下曾盛在给孩子们教学，是他干了什么吗？”
被一口道破原因，文向华干咳两声，含糊道：“曾老师性格和嘉宾们有些合不来，不知能否换给我们换个老师？”
钟灵毓举起手：“如果是陈爷爷来就最好啦！我们可以一起种苗苗！”
等种完之后还可以给她提供更多更好的苗苗！
即使有所预料，骤然听到小姑娘的大胆发言，文向华呼吸还是滞了滞。
让陈老教授给几个小明星上课，别说他有没有那个胆子，就算陈老教授答应了，后续一旦和哪个嘉宾产生矛盾，那从嘉宾到节目组将面临的就是铺天盖地的骂声。
他请陈老教授过来也只是镇场子，可没真想着让老教授去教嘉宾们种树。
“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胡言乱语，陈老您别放在心上。”
将小姑娘拉到自己身后，文向华陪笑道：“还是和之前说好的一样，由您的学生来上课，您只要在发现有错漏的时候从旁指点几句就行。”
岁月沉淀下的眸光透彻宁静，没有丝毫浑浊，像是能看穿一切。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文向华只感觉自己的小心思都在这视线下无所遁形，让他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老人笑呵呵的，“没关系，我学生出了事也有我的一份责任，我跟着你走一趟看看情况吧，是我学生的问题我代替他来当老师也是理所当然。”
钟灵毓拍起手：“好耶！”
文向华的笑容僵在脸上。
等等，这剧本不对啊。
说好的文人清高，看不起偶像明星呢？
陈老教授吩咐学生们照顾好树苗，率先走了出去。
钟灵毓踩着欢快的脚步紧跟其后。
文向华揪着头发，几乎要愁的头秃。
眼看陈老教授和小灵毓越走越远，文向华连忙给副导打电话。
“一会儿陈老教授会过去，你让嘉宾们对老教授恭敬客气点，千万要注意别说错话！”
副导演正看着去而复返重新和嘉宾们对峙起来的青年教师陷入纠结，看到导演来电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接起，快速汇报了一遍这边的情况。
镜头里，青年教师满脸不耐。
“看在你们还算好学的份上，都回到座位上，重新上课，就你们这态度，要是我导师在这儿，你们这辈子都别想毕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