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上县城挣了二百二十一个铜板,减掉花掉的一百二十六个,也还剩下九十五个铜板。夏淼满足地把铜板串起来,放到樟木箱子里面,这里面还有五十两银子没用,剩下的三两是放在周云飞身上的。
“云飞哥,这么下去,我们很快就能挣够盖新房子的钱了。”
“嗯。”周云飞看着他认真藏钱的动作,微微笑了下,“你还收钩藤吗?”
“钩藤啊……我是想收啊,我看到后山和前山还有地方有钩藤,而且我们挣得也挺多的,可是县上的药铺用不了那么多的钩藤。”
夏淼揉揉脸,所以他打算跟来交药材的阿么大娘们说说改收金银花。
“继续收……我们到省城卖。”
“药材市场。”
夏淼眨眨眼睛,看着目光坚定的周云飞,心里也涌起一股勇气。他抓住周云飞的手:
“那我们试试,就算是亏了,肯定也最多亏几两银子,要是能挣钱,这样我就能向更多人收药材,大家都有钱挣啦!而且我们挣钱也会更快呢。”
周云飞点头,他继续道:
“到时,我叫李邱他们一起。”
夏淼立刻明白了云飞哥的心思,他还在记挂着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一想到这主意,他就兴奋地睡不着,和周云飞商量到半夜,最后周云飞表示他既然不想睡,就做点活动……
这下是想睡也没法睡了。
……
夏淼感觉脸上被温热的布巾擦过,他迷迷糊糊地听见周云飞说去田里了,等他醒来,外面已经是晴朗的白天了。
院子里的泥地还有些泥泞,显然是昨晚下的雨还没干,周云飞把粪桶担走了,去水田里给稻子施肥了。夏淼喝了口粥,又吃着盘子里洗干净的茶泡,还在迷糊。
“淼哥!你醒了啊,我阿爸说来看做酸笋呢。”
夏淼应了一声,把隔壁房间的几个担子、席子都拿到太阳底下晒着,上面的菌子和金银花还新鲜得很。他转到隔壁,隔壁的厨房正冒着烟气,是小梅在烧火。
叫了句张阿么,他凑到厨房里看。张大伯和栋子去池塘里种莲子了,张阿么正从角落里掏出个老坛子,他弯腰和张阿么一起抬到外面。张阿么高兴道:
“这坛子从我阿爸时候就开始醋酸笋了,可好了,来淼哥儿,你给我倒水,我来刷洗。醋酸笋一定要把坛子和锅刷洗干净,不能沾一点油腥,有一点油花你这酸笋都醋不成,会坏。”
夏淼认真地点头,用葫芦瓢舀水冲下来,张家有个大水缸用水方便得很,不像他们只有木桶,用完就要去挑。水哗啦啦地流下去,随着张阿么刷动缸子的声音,这大菜缸也洗得十分干净了。
“阿爸,水烧得滚烫了。”
“好好好,我来我来,你们两个让开,别烫到了。”
小梅和夏淼都走到厨房外面,就见张阿么端出来一盆冒着热气的热水,用热水把菜缸都冲洗了一遍,他这才满意,叫夏淼一起把菜缸放到墙底下木板上倒着晾晒。
“好了,下面就没什么了,把笋子剥了切开,等菜缸好了就塞进去,塞完了就倒加了盐的凉水,放到厨房里一个月就醋好了。”
“太好了,又有新的酸笋吃了,嘿嘿,淼哥,我阿爸做的酸笋特别好吃呢!”
夏淼也没回去,就在旁边帮忙,剥笋、切笋条,小笋就从中间剖一刀,非常快。小梅一边剥笋一边和夏淼讲话:
“淼哥儿,昨天你给我带回来的五十六文钱,我阿爸叫我自己存着呢!好多啊,县上有什么好玩的,我下次想去买来玩!”
“好玩的……没看到,但是有好吃的。”
夏淼讲起了上一次他和周云飞在小吃摊上吃到的美食,一个讲的一个听的,都齐齐吸溜口水,把张阿么逗得哈哈笑。
看着张阿么码了一个大菜缸的笋子,夏淼也想回去就做酸笋,不过……周家没有这么大的菜缸呀,得去县上才能买到。
他干脆把一部分小笋和大笋剥了皮,扔到大锅小锅里焯水,焯完水再捞起来用担子沥干水分,用菜板一个个地切成片和丝,再放到席子上晒。做酸笋的笋子他留出一些先不剥,等过两天买了菜缸再剥,剩下的就都做成笋干!有嚼劲,越嚼越香的笋干!
周云飞浇完了三亩水田,又去看了看沙地上的寒瓜苗,几乎没有死苗的,看起来绿绿的,很有活力。他这才回来,拿着铜板到张阿么家换些黄豆。
不过张阿么也在催黄豆芽,没要他的钱,给了他一捧,足够种完那些田里的空缺了。夏淼切得手腕都疼了,让周云飞坐着切笋丝,他去泡发了黄豆种子,顺便看了灶边的莲子,都发出了芽,有的卷着叶子,还有的叶子要长出来了,看着就健壮。
“秋哥儿说得是真的,他们家的种子是真不错,云飞哥,你看!张大伯他们去种莲子了,我们下午也去吗?”
“我去。”周云飞接过那木盆,仔细检查木盆里莲子的发芽情况,“水冷,你在家收药材。”
夏淼撇撇嘴,他才不怕冷:
“我能拔火罐驱寒的,你忘了吗?带我一起去吧,人多好干活。云飞哥,我也不想你在水里呆那么久呀……”
周云飞心里被触动了一下,他犹豫片刻,看着自家夫郎那桃花眼。从小到大,他很少遇到这样情绪外露,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上次扫墓的时候说喜欢他,这次也会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他点点头,就看到夏淼高兴得要跳起来,开开心心地把他切好的笋丝拿去铺开晒。
今天的天气好,都是白云没有乌云,夏淼和呆在家里的小霞说好了,他下午去池塘那边,要是有人来就来喊他,他就和周云飞种莲子去了。
按照张大伯说的,莲子要用水下的淤泥埋起来,但是叶子不能埋住,这下几乎是要潜到水里去种。夏淼不会游泳,他就端着木盆跟在周云飞旁边,他每次从水里浮起来他就递过去一根新的苗。
两人足足忙活了一下午,身上全都湿透了,手上脚上都是淤泥,这才把活给干完。他们干脆就坐在池塘边上的小溪边上洗脚洗手。
这溪水都能冰得人一激灵,夏淼洗了两三下就赶紧起来,最后还是周云飞把上衣都脱下来,当成布巾用来捞水,按着他的脚一点点擦。
夏淼有些不好意思,就没开口说话,沉默地看着面前高壮的男人,他的手掌粗大,抓着自己白皙的腿,两者相差特别明显。
那湿透的上衣一下又一下地擦拭着,仿佛擦的不是腿,他擦得太仔细了,眼神都渐渐灼热起来。
“行了——云飞哥,我来吧。”
夏淼想把腿抽回来,却被紧紧地握在手掌中,他看向周云飞。周云飞见他的脸上泛红,才惊觉自己刚才……居然对着夫郎的腿,有些痴了。他擦掉最后一点淤泥:
“好了。”
夏淼用手扇着风,把那股燥热扇去,好在这四周的池塘都刚好没人,唯一一个还离得那么远,看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种完了莲子,他们就回来了。刚好遇到有大娘来卖晒好的药材,夏淼就留下了,周云飞则到田里拔草去了。
清明到谷雨的半个多月,都是下雨,虽然没有多少农活能干,但地里的稻、菜、桑树都茁壮生长着,很是喜人。
这天刚好天晴,夏淼晒的菌子干还是湿乎乎的,他赶紧拿出来晾,金银花晒的成色也不太好,有点黑。早上张大伯就说镇上有人要修渠,让张栋子和周云飞一起去,一天能给十文钱工钱,还包中午吃饭。
夏淼在家里整了整药材,现在收的药材渐多,钩藤全都搬到隔壁房间放着了,现在有太阳,也拿出来复晒。他又到前院和后院的菜地里看,韭菜青青的,丝瓜之类的已经爬满了架子,仔细一看快有花苞了。
藠头长得不错,他想起张阿么说的,想吃下面那段藠头白,就得拿土堆,用土把它高高地垄起,这样叶子就会又白又嫩,炒着吃可香了。
他正堆着,就听见门口有人喊他。
“哎——在家呢,进来吧。”
夏淼走到草棚那儿洗手,居然是快半个月没见的秋哥儿。对方站在那儿,依靠着门,见到夏淼便道:
“夏郎中,我来拿药了。”
“今天怎么是你来了?你的腿能走这么久吗?来,到草棚里来坐着,我洗完就来。”
秋哥儿应了一声,走路还微微地有些跛,但比起之前几乎是单脚挪动的样子,已经是好了许多了。
“我阿爸阿父都去割草喂鱼了,我脚好多了,就自己来了。正好也给你重新看看。”
“行——你把裤脚撩起来,我给你看看。”
秋哥儿修长健壮的腿果然没有那么红肿了,只有小块地方还红着,摸上去还有疼痛感。夏淼又给他诊了脉:
“你恢复得真不错,年轻底子好,休息得也好,看来两个月内你的腿指定能好。就是以后阴雨天要保暖好了,保准你老了也不疼。”
“真的?我也感觉我的腿越来越好了!谢谢,谢谢夏郎中。”
夏淼摇摇头,既然秋哥儿的症状减轻了,他就酌情减了些药量,把配好的药膏贴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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