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给猫洗完屁丨股，吹毛吹到一半的时候爸爸回来了。

爸爸手里提着一大堆食材，里面似乎还有活物，时不时动弹一下，却被男人死死揪紧黑色的塑料袋口，不让里面的东西跳出来。

“爸！”听到开门的动静，莉薇从一楼洗手间探出半个身子，怀里还夹着一只胖猫，开心地招呼。

爸爸比较严肃板正，出去买菜也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此刻见女儿笑着跟他打招呼，也扯了扯嘴角回以笑容。

只是他平时性格过于木讷古板，总是僵着一张脸，现在笑起来也显得僵硬。

莉薇也不在意父亲的僵硬回复，严肃古板的爸爸嘛，不少爸爸都这样。

“爸，今晚吃什么？”莉薇主动问道，有些馋地盯着爸爸手中提的塑料袋。

“海鲜。”爸爸回答。

“哇，好耶！”这个城市处于内陆，海鲜比较昂贵，莉薇基本上很少吃到，一听到吃海鲜立刻就来了精神。

“我去给咱的乖女儿做海鲜。”妈妈走到爸爸面前接过塑料袋，回头对女儿笑道，“看我给你露一手。”

爸爸的身形比较瘦削，这一来就被妈妈遮挡了大半。

“好嘞，妈妈辛苦了！”

“不辛苦，你就坐沙发上看会儿电视，一会儿就能吃了。”妈妈走向厨房，沉默寡言的爸爸也跟着她过去。

晚餐很丰盛，各种海鲜摆了一桌子，大半都做成了鱼生，只有熬得奶白的汤冒着袅袅热气。

莉薇不挑食，生的熟的都吃，对于生吃海鲜接受良好，当即就毫不客气地动筷子。

妈妈给她剥了一只新鲜的虾，放进女儿的盘子中，十分慈祥地看着女儿嗷呜一口吃掉，不由露出愉悦的笑容。

也许对一个母亲来说，能亲手为疼爱的孩子烹饪食物，然后看着对方高兴地吃下去，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肚皮吃的滚圆，莉薇瘫在椅子上揉揉独自满足地感叹：“太好吃了妈，还是妈妈的饭最好吃，以后还想天天吃！”

“乖女儿想吃，以后妈妈天天给你做。”妈妈取出一张湿巾，温柔地替莉薇擦嘴，“明天想吃什么，告诉妈妈给你买。”

“今天的菜都好吃，我最喜欢吃那个大甜虾了，清甜清甜的。”

“甜虾？冻一冻就可以吃了，你这是给妈妈省事呢……”

母女俩轻声细语聊着天，爸爸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正是一副和乐融融的家庭景象。

可能是因为昨天累到了的缘故，莉薇今天想早点睡觉，陪爸妈看了会儿电视，就洗澡回房了。

她的房间刷成了淡粉色，墙上还点缀着飘落的樱花花瓣，清新又温柔，是一间属于女孩子的房。

莉薇顿了顿，走到窗边的书桌前，循着记忆去找钥匙，一个挂着可达鸭的钥匙扣摆在笔筒旁，上面有一片孤零零的大门钥匙。

见到这片钥匙，莉薇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却在舒气后又是一怔。

原来她在找到这串钥匙前，内心深处有着莫名其妙的怀疑吗？

可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她不就是回个家吗？难道是她潜意识觉得没带钥匙的理由过于牵强？

可能是因为电影院惊魂后，她看什么都疑神疑鬼吧。

莉薇摇了摇头，把可达鸭钥匙扣收进背包里，跟里面另一串钥匙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鬼使神差地，她取出背包里本来就有的另一串钥匙，拿在手中细看。

上面挂着三片钥匙，看着已经用了很久了，上面已经留下了时光的痕迹。

这是哪里的钥匙？

一片是学校储物柜的，还有一片是什么房间的，还有一片却像是什么大门的，是十字锁……

目光移向卧室的门，莉薇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掏出钥匙想要插丨进去——

“乖女儿，怎么又出来了？”

妈妈的声音冷不丁响起，莉薇条件反射般地将钥匙捏进掌心挡住，偏过了头。

不知什么时候妈妈爬到了二楼，正站在楼梯口处直直地望着她的卧室。

心跳漏了半拍，莉薇微笑了下：“没什么妈妈，我刚忘记关门了，现在准备睡了。”

“早点睡，熬夜会有黑眼圈，那就不漂亮了。”

“嗯好的，妈妈晚安！”莉薇挥挥手，关上了卧室门。

被这一打岔，钥匙也不想试了，莉薇将它丢回背包，盯着里面的全息头盔思索了下，还是没有取出来。

妈妈让她早点睡呢，下次再玩吧。

关掉灯，卧室顿时陷入黑暗中，她借着昏暗的月光爬上床，陷进了柔软的床垫中，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莉薇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醒着还是睡着，似乎是一种半梦半醒的玄妙状态，然后就感觉到一束存在感极为强烈的视线，牢牢地定在她身上。

这冰冷的目光像是黑暗中的蛇，让人心悸。

莉薇动了一下，想要醒过来，却完全睁不开眼，但是又好像能看见两个黑影站在她的床边，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她。

这像是一个极为清晰的噩梦，她在噩梦中挣扎许久也没能清醒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两个人影终于离开，莉薇能听到它们走到门口拉开门又关上门的响动。

最后，梦终于安稳了下去。

夜已深，乌云将天边的月亮遮盖，让本就昏暗的月光更加暗沉。

奉山的别墅区是全市知名的高档住宅区，小区环境清幽，装修奢华，属于房价最高的那一档。

谭莉躲藏在树木的阴影中打量面前的两层别墅，镜片后的双目中充满疑惑。

她低头，手机屏幕上是一幅GPS地图，一个红点正停留在别墅的位置，显然就在其中。

这是昨天给那个电影院幸存的女孩进行审问的时候，她偷偷贴在钱包中的微型定位装置。

这不是谭莉的个人行为，而是基金会的行事手段。

这些幸存者都曾经被污染，只是没有被彻底环界化所以逃了出来，基金会不会这么简单问几句就放他们离开。

每个人身上都有微型定位器，以便基金会追踪控制。

但今天谭莉大晚上地找过来，就是她自己的行为了。

她和谭行的父母也是基金会的成员，十几年前执行任务时失踪，只剩下这一对兄妹相依为命地长大。

还未成年的时候，失去父母的兄妹俩就被基金会收养并培训，成年后就直接加入了组织。

哥哥谭行的各项身体素质不错，加入了一线调查员的队伍，身为妹妹的谭莉则被分到了审查组。

审查组属于内务部门，一般不会接触各种危险的“项目”，因为谭行自愿进入了最危险的部门，所以他要求妹妹进内务部的申请很容易就通过了。

谭莉懂哥哥对自己的爱护，在审查组兢兢业业地工作至今，她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满足退休条件后，跟哥哥一起退休。

没想到谭行却在收容项目145的行动中失踪了。

调查部主任劝导她接受现实，但她接受不了！

哥哥从小到大一直照顾她，还为了她任职一线调查部，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三十岁的人了连恋爱都没谈过，更别说结婚组建家庭了。

谭莉一直都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哥哥，只想着以后要对哥哥好，一线调查员很难完好地退役，她早就决定即使哥哥残疾了也会好好照顾他。

没想到谭行竟然直接失踪了。

那个女孩，莉薇，翟繁和陈诺都在汇报中提过她与谭行有过短暂接触，这次谭莉是来找人询问有关她哥的细节。

只是谭莉没想到的是，莉薇的家居然在市里著名别墅区。

住在这里的家庭别的不说，钱还是有不少的，这样家庭里的独女还需要去电影院里做兼职？还蹭电影？

原本只是想来询问更多的细节，对莉薇这个人没其他什么想法，但现在谭莉却深深怀疑起这个女孩来。

这个女孩并不缺钱，怎么会那么巧去项目145的电影院做兼职？

如果说，有钱人家为了锻炼自己的孩子让其出去兼职还说得通，那谭莉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莉薇说要蹭电影看这个借口。

一张电影票才多少钱，至于这么抠门？

与其相信那个女孩抠门，还不如相信她蹭电影的行为别有深意。

比如说——逃脱买票。

只有了解项目145的人才会逃票，比如进入电影院的四个调查员。

那个女孩一定早就知道项目145的事！

谭莉原本有些轻视的心立刻就慎重起来，她这次要去见的可能并不是一个普通女孩。

检查了一遍装备，谭莉踩着各种阴影绕到了别墅后面。

她从背包中拿出工具，将一个吸盘模样的东西紧紧贴在落地窗上，然后用一根金属管嵌入吸盘柄，小心地转动，然后将整扇玻璃都给取了下来。

小心地将玻璃放在草坪上，谭莉轻手轻脚地翻了进去。

她虽然只是一个审查员，但只要是基金会的成员，都经过一些基础培训，这些就是基础培训项目之一。

别墅里非常安静，谭莉今天穿了一双软底鞋，脚步放到最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她先是在一楼快速搜寻了一遍，有两间空置的卧房，里面没有住人。

厨房里还亮着灯，门虚掩着，里面发出一些奇怪的响动。

谭莉靠了过去，轻推开一条门缝，将眼睛贴了上去。

一个瘦削的男人正弯腰捞出桶中的活“鱼”。

那鱼大概只有两个巴掌大，长得巨丑无比，两排锋利的牙在厨房的灯下晃着森森的白光。

硕大的鱼尾不停摇摆着，想要从爸爸的手中逃脱，但那只干瘦的手却格外有力，将鱼抓得紧紧的，放上砧板，手起刀落——“咚”！

鱼头一下被斩了下来。

那鱼刚被砍了头，一时半会儿却还没死，尾巴徒劳地在砧板上拍打着，被爸爸按住刮鱼鳞。

见过不少恐怖场面的谭莉却被这杀鱼的一幕吓到，她害怕的并不是飞溅的鱼血和没了头仍在摆动的鱼尾。

而是爸爸杀鱼时那纯粹的杀意。

这家人肯定有古怪！

谭莉再次确定了这一点，心有余悸地悄悄退开，她要赶紧找到那女孩，再让基金会过来仔细调查一下这家人！

一楼已经被搜遍，谭莉踮着脚爬上楼梯，然后朝走廊深处走去——

并没有发现有一个存在感极为淡薄的影子藏在楼梯的阴影间。

妈妈拖着新鲜的食材从楼梯上走下来，食材在阶梯之间磕碰，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推开厨房门，妈妈声音阴冷地问：“鱼处理好了？”

爸爸正在收拾流理台，在妈妈开口后，加快速度将上面擦得干干净净，朝旁让开位置。

妈妈将巨大的食材放到流理台上，一条腿因为放不下垂在旁边的水池中。

“乖乖早上要吃蟹黄鱼泥包，要早早准备好。”妈妈吩咐着，将吊在流理台外的腿拎上去，“逛街回来吃烤肉，你在家把肉片好。”

爸爸站在一边安静地听着，不时僵硬地点点头。

“光烤肉没营养，也很腻人，再给她熬一锅补身子的汤，里面多放点食材。”

妈妈一边思考一边吩咐，同时手中麻利地拿着砍骨刀剁着新鲜食材身上最硬的骨头。

“女儿喜欢吃糖拌西红柿，给她买最甜的西红柿，这个要好好挑，买之前试吃一点，现在的西红柿都是催熟的，一点儿西红柿味都没有，买到那种女儿不喜欢吃的……”

手起刀落，腿骨被剁了下来，刀锋一转，上面肥瘦相间的紧致腿肉像衣服一样被干净地“脱”了下来。

妈妈提起腿肉转过来转过去打量，满意地点点头：“平时应该一直在锻炼，肉质很好，做个卤蹄膀吧，肯定好吃。”

她把准备做卤蹄膀的腿肉单独放在一个大盘子里，血水很快就浅浅漫了一盘。

“把肋排腌渍一下，烤肋排也不错……里脊肉切薄片，稍微烤一下就熟了，又香又嫩，乖乖肯定喜欢……”

“这块肉怎么有伤？这卖相就不好了，磕碰的肉味道也没其他部位好，干脆剁馅儿包饺子……”

妈妈是优秀熟练的家庭主妇，在咚咚咚地剁肉声中，她利索地把食材的所有部位都安排好了。

忙碌了大半夜，她才规整好了肉，分别用保鲜膜包上，白天好做给闺女吃。

“对了，刚刚搬肉时把楼梯弄脏了，很滑，你去打扫一下，明天别让女儿摔倒了。”

爸爸点点头，步履蹒跚地去洗手间拿了拖把，又提了一桶水才过去拖地。

整桶水倒在楼梯上，瞬间冲淡了浓稠的鲜血，他来回拖了几遍，台阶重新变回铮亮干净。

好像新的一样。

妈妈：（慈祥）肉馅儿大饺子可好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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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