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灵蛇外传之明王化生

鸠摩智,藏地曾经的“大轮明王”,本是德高望重的修佛之人,当年却因生出邪念贪着世上武功,前往大理攻进天龙寺,要抢夺天龙寺的镇派之宝“六脉神剑”;后来更是凭借一身小无相功大闹少室山,搅得中原武林一时不得安宁。后来在一处枯井之中他练功出错走火入魔,将一身武功内力全部传给了段誉,自己却因祸得福大彻大悟重返空明,回归吐蕃后摈弃旧尘一心钻研佛理,成了德高望重的一代高僧。后来已年近百岁的鸠摩智为传播佛法带着自己收下的三个弟子在藏地四处云游,走到一处密林之中休憩之时听到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鸠摩智循声而至,就见一位手戴枷锁衣衫单薄的少女躺在冰天雪地之中,气息微弱奄奄一息,后面还有许多人举着火把看样子正在追杀这位少女。

鸠摩智作为得道高僧怎能见死不救?故而吩咐三个徒弟前去挡住追兵,自己从行李中找出一件棉袍裹在那少女身上。鸠摩智虽然功力尽失,但他的三个徒弟尽得他真传,特别是三徒弟比古茹最受鸠摩智喜爱,练成了他的绝学火焰刀,在藏地之中已是一流的高手。那追赶卓如的护院家丁和被“主人”豢养的奴隶哪是这三人的对手,被三人轻松打倒几个之后便吓得四处逃窜,再也不敢踏进那林子一步。

鸠摩智为了救这少女性命,决定结束云游,带着她返回自己修行的大昭寺。一路颠簸卓如高烧不退胡言乱语,昏迷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但鸠摩智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这个少女的性命,亲自对她百般照顾无微不至。过了几日终于回到了大昭寺,鸠摩智连忙找出自己曾经在西夏灵鹫宫宫主那里求来的丹药给卓如服下,因着男女有别,他和三位弟子都是修法的僧人,卓如却是相貌出众的俗家女子,深恐自己庙中有人坏了修行,便将卓如安置在别院之内,从附近的寺庙中请来几位尼姑给她更衣沐浴严加照看,除此之外不许任何人接近别院。

就这样又过了多日,卓如才悠悠转醒,只觉自己躺在一处软床之上,空气中弥漫着佛香的气味,身上盖着黄色的锦被。卓如在她一十五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感觉过如此的温暖舒适,只想在这里多躺上一阵,可随后她就觉得又渴又饿,嘴唇干枯喉咙生疼,于是挣扎着坐起身来想要寻一些水喝。这时负责照料她的女尼走了进来,看到她醒了高兴地赶紧从桌上拿起一碗水来递到卓如手中,趁卓如咕嘟咕嘟大口喝水的时候去叫鸠摩智。

随后卓如就见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走进屋来坐到自己身前,慢条斯理的询问她的身世。卓如不敢将自己从前干过的事情如实讲来,只说自己是被歹人卖做奴隶的良家女子,后来忍受不住才从“主人”家中逃脱出来。鸠摩智混迹江湖多年哪能看不出来卓如有所隐瞒,但他救卓如性命之时看到她的身上处处是淤青和鞭痕,想来她小小年纪就受了如此大的苦难,悲悯之心顿起,也就没多追问苛责。

突然卓如捂着自己肚子,红着脸羞答答地低声说道:“我,我好饿。”鸠摩智听了微笑着吩咐那几位尼姑给卓如送来饭食。藏地佛教不讲究吃斋茹素,但卓如多日未曾进食,若此时胡吃海塞便有撑死的可能。是以尼姑先给她端来了一小碗煮熟的牦牛肉,配着一小碟豆泥和几张青稞饼让卓如吃下。在之后的几天中逐渐给她加大饭量,如是卓如将养了一个月,原本面黄肌瘦的少女脸上有了血色,展露出她顾盼生辉艳绝众生的美貌。

这日鸠摩智又来看望卓如,卓如翻身从床上下来,对着鸠摩智恭恭敬敬行了三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感念他救了自己性命。鸠摩智心中也备受感动,将卓如从地上扶起,笑着说道:“女施主不必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修佛之人必无见死不救之理。如今施主伤势痊愈,在我这里也多有不便,再休养几日便可下山去了。”卓如听鸠摩智如此说,以为他是要赶走自己,心中十分难受,跪在地上呜呜直哭。鸠摩智不解其意,柔声问道:“女施主,你何故如此?”卓如呜咽着哭道:“我家早就没了,您也不想要我,下山之后难免再被人卖做奴隶,做奴隶的滋味我早已尝够了,真是生不如死。”随后卓如又哭着给鸠摩智行了个大礼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我这一辈子从未过得像这几日一样舒坦,实在无颜再叨扰大师,只待我来世再报答您的大恩大德。”说罢卓如毅然起身,抓起身旁一支藏刀就往自己脖子抹去。

鸠摩智万万想不到卓如竟是如此一个烈性女子,连忙握住她的胳膊慈声说道:“施主何苦如此?老僧并非此意!”鸠摩智接着道:“只是施主如此一位冰肌玉骨的女子,怎好常年住在我们寺庙之中?”卓如跪倒在鸠摩智脚边流着泪说道:“如果大师不嫌弃,我愿意作您的弟子,从此斩断尘缘落发为尼!”鸠摩智看这卓如聪明伶俐又与自己有缘,心中本就喜爱,可在她眼神中却感受到无边的戾气。但鸠摩智身为得道高僧,见卓如一片赤诚,又怜惜她的遭遇经历,一向不收女徒弟的他竟为卓如破了例。

从此,卓如剃去一头的秀发,一心一意随鸠摩智修习佛法,给寺庙打扫尘除,侍奉师父和师兄们的饮食起居。鸠摩智和三位师兄对她也如掌上明珠无比关切,在寺里的吃穿用度皆为她尽量满足,是以卓如虽然每天依然辛苦,心中却是十分的幸福。因卓如是女子,鸠摩智并不让她习武,只教给她识字读书,但他教徒弟习武之时却从来不避讳卓如。鸠摩智所传所授皆是天下最为上乘的武功,纵使有数十年根基苦功的武林高手仅凭旁观也难以学得万一,何况一个从未学过武功的卓如?其实卓如也并没有因此埋怨师父,师父能够收留自己她便已心满意足,再加上她也从来没有想过练功习武,就连此前那最基本的瑜伽术,她也许久未练拋在脑后。可谁知卓如在练武上竟有奇绝的天赋,虽然她从未想学,可师兄们一招一式,师父传授的心法口诀早被她无意间记在了脑海之中。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卓如在大昭寺从青涩的豆蔻少女长成了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因着她还是落发的尼姑,怕自己的美貌横生事端妨碍修行,故而每日都以白纱罩面。五年时间匆匆而过,卓如随鸠摩智将寺中的佛经古页,中原典籍悉数研习,更精通了藏文,梵文,汉文,蒙文;也终于开悟化解了身上的一身戾气。因她智慧过人,每每随鸠摩智开坛**云游诵经,对佛法拥有自己的理解和见地,藏地皆称她为大昭寺的“妙法神尼”。

此时的卓如只希望亲自给师父养老送终,之后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可无常的命运还是残酷的将她捉弄,天下女子趋之若鹜的美貌对她而言却像是挥之不去的诅咒。卓如的三位师兄都对她关照有加,而她的三师兄比古茹更是对她分外照顾。因比古茹年纪较小,只比卓如大上五岁,长相俊朗健硕,武功又在三位师兄中最高,卓如对他微感倾心,跟他也最为亲近。可卓如自知是了却尘缘的尼姑,与三师兄之间总是点到为止,从来未有越礼之处。一日,比古茹将卓如唤到自己禅房,卓如不曾生疑带着吃食欣然前去。进到比古茹禅房,三师兄还如往日一般温柔大度,与卓如分享食物有说有笑。

可说着说着比古茹就开始对卓如动手动脚,一双大手伸到她的敏感部位。卓如大惊失色连忙将他推开,大声问道:“三师兄,你,你做甚么!”比古茹笑道:“师妹,咱们师父有一门无上瑜伽密乘,乃是世上绝顶的武功,却需男女二人同修方能练成。”说着比古茹展开一卷唐卡,伸手一把抱住卓如的细腰继续说道:“师妹平素与我最为亲近,可愿意做我的明妃?师父对我最为器重,待他往生极乐之后我便会继承他的衣钵,到时师妹便也能共享殊荣!”卓如往那唐卡上一看,只见一男一女正盘坐在一起,做着不可描述的勾当,登时心中泛起一阵恶心,大喊一声便挣脱比古茹环抱往门外跑去。不料比古茹身法迅速,拦在卓如身前,狞笑着骂道:“你这个贱人装甚么贞洁烈女,你以为我不记得当初师父捡到你时你那不知羞的模样?不知你此前与多少男人行过苟且之事,如今在我面前作甚么矜持!”卓如听到这里又气又羞又臊,想到当初被“主人”下了药昏倒在雪地之中,必是情不自禁做出了不合宜的举止,可她最重自己清白从未有过轻贱之心,此时不欲与师兄辩驳,只想赶快从他的禅房之中离开。

比古茹兽性大发,岂能轻易放过卓如,拦在门口就要对她用强。生死攸关之际,卓如本能的运起了曾经旁观记住的火焰刀法,真气迅速集中在掌缘运力劈向了比古茹胸口。比古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从未学过武功的师妹竟能使出宁玛派的至上绝学“火焰刀”,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噗嗤”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接着被打得从禅房之中破门而出,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然而此时的卓如功力低微内力不纯,虽然用出了“火焰刀”但威力比之正宗要小得多,不然这一掌下去比古茹哪里还有命在。

比古茹捂着前心惊恐的看着不知所措的卓如,指着她的脸喊道:“好啊你这个贱人,原来一直在偷学师父的武功!”接着他迅速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往鸠摩智的禅房跑去,竟要“恶人先告状”。卓如脑中一片空白,呆呆的坐在地上望着自己的双手,不知刚才发生了何事,过了许久就见大师兄和二师兄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一人抓住她一条手臂,按着她的肩头将她架到了鸠摩智面前。只见比古茹正倒在地上口喷鲜血,哭着向鸠摩智说道:“今日弟子正在禅房打坐,师妹突然闯了进来,拿着师父的无上瑜伽密乘唐卡就要逼弟子与她同修,弟子不从想要请师妹出去,没想到她竟然不由分说用出师父的‘火焰刀’打在我的胸口上,弟子受了重伤拼死逃了出来,这才有命来到师父面前。”随后比古茹假惺惺的对鸠摩智哭道:“师妹固然有错,但也是我这个当师兄的未有给她做好表率,我们毕竟师兄妹一场,弟子愿意原谅师妹,求师父对她开恩!”大师兄和二师兄都对比古茹这套说辞信以为真,不顾出家人的身份指着卓如一顿不堪入耳的辱骂,说她不知羞耻忘恩负义,以怨报德禽兽不如。卓如却失魂落魄一般跪在鸠摩智面前一语不发,双眼无神痴痴的垂着头,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一样。

鸠摩智身为百年修为的得道高僧,久历江湖七十余载,哪能不辨是非轻易受人愚弄?他双眼轻瞥便看出自己三徒弟虽然义正言辞道貌岸然,眼神却鬼鬼祟祟躲躲闪闪,卓如则是真的呆在原地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鸠摩智指着比古茹怒道:“小畜生,你真当老僧猪油蒙心了不成,看不出你满嘴的诳言妄语?”比古茹见瞒不过师父,连忙跪在地上对鸠摩智一个劲的叩头,用手掌自己嘴巴,求师父饶恕。大师兄和二师兄俱是耿直之人,见每日朝夕相处的老三居然如此卑鄙,想要强占师妹不成还颠倒是非反咬一口,不由火往上撞想要一同掌毙比古茹。

可比古茹毕竟也是由鸠摩智一手带大,四位弟子之中又最受他喜爱,此时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便只教大师兄和二师兄将他赶下山去,要他自生自灭永世不再相见。随后鸠摩智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卓如,轻轻走到她的身侧将她扶起,询问她如何学会的“火焰刀”。卓如噙着眼泪看向鸠摩智悲声说道:“我,我不知道怎么学会的,可我真的没有偷学师父的武功!”鸠摩智见卓如情真意切不像假话,暗想莫非这女子竟是甚么武学奇才?于是他让大师兄二师兄附耳凑到他的身边,吩咐几句之后便闭眼打坐。大师兄和二师兄听完心中虽有疑虑,但师父发话自己不敢不听,便从卓如身边走过,临到她背后时突然双双出掌打向卓如后背。卓如感受到危险急忙往前一步,随后凭着本能双手用出“火焰刀”接架住二人双掌,竟一人将两位师兄逼退了几步。鸠摩智和两位师兄俱都大为惊骇,谁能想得到大师兄和二师兄几十载的苦功还敌不过只旁观过几人练武的卓如。

鸠摩智心中明白,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徒弟恐怕是藏地前所未有亘古绝今的天才。可鸠摩智对她视如己出,一心只想她平平安安度过一生,考虑到她毕竟是一位女子,学会绝世的武功对她来说不但无益反而有害。故而从此指导弟子练功之时再也不让卓如旁听。卓如也明白师父的一片苦心,所以将武功的事情抛诸九天云外,一意修心学佛识字读书。

寒来暑往又过了五年,鸠摩智身患重病卧床不起,又有传闻藏地出了一位奇才号称“金轮法王”,在吐蕃风头正盛一时无两。卓如和两位师兄并不关心甚么“金轮法王”,只想好好照料病榻上的师父,送师父最后一程。一日,鸠摩智唤来卓如,将自己手上的一枚指环递给了她,指着大昭寺的大雄宝殿对她轻轻一笑,随后便央她下山去采买一些肉食。卓如拿着指环不知师父是何用意,但还是听话的将它戴在了自己的手上,接着便拿起包袱独自下山而去。

待卓如提着买好的牛羊肉回山之时,却见大昭寺黑雾缭绕火光冲天,一群身着黄袍的番僧将大昭寺团团围住。卓如心中咯噔一下,顾不得其他丢下手里的肉食便往大昭寺跑去,远远却听见有人高喊:“快找那个尼姑,法王要得是那个尼姑!”便见大昭寺中十几名番僧四处寻找着什么,大师兄和二师兄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卓如的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中流了出来,可她却只能紧紧捂住自己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过了几个时辰,一个身材魁梧的藏僧从大昭寺中走了出来,咬牙切齿一脸怒容,卓如看到他的脸时差点忍不住要叫出声:那个所谓的“金轮法王”竟然是自己曾经倾慕的三师兄!

卓如跪在地上缩成一团,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眼泪好似河水一般在脸上奔流,她却只能无助的在地上抽搐颤抖,好像有一股巨力将她的灵魂从身体里抽空。卓如就这样哆嗦着在大昭寺外密林的冷风中待了一夜,身上被冻得全是冰碴,悔恨和愧疚犹如决堤洪水,难以抑制痛彻心扉。金轮法王寻不到卓如,也没有找到鸠摩智藏着的武功秘籍,心中大为光火,率着手下的番僧对大昭寺大肆破坏,甚至将大雄宝殿中佛像的头颅都打得粉碎。一番发泄之后,金轮法王暗想卓如应是自己逃走了,便要率领手下番僧追捕捉拿,一伙人也就接二连三下山去了。

卓如又心惊胆战地躲了大半天才敢走出密林,飞奔至大师兄和二师兄身边,却见他们早已断气多时,尸体已经冰冷僵硬。她来不及悲伤赶紧前往师父的禅房,却见鸠摩智胸口一个鲜红的掌印,七窍流血死状极惨。卓如噗通一声跪倒在师父的面前,最后向他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随后她抱着师父的尸体走到禅院中间,将他和两位师兄放在一起,跪在他们的身前呆若木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卓如闭着眼睛望向苍天,质问漫天诸佛为何不能护佑自己师父,为何忍心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受尽折磨?她不住的怨恨自己,恨自己的美貌让三师兄和师父为她反目,恨自己在最后没能保护好师兄和师父,恨自己没能送师父最后一程,甚至无法与他一同往生极乐。

卓如想过自我了断,可她内心中却生出了一个巨大而残酷的欲念: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为师父和师兄报仇。于是卓如仔细回想师父对自己最后的嘱托,拿起手中的指环反复端详,突然想起大雄宝殿的佛像手上好像有一个与这指环一样大小的凹槽。卓如连忙跑到大雄宝殿,将指环戴到佛像手上,只听“咔吧”一声异响,佛像身后出现了一道暗门,门中藏着的正是鸠摩智一生收集的武功秘籍。原来,鸠摩智早得到消息那金轮法王要杀上山来抢夺武功秘籍,他固然可以逃走,却想着自己时日无多,何苦为多活那一日两日费尽周折?这才唤来大师兄和二师兄,想要让他们护着卓如下山,留下他自己面对那金轮法王。可他的两个徒弟俱是忠诚正直之人,誓要留下来保卫师父,与他同生共死。鸠摩智没有办法,又怕自己的武功秘籍交托无人,他明白那佛像上的凹槽只有每日负责打扫的卓如知道,也相信凭卓如的聪明一定可以想到,这才瞒着卓如将指环托付给她,让她下山采买肉食,躲过了这灭门的劫祸。

卓如心里逐渐清晰,世上的事并非一味忍让逃避便能平安度过,而是要靠绝对的力量和狠辣的心肠。她不禁暗想,如果当初她下手再不留余地一些将三师兄杀死在禅房,师父和两位师兄是不是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卓如心中知道,作为一个藏川的女子,如今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道路:一条是靠自己的色相吸引有权有势的男人,一条则是借助宗教蛊惑人心。卓如两条路都要走,但却再也不愿屈居人下,她要做那个连佛祖也要敬畏的佛母,那个至高天上最高最高的孔雀明王。

卓如走进佛像后的暗门,七天七夜不吃不喝将鸠摩智收集的包括至高武学“小无相功”在内的武功秘籍全部记诵于心,随后便一把火将那世上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珍宝烧的一干二净。卓如面无表情的缓步走出那个承载了她一生中最美好记忆的大昭寺,开始了她东躲西藏朝不保夕的流浪生涯。因为金轮法王在藏川势力极大,卓如只能一边躲避那些密宗番僧的追杀,一边修炼自己记诵的武功。

如是七年时间里,卓如重又束起长发,风姿绰约妩媚动人。她不但将鸠摩智的武功尽数练得炉火纯青,还深知自己身上的武学博而不精杂而不纯,故而隐姓埋名四处寻访名师高人,又加上自己的天赋体悟创出了不动明王劲,金刚不坏身两大神功。

三十二岁那年,卓如武功大成,独自一人寻到了金轮法王的大轮寺。金轮法王在这被逐出师门的十余年投奔了密宗,凭着过人的天赋得传了密宗的护法神功“龙象般若功”,更是派弟子寻来无数民女助他修炼无上瑜伽密乘。此时他“龙象般若功”苦练至第六层,一出手便是六龙六象之力,又寻名工巧匠给自己打造了金银铜铁铅五支转轮,自创绝艺“五**转”,已是藏地成名已久的绝世高手。他见自己寻觅多年的师妹竟独自一人闯上山来,外貌不仅比当初更为出众,还平添了一份岁月历练出来的雅致和成熟,不由心痒难耐吩咐手下番僧将师妹捉来见他。

谁知他派出去的人竟一去不返,不过半个时辰金轮法王便看到身穿白衣的师妹浑身浸染着鲜血踏入自己的大轮寺中,虽然她美艳绝伦面沉如水,一身戾气却好似护法的夜叉,九天的罗刹。大轮寺中的百余名番僧还未交手腿脚便先软了,哪敢轻易上前,只因惧怕金轮法王这才奓着胆子颤抖着攻向卓如。不出意料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被卓如杀了个干净。

金轮法王自恃武功卓绝,身边又有自己的得意弟子达尔巴,虽然眼见手下的番僧一个个毙命师妹手中,却依然故作镇定面不改色。那达尔巴身材魁梧肩扛一条粗大的黄金杵,尽受金轮法王真传,练就一身的硬功,他性情憨厚懵懂,向来只对师父唯命是从,见师父仇家寻上门来便拼尽全力同师父一起攻向卓如。金轮法王还对自己从前的师妹怀有歹意,想让卓如做自己明妃,生怕使出全身功力将她打死,故而束手束脚不敢放手一搏。可他哪里知道卓如武功已臻绝顶之境,纵使他与徒儿以命相搏也难寻可乘之机。不过数个回合,达尔巴便被卓如一招拈花指击中哽嗓登时毙命。金轮法王错愕之际,卓如聚气掌缘再次用出了“火焰刀”,正如十二年前那样劈中金轮法王胸口。可这一次金轮法王却再也没有之前的运气,“啪”的一声闷响,猛烈无匹的气劲贯胸而过。金轮法王应声倒地,跪在卓如面前用尽最后的力气眼含泪水一口一个师妹,想求卓如放自己一条生路。可卓如轻垂双眸,好像在看一条丧家之犬,伸手又一次的聚起火焰刀,阴狠无匹的劈向金轮法王的脖哽,竟生生将金轮法王的头颅斩落,“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三滚,双目圆瞪至死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输给曾经同住多年的师妹,那个一心向佛的纤弱女子。

卓如不屑的看了师兄首级一眼,心中未有生出一丝波澜,缓步走进大轮寺。寺中还有一些番僧躲藏在室内,见金轮法王被杀四散奔逃,可是卓如没有丝毫怜悯,见一个杀一个,将大轮寺中金轮法王的徒子徒孙斩尽诛绝。随后她将大轮寺翻了个底朝天,寻到了金轮法王藏匿起来的《龙象般若功》秘籍和从鸠摩智那里偷来的无上瑜伽密乘唐卡。卓如将两件东西揣进怀中,随后便放了一把大火,缓步走出寺门。

周围的藏民皆尊信“金轮法王”,看到大轮寺着火尽都提着水桶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却见一位女子正从寺门中缓步走来。她披散一头秀发,身着素袍赤着双脚,一手提着达尔巴的黄金杵,面泛宝色法相庄严,容貌绝丽百媚千妍,浑身浸染着鲜血,背后焰若红莲。那些没有见识的藏民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双腿发软纷纷跪倒在那女子身前。那女子却好似没有看到他们一样自顾下山。从这一刻起,曾经那个无欲无念的“妙法神尼”卓如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日后名震藏川万众宾服的“孔雀明王”。

孔雀明王走到山下,有一处清澈见底的大湖,她蹲在湖边放下金杵,双手捧起水来擦拭身上的血迹。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婴儿的哭声,孔雀明王便运起轻功上前瞧看。只见一个藏地男子正怀抱着一个女婴,嘴里念念有词:“小冤家,家里还有你两个哥哥,实在养不起你,便把你送到菩萨那里让你早日往生极乐吧。”说罢就要将那刚出生的女婴扔到湖里。孔雀明王瞬间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忍不住将大杵挥起一杵将那男人打得脑浆迸溅。接着她抱起那个襁褓中的女婴,发现那女孩又黑又瘦,想必生出来时没有吃到奶,心中不由一酸,却见那个女婴竟对着她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孔雀明王已是年过三旬半生坎坷,这孩子的一笑竟激发出她的母性,于是便对她视如己出收为弟子,起名达央卓嘎。

此后的年月里,孔雀明王自称佛母下凡普度众生,四处云游**。因着大轮寺覆灭之时那些藏民四处传说,很快“明王转世诛灭金轮法王”的故事便传遍了藏川。孔雀明王又按寺中的塑像将自己精心打扮,那些愚昧的藏民见了她的模样俱都信以为真,在藏地的信众也越来越多。同时自然也有一些密宗的喇嘛对她不服不忿,四处造谣说她是假借菩萨下凡的妖孽。结果孔雀明王得知立时派人杀到他们寺院之中,尽是斩草除根一个不留。从此以后,藏川便再没有人敢质疑孔雀明王,就算心有不满也是敢怒不敢言。

时光荏苒,又过了十年,在这期间孔雀明王四处云游,见到有被欺侮压迫的女子便会出手相救,随后将其收为弟子。因此她座下弟子尽是身世悲苦的女子。弟子们感激孔雀明王的大恩大德,自然对她忠心耿耿誓死相从。孔雀明王下尽苦功修习“龙象般若功”,突破了第十层的大关,又自创出一门惊天动地的绝世掌法“如来神掌”。同时,她将那唐卡中须得男女同修的无上瑜伽密乘,凭自己的天资奇想加以改进,使得女子之间也可以修行。于是每夜她都与数名弟子同修无上瑜伽密乘,女子之间毕竟不似男女不洁之事,是以孔雀明王满门上下俱是冰清玉洁的处子。因着孔雀明王功力深厚,与她同修对双方都大有裨益,孔雀明王随着年纪增长不但未有衰老,反而更比之前年轻美貌,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的妙龄女子,她的弟子们也均都姿容俏丽驻颜不老。

后来吐蕃国王的弟弟勃伦钦仁听说了孔雀明王的事迹,便欣然召见她入宫**。待他见到孔雀明王之时,瞬间便被她的美貌俘获,不管什么菩萨下凡的说法对她百般追求,希望她做自己妃子。孔雀明王眼见自己终于有机会走进权力的中心,故而也假意逢迎,与他情好日密。勃伦钦仁心中笑道:“甚么藏地佛母明王转世,还不就是个为了一己私欲愿意出卖一切的贱婊子?”于是每日都在心中盘算着如何霸占孔雀明王。

可一连过了三年,孔雀明王借助他的势力不断扩大自己的影响。一次藏川发生瘟疫,孔雀明王带领弟子走遍藏川,亲自为藏川的百姓问诊配药,救治了无数条性命。后来更是广传善法四处布施,让藏川人人丰衣足食。她又说法因果报应,对待奴隶残忍依然会得果报,使得藏地奴隶主也不敢再如从前那样虐待他们的奴隶。从此藏川口耳相传孔雀明王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以致她在藏川二地名望已经超过了勃伦钦仁的哥哥吐蕃国王,隐隐已经成为了吐蕃的“太上皇”。可勃伦钦仁别说她的身子,连她的手都还一次没有摸到过。

勃伦钦仁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才是被玩弄利用的那个,不由又恼又气,对他的兄长搬弄是非,说这孔雀明王野心若是不得遏制,总有一天便会被取而代之。身居高位之人最为看重的便是自己的权力,吐蕃国王也极为忌惮那孔雀明王,有心将她处死,可此时她在藏川人心归服,若是贸然将她杀掉必将惹出祸端。于是二人商议了一晚,竟定了一条毒计出来。

未过几日,吐蕃国王亲自召见孔雀明王,说他听闻孔雀明王身负绝艺瑜伽秘术登峰造极,心中钦慕不已,想要孔雀明王向文武群臣和藏地百姓展示一番。于是吩咐手下取来一个不到半人身高的酒瓮,央孔雀明王进到瓮中,再将酒瓮扔至水中浸泡三天三夜,三日之后将瓮捞出,若到时孔雀明王还能光彩如初,自己便也尊她为“藏川佛母”。孔雀明王明知是计,却还是欣然应允。次日,大庭广众之下她褪去外衣,只用白色的麻布遮住关键部位,随后一只脚先踏入瓮口,再用瑜伽秘术将身体扭曲缩进小小的酒瓮。吐蕃国王命人将酒瓮用铁链层层锁住,以防孔雀明王逃脱,接着便将它沉入河底。

原本说好三日之后便将孔雀明王放出,可勃伦钦仁兄弟早打定主意致她于死地,竟等了七天七夜才派人将酒瓮捞出。接着吐蕃国王又下令当着文武百官和围观的百姓,将那酒瓮放在火上炙烤。酒瓮不过多时便被烤的通红。就在百姓皆都悲声叹息,勃伦钦仁兄弟得意洋洋以为万无一失之际,只听“啪嚓”一声,酒瓮应声碎裂,孔雀明王破瓮而出跃入高空,浑身肌肤雪白隐隐散着金光,在半空之中好似初升的烈阳。就在众人惊叹不已之时,孔雀明王飞身欺近勃伦钦仁身前,一招“金顶佛光”将勃伦钦仁脑袋拍得粉碎掌毙当场。

孔雀明王站在吐蕃国王身前,手上还滴滴答答流淌着脑浆和鲜血,八尺的身高好似天神一般冷眼俯视着他。吐蕃国王吓得连忙起身五体投地拜服在孔雀明王身前,口诵佛号高呼“佛母”。在场的千百名群臣百姓见国王都如此恭敬,哪敢多做耽搁,瞬间尽都跪倒在地,孔雀明王竦立高台不发一言,待弟子给她披上彩绸做的外衣,她才带领弟子缓步离开了都城。孔雀明王早已离开多时,吐蕃的国王还保持着那五体投地的姿势,直到身边一位文臣提醒,那国王才平身站起,接着又瘫软在地上。

从此以后,孔雀明王在吐蕃说一不二,再也没有人胆敢挑战她的权威。她却渐渐不满足于偏安一隅,她要亲手改变这个世道,让天下的女子再不受男权的压迫,让世上的人看看纵使身为女子也能成为最为殊胜之尊。于是她便分派徒众,将矛头对准了毗邻藏川的苗疆。

本来事情发展如她预料,苗疆五毒神教的司法长老赵红娘畏惧她的威名,又想借助她的势力一统苗疆,便串通好苗疆无数邪门秘教准备一同将苗疆献给孔雀明王。谁知后来五毒神教出了一位新任五毒圣女,行事狠厉毒辣将赵红娘眼睛挖去赶出苗疆。随后用了三年时间将孔雀明王辛苦扶植的势力连根拔起,摧枯拉朽横扫苗疆。孔雀明王忌惮苗疆的邪术不敢以身犯险,恨恨地暂时放弃了入侵苗疆。同时蒙古国听闻了她“藏川佛母”的名号,竟诚心邀她前去蒙古。

孔雀明王知道蒙古国国力强盛兵强马壮,正想借此机会夺得蒙古国大权,日后蒙古南下一统江山,那自己的雄心壮志便得以实现。于是孔雀明王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带领自己得意弟子前往了蒙古。谁知到蒙古之后她才发现蒙古人勇猛野蛮,根本不认她这个甚么“藏川佛母”。邀她来蒙古不是因为她武功绝伦智计无双,而是因为蒙古的太后听说她年逾四旬还肤质细腻美过二十多岁的好女,想向她请教美容驻颜之术。最后也是因为得意与她同修无上瑜伽密乘姿颜焕发,才封了孔雀明王一个“第一护法国师”的虚职。

对于心高气傲的孔雀明王,这实是莫大的屈辱,可她明白若想实现自己的胸襟抱负必要先忍辱负重,故而未加推辞受了这个虚职。后来几年她在蒙古故技重施,四处云游笼络人心,渐渐威名遍布蒙古,竟真被蒙古百姓奉为实至名归的第一护法国师。接着孔雀明王听说那苗疆圣女独自进入了中原,真是除掉自己心腹大患千载难逢的良机,这才有了后来派霍都公主达央卓嘎拦截秦无忧,栽赃嫁祸李莫愁等事。后来更是决定要亲自法驾中原,替蒙古南下扫清障碍。

前往中原之前,正是她的五十整寿,在藏川和蒙古等地皆奉为“佛母诞祭”,各处百姓均都杀猪宰羊载歌载舞,庆祝这位孔雀明王的诞生。蒙古的宫中,太后请来藏地和蒙古最好的名厨,斩马烹牛,做了千百种各式各样的异域美食。蒙古最为健壮的勇士为孔雀明王摔跤助兴,最为美丽的舞姬为她奏乐跳舞,太后亲手为她敬上马奶酿造的美酒。盛筵通宵达旦宾主尽欢,酒足饭饱的孔雀明王却早早让弟子扶着她回到寝宫。那寝宫之中摆满了纯金制造的杯盘酒盏,巨大的软床上面铺着藏地最为上等的织绣,整间屋子布置得美轮美奂富丽堂皇。

孔雀明王褪去衣服沐浴焚香,随后轻舒柳腰斜靠在床上。一名弟子端着一个嵌满宝石的银盘跪在她的床前,盘中盛着一份精妙绝伦的糕点,上面插着一根纯金打造的麦秆。孔雀明王伸手托过盘子便吩咐弟子们离开寝宫,独自一人看着盘中。那正是孔雀明王特地嘱托,诞日当天要吃的青稞糕。藏蒙两地的名厨不懂为何殊胜尊贵的明王大人点名要吃这样低劣的糕点,以为是明王大人对自己的考验。故而无所不用其极,用青稞和着当地稀有的小麦稻米细细碾成粉末,接着混上从高山悬崖之上采来的山蜂蜂蜜和牛乳粹练的奶油,用繁杂的工艺先蒸后烤,最后在上面铺上一层西域进贡来的葡萄,其中的葡萄籽还要提前细心的挖去,生怕明王大人吃时费力吐核。名厨们将那青稞糕放上银盘,心中却还瑟瑟发抖唯恐明王大人吃起来不满意。

孔雀明王看着眼前的糕点,仿佛又回到了她十三岁时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那时的她端着那一小碟没有味道的青稞糕好似得到了全世界,而今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快乐和期待。她伸手取下插在正中的麦秆,并没有许下任何愿望,她现在再也不奢望菩萨的护佑,只会在心中向着自己祈祷。她掰下一块青稞糕放进嘴中,甜美的气息瞬间笼罩住她的口腔,葡萄碎裂的汁水在她的舌尖跳跃。

孔雀明王闭上眼睛细细品尝,忍不住甜甜一笑,笑得和煦动人好似冬日的暖阳,正与当年那个天性纯真的少女一模一样……

1.跟无忧一样,虽然铺垫了大半本书,可孔雀明王算是空降的原创角色,所以作者必须写一些外传才能将她的性格和经历补完,让她的故事圆满起来。之所以她和无忧的经历如此坎坷,是因为作为一个天才,注定要走一条孤独寂寞不被人理解的道路,这便是身为天才的悲哀。

2.其实孔雀明王本质上就是没有遇到李莫愁的无忧。这本书最美好的一件事,莫过于无忧和李莫愁在最对的时间遇到了彼此。如果没有李莫愁,无忧不会放下自己对于权势的执念,也没有拜欧阳锋为义父的故事,最后恐怕会杀死欧阳锋回到苗疆,成为下一个“孔雀明王”;李莫愁如果没有遇到无忧,她便会跟《神雕侠侣》里一样成为那个为情所困滥杀无辜的赤练仙子。李莫愁和无忧两个人其实是在互相救赎,互相成就,无忧受李莫愁影响变得专一温情,李莫愁也受无忧影响变得爱憎分明。

3.下一章还是外传,讲一讲无忧在回到五毒教到当上五毒圣女这段时间发生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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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灵蛇外传之明王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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