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三十一回 义薄云天壮山河,神枪扫群魔(下)

“啊……”

李莫愁娇滴滴喊了一声,猛地挺起上身,腰部形成一个弓形,随后便好似泄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床上。一层层粉汗自她身上渗出,让她本就如暖玉般无瑕的肌肤更显滑腻。李莫愁下身盖着一床锦被,躺在榻上轻微地喘息,面色霞红梨花带雨。秦无忧像只狡黠的小猫一样自锦被中探出头来,轻轻咂了咂嘴巴,伸手拭去李莫愁眼角的泪花,望着她的眼睛问道:“莫愁姊姊怎么又哭了?”李莫愁抿着嘴答道:“娘,娘子舌头上的功夫太过厉害,我,我受不住……”秦无忧将脸颊轻轻贴在李莫愁肚皮上说道:“那,那我以后便不用这些千奇百怪的法子了。”

“不可!”

李莫愁一声惊呼,吓得秦无忧不由打了个寒战,随后她意识到自己失态,红着脸羞答答说道:“娘子还有多少本事日后尽管对我使来,我乐意……”秦无忧笑道:“都四五个时辰了,媳妇儿心疼心疼我,让我歇歇罢!”李莫愁这才意识到她只顾着自己快活享乐,无忧却是一刻未歇。又是自责又是内疚,眼泪再次涌了出来。秦无忧知道爱妻的心意,轻轻拢住李莫愁的身子娇俏地说道:“莫愁姊姊莫要难过,我也欢喜快活的紧!”李莫愁抽泣道:“胡说,娘子莫要哄我……如今我不但废了武功,就连这事也满足不了娘子,怎么还配得上你……”说罢闭上双眼悲痛欲绝。秦无忧佯怒道:“李莫愁,你说得甚么混账话。我既娶了你,生与你生在一起,死与你死在一处,莫说你武功废了,哪怕全身瘫痪我也要一生一世疼爱你照顾你!”李莫愁听了这话心中无比的感动,脸上微微现出了幸福的笑容。秦无忧看见妻子心情好转,在她脸颊吻了一下说道:“莫要忘记你我成亲时的誓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李莫愁点头回道:“你是我的,我是你的,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秦无忧李莫愁折腾一夜本该好好歇息,可襄儿命在旦夕不能再耽搁时日,故而李莫愁在无忧的照顾下强打精神洗漱更衣,无忧也换好纱裙软甲,搀扶着李莫愁颤巍巍走出屋去与黄蓉众人汇合,在马车上闭眼补觉。就这样众人紧赶慢赶,终于又回到了那与世隔绝的绝情幽谷。

公孙红蕊拱手对黄蓉说道:“娘,这里便是我家绝情谷了,接下来由我带大家自陆上的密道骑马进去。”秦无忧在马车中笑道:“多谢红蕊姊姊了,那进出谷的水路此前真是差点要了本姑娘小命!”这话一出逗得大家发出一阵嬉笑。黄蓉望着红蕊亲昵地笑道:“有劳蕊儿了!”公孙红蕊豪情干云,扬起长鞭催马在前,笙瑟笛箫紧随其后,众人则跟住五人进入围绕绝情谷的山林。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有余,已是日上三竿,一轮骄阳照耀在绝情谷谷口的情花丛上,各种颜色的情花争奇斗艳姹紫嫣红,让人很难想象这样美丽的外表下含着天下至绝的奇毒。黄蓉还是头一次来到绝情谷,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绝情谷风景秀丽云雾缭绕真如神仙居处,若不是惦念被偷走的女儿同时心系丈夫和襄阳百姓,她真想在此陪红蕊和芙儿好好住上一阵。黄蓉无奈摇摇头对红蕊说道:“蕊儿快带我进去寻你娘要回襄儿!”公孙红蕊点头称是,便头一个飞马奔进谷中。

笙瑟笛箫刚在远处看到绝情谷的城寨,便迫不及待兴奋地大喊道:“谷主回来了,大家快出来迎接!”守寨的兵卒听见笙瑟笛箫的声音,急忙高兴地冲进寨中大喊:“谷主回来啦,谷主终于回来啦!”没过多久欢快的叫喊声便在这空旷的绝情谷中响成了一片,一队队身穿红衣的青年男女涌出寨门,敲锣打鼓列队迎接。公孙红蕊刚刚翻身下马,便被数十个义兵团团簇拥在当中,含着泪对她嘘寒问暖,红蕊的一位亲兵队长侍剑噙着泪水握住她的双手说道:“谷主你可回来了,我们真想死你了。”公孙红蕊笑着问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们有没有照顾好老主母?”那侍剑哭道:“谷主有所不知,此前您不在时都是绿萼二小姐照顾我们。二小姐跟谷主一般善良宽和,本来井井有条相安无事。可不知老主母对二小姐说了些甚么,她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不但对我们极其严苛,连日常的伙食都削减了一半,更放任许多蒙古走狗陆续进到谷中。咱们的弟兄看不过眼忍不住说了几句,便被二小姐指使老谷主的弟子当众连打带骂……”说着说着侍剑噗通跪在红蕊面前痛哭道:“我们日日思夜夜盼,可终于把谷主您给盼回来了!”公孙红蕊听罢大惊,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亲生妹妹能做出这样的事。于是躬身扶起侍剑对义兵们说道:“公孙红蕊对不住各位兄弟姊妹,蒙众位不弃,今日我便要为大家讨回公道!”

公孙红蕊在绝情谷中深得人心威望甚高,众人见到她便如吃了定心丸,走上来前呼后拥将她迎进谷中。笙瑟笛箫,黄蓉,郭芙,洪凌波,陆无双等人也帮扶无忧和李莫愁跟随着人潮来到谷主议事的正厅。

正厅之上,裘千尺身穿碧绿的华服高居谷主宝座,怀中抱着一个不足一岁的白胖女婴,公孙绿萼站在裘千尺身侧手捧一只瓷碗,碗里是冒着热气的牛乳。裘千尺用手指沾着牛乳喂进女婴的小嘴,眼神却如秃鹫一般满是仇怨和阴鸷。她的另一侧摆放着一只巨大的花岗石臼,石臼的正上方悬着一块重逾百斤的石舂,真让人看得触目惊心。裘千尺前方的石阶下,花姑,赵红娘,潇湘子,尹克西四人站在左侧,右侧则有一位慈眉善目的白眉老僧盘膝而坐,老僧身旁站着一位身穿青衣手持碧箫的美貌少女。正是一灯大师和黄药师的弟子程英。

黄蓉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被抱在仇人怀里,再也忍受不住,痛彻心扉地哑声呼喊:“襄儿!”裘千尺听见黄蓉叫喊,循着声音看去,正看到一位美貌妇人。那妇人约有三十五六岁,白衣胜雪风姿绰约,只是因着刚刚生育又遭夺子之痛,连日里夜不能寐,一双眼睛微微泛红,带着两个乌青色的眼圈,脸颊蜡黄消瘦微有病色。裘千尺乜斜着眼睛阴恻恻问道:“你就是黄蓉?”黄蓉稽首道:“小妹正是黄蓉,见过裘前辈。”裘千尺好似夜猫子般嘲哳笑道:“哈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接着她伸手点指黄蓉说道:“姓黄的,你害死我大哥,让我们裘家家破人亡,今日我便要你亲眼看着自己孩儿化作一摊肉泥,让你也尝尝失去至亲挚爱的滋味!”说着裘千尺竟要将怀中的郭襄放进那石臼之中。黄蓉见状大惊,可苦于自己被人以女儿相要挟,纵有七窍玲珑心也想不出半分主意。只得昂首对裘千尺说道:“裘前辈,你大哥乃是一时不慎失足落崖,我并未伤他分毫。再者冤有头债有主,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想要我的命尽可拿去,我家孩儿是无辜的!”裘千尺哈哈大笑:“好一个黄蓉,难道我现在打你三招你能不闪不避由我打吗?”黄蓉道:“好,只要能饶我孩儿性命,我便受你三招!”裘千尺眼睛溜溜一转咬牙切齿地说道:“只要你能受我三招,我便饶这小崽子一命!”

谁知就在这时,公孙红蕊抢步欺身挡在黄蓉身前,横眉对裘千尺冷冰冰说道:“我说过,只要有我在便没人能伤郭靖黄蓉。你要打要杀便冲着我来,莫要为难我娘!”裘千尺听罢气得面红耳赤青筋暴露,大骂道:“狼崽子,你方才说甚么?”公孙红蕊盯着裘千尺眼睛一字一顿重复道:“你要打要杀便冲着我来,莫要为难我娘!”一句话气得裘千尺语无伦次,指着公孙红蕊喊道:“你,你,你,你叫她甚么!”公孙红蕊道:“你听见了,只有她这样的侠义之人才配做我公孙红蕊的娘,你这玩弄阴谋残害他人幼女的小人……”就见公孙红蕊圆瞪杏眼怒道:“不配!”裘千尺怔怔愣了半晌,疯疯癫癫笑了起来,拉开衣衫向众人露出那道骇人的疤痕。裘千尺道:“好啊,好啊,我生养的好女儿啊,连自己亲娘都不认了。既然这样,你便把命还回来罢!”公孙红蕊上前一步将手中八宝陀龙枪插在地上,昂首挺胸对母亲喊道:“来吧,我接你三招!”哪曾想郭芙和笙瑟笛箫五人齐齐拦在公孙红蕊面前,对裘千尺喊道:“老妖婆,想杀红蕊姊姊先过我们这关!”公孙红蕊连忙止住五人对她们喊道:“胡闹,这是我的家事,哪里轮得到你们来管,还不快给我退下!”郭芙和笙瑟笛箫登时吃了一惊,公孙红蕊素来待她们极好,这还是认得她以来头一次对自己发火说出这样重的话,又见红蕊姊姊如此决绝,只得哭着不情不愿退到她身后去。

裘千尺沉着脸说道:“你穿着甲胄让我怎么打,先把身上穿的给我脱了!”她这要求一是为了让红蕊除去甲胄的防护,二则为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臊红蕊,令她当众出丑。谁知红蕊不卑不亢,伸手解开护身的铠甲,将身上脱得只剩一条锦裤和裹胸的红绸。一身犹如欧罗巴洲古希腊雕塑一般雪白健硕的肌肉袒露在全谷上下的面前,背上巧夺天工的纹绣引得一阵赞叹。看到这样美好的**众人只顾欣赏,哪里能生出半分下流的想法,裘千尺的如意算盘竟是适得其反。

裘千尺恨恨说道:“公孙红蕊!”话音未落,一颗枣核钉从她口中发出,正打在公孙红蕊上腹部。这一下劲力极强,纵使公孙红蕊腹部肌肉坚固紧实,却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只听“噗”的一声,一口酸水呕到地上。公孙红蕊只觉胃肠一阵绞痛,外部皮肉伤亦是痛彻心扉,雪白的腹部晕开一片淤青。

公孙红蕊伸手擦了一下嘴巴,依然昂首看着母亲,心想母亲竟如此歹毒,暗自庆幸着急赶路未来得及吃饭,不然这丑可丢大了。裘千尺见公孙红蕊竟如此刚强,恼恨之余想到自己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却也暗自得意。她心思公孙红蕊一身肌肉内力雄厚,这第二招打在哪里都无济于事。突然她脑袋一晃有了主意,女子上身有两处地方最为敏感娇嫩,纵使公孙红蕊武功卓绝,那两处却依然柔软。于是裘千尺张口发出两枚枣核,精准的打在了红蕊的身子上。

公孙红蕊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亲生母亲竟然如此阴狠下流,钻心一般的剧痛从她丰腴饱满的身子上传来,真如同万蛆噬骨一般,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呀”的一声发出野兽般的怒吼。郭芙见状急忙上前,她不好触碰红蕊身子,只得双手扶住红蕊的肩膀,抬起头恶狠狠盯着坐在高处的裘千尺。谁知裘千尺开口道:“还有一招没打呢,怎么,你这小崽子想替她?”郭芙怒冲冲抢白道:“你明明已经发完三颗枣核,凭甚么还要打我红蕊姊姊?”裘千尺咯咯一笑:“我们约定的是接我三招,方才那两颗只算得一招,还有一招她没接到呢!”郭芙气得呜呜哭道:“你,你,你,你耍赖!”公孙红蕊抬头吻了一下郭芙脸颊,强作笑颜:“我母亲便是这样的秉性,为了郭襄妹子我再接她一招就是。”郭芙将脑袋抵在公孙红蕊肩上哭道:“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姊姊挨打!”公孙红蕊好言劝道:“芙妹,你想想你的妹子……”郭芙看了看裘千尺手上的郭襄,又看了看自己意中人坚毅的面庞,只得狠下心来退后一步,泪水如同江河一般在脸上流淌。

公孙红蕊咬牙扶住长枪,强撑着直起身来,高昂着头颅怒视着自己的亲生母亲,眼神冷冽如刀。裘千尺虽恨公孙红蕊,可她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从小就被视为掌上明珠。是以前两招虽然狠毒,却并未打女儿的要害,只为当众折辱红蕊的尊严。如今只余最后一招,若是放过自己女儿心中不甘,要废女儿武功亦或取红蕊性命却也不愿。裘千尺内心陡然升起一股邪火,暗道:“那我便废你一只眼睛,让你知道忤逆我是甚么代价!”于是张口一发枣核往红蕊左眼打去。

公孙红蕊见枣核飞掷而来,却依然圆睁双眼不闪不避,如一座巍峨的高山一般矗立在厅前纹丝不动。这一幕众人皆都看在眼里,对红蕊敬佩只余却也感到无比的惋惜。郭芙眼看自己花容月貌英姿飒爽的红蕊姊姊要被打瞎一只眼睛,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够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见一声洪钟般响亮的叫喊,一道黑影掠过红蕊将那枣核攥在了手心。那人功力甚高,手中的枣核被他生生碾成了粉末。“哪个贼厮胆敢坏我裘千尺的事!”裘千尺怒不可遏,指着那人尖声大骂,可当她看到那人的脸,叫骂声戛然而止,呆呆坐在那里好似一具冰冷的尸体。那人约有六旬上下的年纪,身着缁衣须髯花白,光头上印着六个明显的戒疤,虽是出家的僧人,却是不怒自威,眉宇间含着层层杀气。裘千尺失魂落魄指着那人问道:“你,你,你,你到底是甚么人?”那黑衣僧人双手合十口念佛号:“阿弥陀佛,老僧乃是一灯大师座下弟子,法号‘慈恩’。”裘千尺含泪怔怔说道:“不对,不对,这不可能,你怎么会做了和尚呢?”接着她声嘶力竭的叫了一声:“二哥!”

慈恩愣了一下看向裘千尺,惊觉那坐在谷主座上形如骷髅的怪物竟是自己二十余年未见的亲妹妹,两行热泪顺着他苍老的脸颊缓缓流下,奔上前去与裘千尺抱在了一起。慈恩突然发觉妹妹手中抱着一个不足一岁的女婴,奇道:“这,这小婴儿是怎么回事?”裘千尺道:“这便是那黄蓉的女儿!”慈恩端详了女婴一阵问裘千尺:“黄蓉的女儿为何在你手里?”裘千尺刚要答话,只听厅侧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慈恩大惊失色,忙顺声音看去,竟见一灯大师和程英坐在一旁,嘴中喃喃说道:“师,师父,还有那小姑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慈恩愣了半晌竟然狂性大发,指着一灯大师说道:“不对,你骗我,你骗我……你不是我的师父,不是!”裘千尺笑道:“他当然不是你的师父,你‘铁掌水上漂’何等威风,怎能屈居那老和尚座下?”慈恩听罢捂着脑袋低语道:“铁掌,铁掌水上漂?”裘千尺继续以言语相激:“想二哥你当初英雄盖世,怎么到老却成了懦夫!”一灯大师在旁说道:“慈恩,冤冤相报何时了,莫要在旧恨之上再添新仇啊!”慈恩一听不但狂性未减,反而愈发强烈,向一灯大师质问道:“旧恨,甚么旧恨?”裘千尺指着黄蓉喊道:“二哥你难道忘了,大哥就是被她给害死的啊!”当初裘千仞得一灯大师点化,多年来克己清修,本已将那仇恨抛在了脑后,不料今日被二人提醒,埋藏在心底的杀意好似决堤的洪水般涌现,转头恶狠狠盯着黄蓉。

只听一灯大师劝道:“切莫伤了蓉儿性命啊!”话音未落,慈恩便如饿虎般扑向黄蓉。公孙红蕊被二舅救得一只眼睛,本对他无比的感激,可他转眼性情大变,竟要来伤自己义母。于是想不得许多运起铁掌功来格慈恩的攻势。“砰”的一声,二人双掌对在一起。这两人铁掌功俱都炉火纯青,红蕊的掌力更高,变化更广,但慈恩内力比之红蕊更为深厚。竟是势均力敌难解难分。

裘千尺见慈恩占不到便宜,对花姑等人发号施令道:“还想不想要绝情丹?快去助我二哥!”花姑,赵红娘,潇湘子,尹克西四人听罢,各施绝技向红蕊围攻过来。公孙红蕊毫不示弱,翻身抽出八宝陀龙枪,掣枪在手使出霸王枪法以一敌五。

郭芙看得心慌意乱,“噗通”跪在秦无忧面前恳求道:“无忧姑姑,求你帮帮我红蕊姊姊吧!”秦无忧一手搀着李莫愁,一手扶起郭芙说道:“小东西你放心,这些人打不过你红蕊姊姊的。再说有我为她掠阵,绝不会让她有失。”郭芙这才稍有放心。却听李莫愁道:“娘子,你觉不觉得那些人有古怪?”秦无忧点点头:“那个潇湘子我与他交手多次,对他的武功了如指掌。可他现在虽然刻意隐瞒,一招一式却有西域武功的影子。”她又看向尹克西继续补道:“那波斯胡虽然用的波斯武功,可他那套鞭法原走的是直来直去的刚猛路数,怎的突然变得如此奇诡莫测?”李莫愁睁大眼睛说道:“莫非?”秦无忧嘬着牙花恨恨的点点头:“这两人跟那个暗算姊姊抢走襄儿的祸害脱不了干系。”

再看公孙红蕊,一柄长枪凤舞龙飞,身形斗转枪法若神。那花姑曾在大胜关被公孙红蕊打得满地乱滚当众丢丑,对她是又恨又惧,打了不过几招便已胆怯,眼看红蕊长枪递来,吓得急忙低头闪躲,却被挑住衣服后领。公孙红蕊一声大喝,竟生生将花姑整个人挑起,往一旁的石柱上甩飞出去。那花姑后背正撞在石柱之上,眼前一黑不省人事。赵红娘此人最会审时度势,她自忖眼瞎目盲如何是公孙红蕊的对手,于是在远处抽了几鞭便退出战阵,落在花姑身旁携住她逃窜而去。

公孙红蕊又举枪挡了慈恩几掌,突然翻身回望,一□□穿了“潇湘子”胸口。接着她飞起一脚踢中“尹克西”小腹,飞身而起长枪以上示下用出“天河倒悬”,七十余斤的大铁枪正砸在“尹克西”脑袋上,脑浆崩裂尸体栽倒在地。公孙红蕊正要再摆架势迎战慈恩,可没想到地上两具尸体突然起了变化,那“潇湘子”,“尹克西”竟化作了两个高鼻深目头发卷曲的波斯青年!

在场众人皆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面色惨白,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诡异的易容之术,不但能更易面容嗓音,就连身材年龄都能变化的如此惟妙惟肖,无怪当初黄蓉和秦无忧等人中了圈套。大家面面相觑人人自危,不知在场还有多少人是被化形而成的冒牌货。

此前黄蓉早已察觉有甚么不对劲,但却又说不上来,当她看到地上两具尸体时突然福至心灵豁然开朗,笑着指向在座的“一灯大师”对慈恩喊道:“大师你说得对,他不是你的师父,你被利用了!”在场众人俱都一惊,只见黄蓉不紧不慢继续说道:“慈恩大师你好好想想,之前那‘一灯大师’看似在助你放下仇恨堪破心魔,实际上每一句话都在推波助澜煽风拱火!”

慈恩看了看黄蓉,又转头看了看那“一灯大师”,捂着脑袋恍然无措嘶声怪吼:“我不相信你,你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你们都想要骗我!”只因他印象中黄蓉最是狡猾,自己因她而多次吃亏受骗,是以瞻前顾后狐疑不信。黄蓉心知慈恩一生唯一敬重的人便是一灯大师,现下除了真正的一灯大师,再没有人能解此厄。可真正的一灯大师又在哪里呢?

说来也巧,正当此时,一声悠长高远的佛号自门外传来:“阿弥陀佛!”众人大喜,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又一位一灯大师在朱子柳,泗水鱼隐的搀扶下走入正厅。黄蓉急忙上前行礼,看到天竺大师竟然不在,于是不解地向朱子柳问道:“朱大哥,天竺大师呢?”朱子柳满面忧戚,含泪说道:“我们,我们中了人的圈套,师叔他,他……圆寂了!”黄蓉听后大惊:“这,这怎么可能?一灯大师,慈恩大师,天竺大师三位皆是世上绝顶的高手,你与渔隐大哥亦是一流好手,世上谁能暗算的了你们?莫非,莫非是那孔雀明王?”朱子柳摇头道:“不是孔雀明王,是一位波斯女子!”接着便忍住悲伤将事情经过缓缓道来:

原来当初众人合力击退孔雀明王解了襄阳之围,黄蓉又顺利产下双胞胎,一灯大师一行在襄阳待了一月有余,见时局稳固,天竺神僧又对那情花深感兴趣,便向郭靖告辞,要来这绝情谷一睹情花。黄药师知道自己女儿也去了绝情谷,便让程英随行来寻黄蓉。于是一灯大师,慈恩,天竺神僧,朱子柳,泗水鱼隐,程英六人按照红蕊诉说的方位结伴赶往绝情谷。

哪想到半路之上,突然传来一阵凄惨的哭声,只见一位蓬头垢面白发苍苍的老妪正跪在路中痛哭。一灯大师乃是大慈大悲的得道高僧岂能坐视不管,于是亲自走到老妪身旁搀扶,想要询问她因何在路中啼哭。谁知那老妪自地上暴起,倏忽化作一个身穿波斯襦裙,骷髅面具遮脸的波斯女子,左手袖中弹出利刃刺向一灯大师脖颈。一灯大师虽未提防,可他武功绝伦本能地侧身躲避。那女子的袖剑擦着肉皮扎了个空。慈恩,朱子柳眼见那女子来者不善,便将她围在中央,要将她擒住质问为何要暗算自己师父。可那女子武功甚是诡异,同时面对六位高手围攻一时也未落下风。

未过多时,那波斯女子眼看就要抵挡不住,可谁也没能料想到,她竟蓦然扯开衣襟,袒露出白花花的身子。在场的一灯大师,天竺大师皆是德行高深的一代高僧,慈恩也已受戒多年,朱子柳,泗水鱼隐又都是极尊礼数的正人君子,便不约而同的纷纷侧脸躲避不敢瞧看。那波斯女子身法极快无声无息,转瞬之间便欺近天竺神僧面前,手上的袖剑刺进他的脖子,天竺神僧当场圆寂。同时她另一只手出掌打在一灯大师胸口,一灯大师重伤倒地。

这变故来的太快,众人都还沉浸在惊讶的情绪中,那波斯女子已经掳走程英往远处奔去。慈恩见天竺神僧身故,自己最为敬爱的师父被打成重伤,胸中燃起一股无明业火,不管不顾朝那波斯女子追去。一路追到这绝情谷来。

黄蓉等人听完不由大骇,从这只言片语便可看出那波斯女子不但武功极高,而且阴险狡诈毫无底线和羞耻心可言。就连秦无忧也想象不到,到底是甚么样的女子竟会堂而皇之使出这样恬不知耻的下作招数。由是她更为确信,那个神秘的波斯女子便是暗害自己爱妻的元凶,而且她正在这在场之人当中!

慈恩见到真正的师父,眼睛一片血红,发疯般运起全力往那假“一灯大师”的方向打去。可那假“一灯大师”阴森一笑并不接招,与身旁的“程英”运起轻功已逃出厅外。慈恩怒吼道:“你们别跑!”不假思索跟在后面追去。眨眼间三人便不见踪影。

此事太过曲折离奇,众人已无暇顾及慈恩和那两个冒牌货,当务之急还是要救回郭襄。公孙红蕊被打了三颗枣核,又连番交战五位高手,已是力不能支,只觉胸口和腹部火一样的灼烧。可她依然昂然挺立,对裘千尺说道:“我已接了你三招,请你话付前言,将郭襄妹子还回来罢!”裘千尺哈哈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我何时说要将孩子还给你?”公孙红蕊用手指着母亲咬牙道:“裘千尺,你……”没想到裘千尺不容她往下说便抢道:“其一,你并未接住我的第三招。”接着她用极为得意的语调说道:“这其二嘛,我答应你饶她一命,何曾答应你们饶她第二命,第三命?”这话一出满堂大哗,就连对她忠心耿耿的绝情谷众弟子都看不下去。可裘千尺不依不饶,就要将孩子掷入石臼。

就听见公孙绿萼喊道:“娘,萼儿对不住你!”竟趁裘千尺不防飞身将孩子从母亲手中夺过,转头奔到红蕊身前,笑脸盈盈对红蕊说道:“姊姊,孩子还你!”公孙红蕊大喜过望,对妹妹千恩万谢,忙不迭伸出双臂将孩子接在怀中,大笑着回头呼唤郭芙和义母。

可就在下一刻公孙绿萼神情突变,一掌打向毫无防备的公孙红蕊,狠狠拍在她的腰眼上。红蕊只觉一股剧痛夹带着酸麻的感觉袭遍全身,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哇”的喷出一条血柱。手里的孩子也把握不稳,被身后的“公孙绿萼”探手捞进自己怀里。

“蕊儿”,“红蕊姊姊”!

黄蓉,郭芙,笙瑟笛箫脑中一片空白,急忙围拢过来扶住公孙红蕊。

那边“公孙绿萼”刚将孩子抱稳,便听见一声尖刻的怒吼:“狗东西,纳命来!”秦无忧一招“十殿阎王”化作十重身影攻来。谁知“公孙绿萼”单手运起一门奇特的西域武功,无忧只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自己的手掌,“十殿阎王”竟全部偏移出去,没有一掌打到那“公孙绿萼”。

秦无忧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双手,颤声问道:“这,这是甚么邪功?”她自然不知道,这假扮公孙绿萼的女子,乃是令西域十余国闻风丧胆的波斯第一高手,方才使得正是她自创出来的一门极其诡谲复杂的神功,名为:

乾坤大挪移!

“公孙绿萼”不等无忧反应过来,身影晃动将郭襄放入石臼之中,发出一支飞刀割断了悬挂石舂的绳索。百余斤的巨石轰然落下,郭襄眼看便要被碾做肉泥。黄蓉,郭芙,秦无忧,李莫愁等人皆都发出绝望的叫喊。

千钧一发之际,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碧绿的人影从一旁窜出,以极其快速的身法奋不顾身的扑进石臼将郭襄抱在怀中。接着就听一声巨响,溅起无数砂砾烟尘。正当众人悲痛欲绝之际,烟尘散去,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站立在石阶之上,怀里的郭襄毫发无伤。

当今世上只一人能有如此之高的武功救下郭襄,自然便是那天下第一的藏川佛母:

孔雀明王!

1.这一回作者写的真的挺满意的,剧情可谓一波三折,反转反转再反转。当然,作者觉得一些无谓刻意的反转很低级,但如果读者看得仔细,便会发现这一章的反转皆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很多地方都留下了伏笔。不知道有没有读者在看得时候提前猜出来“狼人”们的身份。

2.公孙红蕊是作者心目中最完美的一个角色,将仁义礼智孝悌廉耻和一言九鼎几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而且红蕊姊姊并非是愚忠,她忠诚的不是小小的南宋,而是生灵百姓,天地正气;同样她的孝也不是愚孝,她此前事父至孝,寻母十年,又独自闯英雄大宴对峙黄蓉。但当知道父母是小人以后,她便孝顺自己认为值得真正钦佩的义父义母,但她依然没有对自己母亲刀剑相向,而是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义母。像这样的人才能叫做真正的女中豪杰,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作者将红蕊配给郭芙,一是她们都是大小姐出身,脾气秉性合得来;二是红蕊配得上芙妹,芙妹也配得上红蕊。

3.从这里读者应该差不多知道那波斯女子的身份了罢,不过后面还有个大瓜,其实她早就潜伏在蒙古了,前文里有个很早就出现的角色一直是她假扮的,大家可以猜猜是谁~

4.波斯女子的路线图:终南山杀潇湘子尹克西>假扮秦无忧抢郭襄>引黄蓉到终南山,暗算莫愁姊姊>埋伏一灯大师>引裘千仞到绝情谷

5.这一章作者自我感觉写得很精彩呀,如果读者们喜欢的话多评论两句,这章红蕊姊姊,慈恩,裘千尺,神秘波斯女子等人形象写的是不是很饱满很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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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三十一回 义薄云天壮山河,神枪扫群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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