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打竹牌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范湘滢笑不出来了。

那我们还打吗？范湘滢小声问。

打是当然要打的。许明泽回答。

这样子，范湘滢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四个人坐在地上，围成一圈。他们看着肯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沓竹牌。

听着肯说了规则，比大小。

灵师三人没有说话，只是等待肯洗牌，发牌。

验牌、洗牌、发牌，这都是惯例。

范湘滢手心有些出汗，她没有明菲洋和许明泽打过竹牌，不知道他们的实力，还有肯的笑容，让她心里有些没底。

他们玩的是比较传统的玩法，就是比大小，但是为了公平，肯说要二对二——拉一个人到他这边做队友。除了肯以外，三个人抽牌，抽到“三”就是肯的队友。

三个人抽牌的时候眼神都透露着紧张，范湘滢抽到了“二”，随后便去看朋友们的脸色。

看到明菲洋一副快要晕厥过去的表情后，范湘滢心里了然，三人亮出牌，果然，是明菲洋抽中了“三”。

“不准放水。”肯突然对明菲洋说道。

明菲洋听到这句话连忙摇摇头说自己不敢。

范湘滢可是这心中紧绷的弦还没松下来，她又有些担心许明泽。

他刚刚说他不会玩来着？

但是总比明菲洋这个白萝卜强。

这样想了想，范湘滢松了半口气。

见步行步吧。

四个人开始抽牌，各自队友相对而坐，整个四楼都安静得很。

肯倒是没什么好紧张的，他从容淡定地梳理好牌，开始等待对面的人。

范湘滢也摆好手中的牌，长长薄薄的竹片在她的手上，像是有千斤重。

看到许明泽紧张的神情，就连范湘滢也不知不觉变得紧张。

她手上的牌并不算太好，也不能说很烂，但是怎样组合，就看玩家自己了。

过了一会儿，又像是过了很久，肯有些耐不住安静，问道：“你们好了没啊。”

范湘滢和许明泽都没有说话，只有明菲洋叫道：“我... ...我还要一点时间。”说着，她加快了自己手上组合竹牌的速度。像是犹豫，又像是迷惑，亦步亦趋。

“好了，快点。”即使是肯也有些不耐烦。

“我好了！”终于，明菲洋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好了，按顺序出牌吧。”肯脸上没有表情。

按顺序出牌，便是先出首组牌，而后就是颔、腹、尾。

首组牌只有三张牌，后面的三组牌则各有五张牌，前三组牌分值为一分，比大小，通常意义上来说，就是比大，却不仅仅是数字的大小，也是组合的大小，最后一组牌分值为三分，所以说最后一组的组合很重要。

四人各自一组组出了牌，记了下家的分值，才去看对手的情况。

范湘滢手上的牌总共值五分，她算着肯的分值，和她一样... ...

本想看看肯的表情，两人却在下一秒对上了视线。

范湘滢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些发热，肯眯了眯眼，像是发现了范湘滢也是会玩竹牌的人。

“对不起... ...”听到对面的许明泽念了一句，范湘滢暗道不好。连忙去计算许明泽面前竹牌的分值和明菲洋的分值... ...三比四。

一分之差。

只第一局，灵师便输了。

明菲洋的牌和许明泽的牌差不多，都比较零散，但是许明泽最后一组牌中有两张牌太小，拿不到这三分，而明菲洋却是以大博小，将自己中间组的牌拆散，就为了给最后一组牌凑个队。

灵师三人没有说话。即使是明菲洋赢了这副牌，她也开心不起来。

肯倒是挺开心，却把注意力放在了范湘滢身上。

“下一局吧。”感觉到肯的视线，范湘滢特意避开他，把竹牌推到许明泽面前，让他洗牌。

许明泽更加紧张，摸着这些冰冰凉凉的竹牌，才让他清醒一点。

第二局牌，范湘滢运气还是挺好，抽到的几张牌刚好能凑成对，细细算了一下，能得五分。

稳了。范湘滢在心里暗自道。

没有再往肯这边看去，范湘滢等另外两个灵师组好牌，便叫着要出牌。

她可不想在这样奇怪的视线下再多呆一秒了。

明菲洋出了牌，但是她好像很开心，肯好奇地凑个头过去看，好嘞，只见他的“好队友”抽到了一堆散牌，无论怎么组也难以成对，从头到尾算下来就两分。

肯的脸色黑了一半，他手上的牌数要比范湘滢的好，算下来能拿满六分，而再怎样也抵不过明菲洋那两分。

往许明泽这边看去，他的牌有四分，他的脸色也算是好看些。

“你们在玩我？”肯黑着脸问。

“没有没有。”明菲洋最先反驳。

肯看着她，没有说话。

明菲洋也被这人盯得内心有些发毛，却还是说：“我也没办法啊，手气不好抽到的牌连不成对……”

肯没有说话了，只是将竹牌推到明菲洋面前，让她洗牌。

等明菲洋洗过牌后，肯突然道：“等等。”

范湘滢看过去，却对上一双来自肯的视线。

“我们换个玩法……一对一吧，我负责当裁判，她负责发牌。”肯笑眯眯地看着他周围的三个灵师，并指了指明菲洋。

“怎么说？”范湘滢淡淡地问道。

“这位女士和这位先生进行竹牌游戏，”肯指了指范湘滢和许明泽，“我用一张纸写下你们两个人的名字，被圈起来的人就属于我这队，没有被圈起名字的就属于你们灵师这一队。这张纸在我写完以后，我会直接折起来让我对面的这位女士拿在手里，游戏结束后才能打开。”

听到这些话，灵师们更紧张了。

意思就是说，范湘滢和许明泽两个人要打一局竹牌，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队的。

修炼场四楼霎时间安静无比，灵师们没有说话，他们在犹豫。

“如何？”肯笑了。

明菲洋和许明泽都看向范湘滢，范湘滢的压力瞬间飙升，就差直接爆炸。

咬了咬嘴唇，范湘滢保持镇定道：“比就比。”

为了得到在此修炼的机会，也不妨和肯赌一把。如此想着，范湘滢与许明泽相对而坐，等着明菲洋洗牌，发牌。

明菲洋看起来却是比两位当事人更加紧张，她发牌时晕乎乎的，只顾着发牌，忘了发到第几张。

所幸两位当事人的头脑还算清醒，及时制止了明菲洋要给她们发上二十多张牌的动作。

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人，不知在哪摸出纸笔，通过明菲洋问了他们两人的名字后，便在纸上写上了一些字。

写完后，没有多做留恋，便将纸折起来交给明菲洋。

肯的做法在场三位灵师都看在眼里，他们没有异议，甚至觉得此人也是讲公平正义的人。

游戏开始后，范湘滢将自己面前的竹牌抓在手心中展开，有些冒了冷汗。

这些牌的数字都散乱得很，只能靠花色凑分，但这样也说明，她尾牌的三分要失手了。

这都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她还不知道自己代表的到底是肯这一边的还是灵师这一边的。

范湘滢拿不定主意，往肯这边看过去，却发现肯在看着许明泽，但似乎是发现了范湘滢的视线，他又微微转过头看向范湘滢这边。

范湘滢觉得这人气场厉害得很，她有些紧张，差点忘了自己在干什么。

“范湘滢，我好了。”许明泽道。相比于范湘滢和明菲洋这两人透露出来的紧张，许明泽看起来还冷静一些。

“嗯。”范湘滢应了一声，用眼神示意许明泽出牌。

前三组牌中，范湘滢拿下了三分，而许明泽只有两分。

忽然，范湘滢有些后悔，她在自己前三组牌中看到了一张能让自己后面拿下三分的牌。

刚刚却没想到这种组合……

但是发出去的牌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有些灰心地把最后一组牌放下，同时，她也看见了许明泽最后一组牌顺利地得到了三分。

三比五。

两人齐齐向着肯这边看去。

只见肯还是笑眯眯地，也没有说什么。

“明小姐。”肯叫了一声他身边的明菲洋，却发现明菲洋已经神游到天边海外了。

肯又在她耳边叫了一声，明菲洋打了个激灵才回神。

明菲洋呆呆地看了一会肯后才摊开自己手中的纸，好家伙，才握了一会儿，这纸就已经皱得不能看了，肯接过纸条时，甚至还能从纸条上感受到明菲洋手心的余温。

肯打开纸条，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那张纸，其中三双眼中透露着异样的光，仿佛要将纸条点燃烧尽。

看着有些陌生的笔画，但灵师三人还是认出了被圈起来的那些字——范湘滢！

“恭喜你们！”肯笑着说道。即使他输了，却没有半点不开心，“谢谢你们，我今天很开心。”

范湘滢终于有些放松下来，她才感觉到这个地方周围有些凉快——是她紧张得太热了。

“五楼有几间修炼室，你们可以上去修炼三天。”

“三天？”许明泽有些惊讶，他们好不容易赢来的修炼室居然只能修炼三天？

肯看出了许明泽的迷惑，解释道：“这是我们这里修炼场的规定，二三楼的修炼场最多能够在修炼室里修炼七天，而四五楼只能修炼三天，出了修炼场后需要在外界待上超过两天才能再次进来修炼。因为这里的灵气太过浓厚，所以需要灵师们在外面自我炼化灵力。”

灵师三人大概听明白了肯的解释，纷纷点头表示理解。随即便往五楼走去。

反正他们也刚好只修炼三天，三天后便要下山收拾行李了。

刚迈出两步，范湘滢像是想起了什么，折返回来问：“肯先生，为什么你会在四楼楼梯口写‘小心猛兽’这几个字吓唬人啊？”

肯没听清，愣了一会后终于理解了范湘滢的话，笑着回答道：“哦，那个啊，那是我写着来玩的，本来一楼也有，叫‘欢迎光临’来着，后来不知道被谁给弄坏了。”

听到这个回答，灵师三人觉得有些无语，应了一声便离开了四楼，来到五楼。

五楼的房间比二三四楼要少得多，但是灵师们只有三个人，再怎么分也都足够了。

经过短暂交流后，灵师们决定三人在同一间修炼室修炼。

修炼室的房间内有一个特制的沙漏，这个沙漏并不是平坦地放在地上的，而是外形有两个圆形的木制物围住沙漏，那两个圆形的木制物被放在墙边的轨道中，沙漏滚过去，刚好转动半圈。墙上和地上都有一个特殊的机关，只要沙漏一漏完，沙漏就会从一个墙角另一边的墙角，继续流动沙子。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装沙子的容器是半透明的，但是不影响人们看到里面的沙子。

沙漏上刻有字，几个灵师看了很久才知道是为了让人们判断修炼塔里修炼了几天的，按上面的说法是，只要半天过去，沙漏就会滚动一次。

实在是神奇得很，范湘滢好奇地盯着沙漏看了好久，最后还是明菲洋让她明白了本次来修炼场的目的范湘滢才肯专心修炼。

回到山下的红叶镇这边，霍泽佳还在病床上修炼。莹绿色的光芒在他的身边隐隐约约浮动，当然，这些光芒是只有有灵力的人才能看见的。

修炼时，霍泽佳脑海中人鱼族的记忆正在慢慢浮现。

他当时正在和大家一起布阵，还没反应过来，那个戴着面具的“傀儡”便突然冲向他的身前，即使他召唤荆棘，也不够“傀儡”的速度快... ...

还有，在密室中，他正在惊讶傀儡... ...对！说起来，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傀儡... ...只是灯光太暗，他并不能断定，只是问了一句... ...等等，从“傀儡”的反应看来，她便像是那个几个月前来他家买药的那个“鬼”！

想到这里，霍泽佳睁开了双眼。对了，当时在他晕过去之前，他确实是看到傀儡亦是化作一缕烟雾消失的，和那天出现在他家里买药的女子如出一辙。

还有寻找希斯时，那张名叫“冬岩”的资料。

如此种种，傀儡为何三番两次针对他的原因也倒是对得上了。等早上一到，他便去灵师协会，找回那张名叫“冬岩”的资料，再复刻一份。

想到这，霍泽佳也不再纠结，又闭目修炼。

就连窗外的天空慢慢变亮，也没有去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