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镇在海边，若是直接走陆路回去，需要绕很大一圈，所以他们需要先坐十多天的船，再进入开平国境内，走陆路回去。

灵师协会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这一切，从坐哪艘船，会经过哪个县哪座城，都帮他们列在了清单上，临走前，协会还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块用于通信的名牌，里面有他们的基本信息，还集成了每个会经过的城市的通行证。

今天已经是在船上的第三天了，大家基本已经从刚上船的新奇心情平复过来，除了霍泽佳。

他躺在床上，用明菲洋的话来说，就是一株因为浇水过多而快要死亡的多肉。

只有霍泽佳笑不出来。

因为他一张嘴就想吐。

在船上三天，他只喝了点水，还基本都是明菲洋用符纸的灰烬搅拌混合过的水。

霍泽佳很看着没有完全融化的纸灰，表情一言难尽。

明菲洋满脸抱歉地对他说：“如果我带了书或许可以找到治疗晕船的符文，可惜这次来这边当交换生我没有带过来。”青城在开平国的中心靠右的地方，他们也没见过海。

大江流淌，灵师们平常都是御剑飞过江对岸。

霍泽佳把符纸水一口闷下，明菲洋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范湘滢和许明泽时不时会往他身上渡一点灵力，防止他晕船太严重。

第五天，霍泽佳刚能下船走路时，明媚的天忽然变得阴沉，深蓝平静的海水逐渐变得活跃起来。

霍泽佳又开始头晕。

此时刚入夜，人们都在船里的餐厅吃晚饭，只有霍泽佳坐在甲板的长椅透气。

实在吃不下，还是不要浪费粮食好了。他一边发呆，一边胡思乱想着。

本来就人数稀疏的甲板此时已经没有其他人了，霍泽佳才反应过来。正当他打算进船内时，一个身穿青灰色长袍的人背对着他站在远处的甲板上。

是开平国的装束，在这条来自乌兰国的船上十分显眼。

霍泽佳眯了眯眼，那个人黑色长发低低束起，没有带武器，身形有点熟悉。

还没想起来是谁，就见那个人转过身来，霍泽佳瞳孔微缩。

傀儡！

冬岩！

霍泽佳第一反应是想跑，可是那个人已经消失不见，还没等他迈开腿，傀儡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和第一次出现在他家门口时一样！

“傀儡……”霍泽佳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剑，却想起来剑放在了房间里。

他的心沉了一下。

“别叫我傀儡。”她语气平淡，和动荡的海面形成对比。此时的她没有戴面具了，霍泽佳才看到她的模样。

不过没戴面具也不要紧，她一直都是那个表情。

“什么？”霍泽佳下意识问，“冬岩……？”

“我叫莫婉婷。”莫婉婷言语冷淡，并伸手向霍泽佳的腹部。

霍泽佳内心一惊，拔腿转身就跑，却发现自己一脚踩空，直直掉进了起伏的大海中，原来背后的船舱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消失不见，变成茫茫大海，只有他和面前这个人形怪物站在只剩下甲板的“船”上。

霍泽佳被海水呛了一口鼻，本想往上游，却被一波汹涌的浪头盖来，把他打入更深的海下。

“我要死了。”霍泽佳心里想着，却感受到有一只手拉起自己的衣服，跟着那只手的拉力升上了海面，回到了甲板上。

他躺在刚刚坐着的长椅上，不断咳嗽，十分狼狈，只能看到莫婉婷的木屐和黑色的长裤。

“真惨。”莫婉婷语气平淡地嘲讽。

“你不杀了我？”霍泽佳问。

莫婉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手伸进了他的腹部里。

霍泽佳感觉肚子里面凉凉的。

她拿出了那张符。

接着在他的心口处放了张新的，又在他喉咙上用手指写了些什么。

“你目前对我还有点用，喉咙的封印是为了防止你说了不该说的。”莫婉婷解答了他心中的疑惑。

“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莫婉婷问。

霍泽佳用他那泡过盐水的脑子想了两息，问道：“……有没有治疗晕船的符文？”

莫婉婷沉默了。

“没有也没关系……”霍泽佳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弱智。

但是莫婉婷还是拿出了一张空白的符纸，现场给他写了一张，递给了霍泽佳。

霍泽佳坐起来刚伸出手，莫婉婷就已经松开手了，幸好他抓得快，否则符纸就要飞进海里给大海治疗晕船了。

“内服。”莫婉婷往后退了一步，化为一缕烟雾消失不见，“再会。”

霍泽佳呆呆地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却被旁边的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霍泽佳！”范湘滢着急地叫道。

他定睛看过去，许明泽和明菲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边，范湘滢也在。

身后的船舱也回来了。

霍泽佳好像没有完全清醒，他全身湿透，怔怔地说道：“我看到傀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