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说好的游猎放松活动,因为姚盈的加入在还未开始的时候就草草收场,连田螺也没有兴趣吃了,因为主角和主办方的虞宏失去了所有玩乐的兴致。
虽说比喻不恰当,但是虞宏觉着姚盈背着人群和玉凌霄接触的行为,给他一种自己被挖了墙脚的感觉。
仿佛后腰的痒痒肉被人暗地里戳了一下,虞宏在晚上的时候和玉凌霄寸步不离,为了隔开玉凌霄和姚盈,虞宏甚至没和姚家兄妹和蒋安平一道离开,而是说他们要多住一个晚上。
狩猎的山离笙竹书院有段距离,第二天听课时需要料理田事,最好的安排就是今夜赶回去休息,若是在山上再耽搁一夜,就要少睡一个时辰。
玉凌霄倒是无所谓这一个时辰的觉,只是看着虞宏生闷气的样子觉得好笑,他似乎因为近距离接触过居心叵测的女性后,导致他看姚盈的态度不够客观。
好在玉凌霄清楚,若是现在为姚盈说好话,不仅扭转不过来虞宏的看法,绝对会适得其反。
贺万霖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小胖子,他虽然是不用早起干农活和上学听讲,但是早起的痛苦他了解过,对于任性的包容虞宏的玉凌霄,他跟随其余人离开时,怜悯地拍了拍玉凌霄的肩膀。
他是不会奉陪蛮起来的虞宏的,而被虞宏缠住的玉凌霄,贺万霖认为这挺倒霉的。
玉凌霄送众人走出营地几步后,才慢悠悠地转身返回营地,他也不去安慰臭脸的虞宏,自顾自洗漱后早早地就上床休息。
这不闻不问自顾自休息的行为,让一直在暗中观察他行为的虞宏生出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自己闷闷一个人蹲在火堆旁边,嚼着口中的草杆,原本还能尝出甜味的草杆,在牙齿暴力的咀嚼下变成扎舌头的碎渣。
人也往帐子处来回看了不少次,却是连人影都没有看到一丝,虞宏吐掉嘴里的草渣,问候在自己身边待着的虞三道:“我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
“阿郎?”
虞三惊讶于虞宏竟然会反省自己,而不是冲进去把玉凌霄从床上揪起来问话,心里生出阿郎出来这一趟竟然长大了的欣慰,正想说些什么软话,却发现问出这句话的虞宏蹭地从地上站起来,冲进了帐子里,下一瞬帐子里即刻传出少年们打闹的声音。
听得虞三失笑,还不是少年心性,静不下来。
帐子中床上被虞宏突然袭击的玉凌霄心情就不是那么美丽,他拥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捏着鼻梁看向虞宏,正想问他要干什么。
下一瞬却被这家伙的动作吓了一跳,只见虞宏掀开被子就挤进了玉凌霄的身边。
“ 你今天和我睡?怎么想的?”
“不行么,都是男人。”
“。。。你还真会找理由,晚上睡着了你可不能乱动,不然我就把你踢下去。”
得不到想要的回答,身边的人转身睡去,留在他眼前的画面只有瘦弱的肩膀和散落在床榻上的长发,虞宏伸手捏住乌发的发尾,悄声问道:“你睡着了吗?”
“姚家的那个姑娘并不是特别美,在盛京中的美人比她好的多入牛毛,虽然她们只会围绕衣服首饰说话,但是绝对比那个姚家姑娘好看。”
玉凌霄转身过来眼睛任然是闭着的,说话的声音也懒懒散散的,像是一阵容易散去的夜风,“我对她无意,你要是有,你确定?”
“我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虞宏差点从床上坐起来,还是因为被子被玉凌霄死死拽着,他起身到半途又倒回去。
玉凌霄说话的语气继续慢悠悠,“是吗,那你侧面提起她干什么?早些休息,明早的事情还多着。”
听着这话虞宏是彻底闭嘴了,因为他回忆起家中兄长曾,经说过的话,和那些读书人讲不通道理时,最好闭上自己的嘴,不然只能多说多错,或者是被套进圈子里。
“那你睡吧,我也睡了。”
虞宏不再打扰玉凌霄休息,在玉凌霄又把身体转回去后,他闭上了眼睛,在睡着前唯一个滑过脑海的念头,就是玉凌霄的被子里好凉。
在虞宏睡着后,背对着他的玉凌霄睁开眼,听着身后的呼吸悄悄送了一口气,身子向外侧又挪动了一段距离,玉凌霄才闭上眼浅眠。
或许是古人觉得抵足而眠是很亲密的举动,在起床后,玉凌霄就发现虞宏心情恢复,甚至还比往常还要开心的样子,倒是玉凌霄在起床时对温暖的被子产生眷恋,因为体质差别原因,昨夜和虞宏睡一张床,被子里格外温暖,像是放了一个热水袋的程度。
好在还记着路上还有一个时辰,玉凌霄起床后打着哈欠洗漱完毕后,和虞宏上了马车后就趴在小几上修习,一向作息正常的两人突然改变作息,彼此都生出了困意,玉凌霄已经占据了小几,虞宏便抱臂斜倚着马车车厢假寐。
后续的生活又回归正常,每日务农处理杂物读书,日复一日有条不紊的过着,直到月份到了双数近年关的时候,玉凌霄才从虞宏与贺万霖的渠道收到消息。
这活页夹在官场流通得很快,基本上官员们整理搜集资料时,都用上这个工具,但是这次皇上却没有再度赏赐玉凌霄和虞宏。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这活页夹的来源也被皇帝瞒得死死的,现在所有人只大概知晓这物件是宫里流出来的。
玉凌霄从虞宏和贺万霖处得到了两种不同角度的看法。
虞宏觉着皇帝瞒着这件事有两种可能,一就是前次的鹅毛笔敬上已经被其余皇子注意到,因为鹅毛笔的寓意比实用性更能吸取人的注意力,现在皇帝老了太子又还年少,多搏一把赚点名声,还有希望。二就是当今觉得活页夹是个小东西,不值得大费周章地赏赐。
贺万霖的观点是玉凌霄这次没受到赏赐,反倒是一件好事,鹅毛笔这物件当今又用不到,反倒是这不起眼的活页夹,日后必定是时时要用,出场次数多了,当今对玉凌霄也会更有印象。
两人的看法,一个是觉得玉凌霄现在暂且蛰伏得好,另一个是觉得让玉凌霄再接再厉,继续做出些有趣的玩意。
玉凌霄倒是两种观点都不想采纳,今年他是不打算再做些什么了,等到了明年他再保持这个节奏出点新东西,他准备趁着年假回家琢磨琢磨水泥怎么做出来,水泥可是一件实用的好东西。
鹅毛笔这东西做出来后,玉凌霄都没想到千里送鹅毛的典故,因为在他的脑子里,做羽毛笔,鹅毛是最廉价也是最好获得的材料,谁会去想起这一则典故。
再说了现代不是想起鹅毛笔下一个反应就是羊皮纸吗?
笙竹书院到了双月份的天气,温度要比山下不远处的竹镇还要冷,玉凌霄上辈子就是个南方人这辈子还在老地方生活,对于南方下雪之前飘冻雨的天气适应良好,虞宏则是不行了,他一个身子骨比玉凌霄硬朗不知道多少倍的人,居然在连着下了七天冻雨后感冒了。
虞宏自己也想不到,他会因为南方临入冬的天气得了风寒,一天两道的苦药灌下去,他紧皱的眉头就没有平复下来过。
鼻头变得红彤彤的,瞧着到让他凌利的长相变得有几分可爱。
两人的房间早早地就燃起炭盆,随之而来的小铁锅也被领了进来,两人可以热个饭菜喝口热水。
今日散学后,两人从山上下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时,都现在门口站着活动开僵硬的手脚,才走到炭盆边上洗脸擦手烤火。
虞宏坐到火边换了烘暖的靴子才问玉凌霄道:“你们南边的天气可真够怪的,这还没下雪却冷成这样,但等到真正的下雪了反而又不像我们北边那么冷。”
玉凌霄也在炭盆边烘手,他先把手烘得暖热后才开始换鞋,比起虞宏的换鞋不换袜,玉凌霄是换了一双温暖的袜子才穿上新鞋,“真正的南边沿海的地界上,那边就像是没有冬日这个概念,那天气才叫奇怪。”
顿了顿喝了口热茶,玉凌霄才问虞宏:“快要过年了,书院放年假时,你回不回家?”
笙竹书院的年假比其他书院的年假都要长得多,是从十二月底放到二月中旬,这样家距离书院远的学子便也有足够的时间回家团圆。
别人团圆的日子对于虞宏来说,印象却并没有那么深刻,过年对于虞宏来说是两个极端的体验,不是太冷,就是太热闹。
回了盛京,不是赴宴就是赴宴,还要接受各种大人的评价和夫人的夸奖,一天繁琐的程序下来比在关岭还累,在关岭过来时,过年的日子越近关岭的气氛越是僵硬。
因为伴随着天气的变换,关外那些蛮子会时不时的骚扰边界烧杀抢夺,抢吃的抢用的抢人,除了幼童老人,无论男女被蛮子看见都会虏回去做奴隶。
关岭的风就像是战场上兵刃交接所摩擦出来的,带着似乎要将人面皮刮下来一层的凶狠。
别人家年前年后都是欢声笑语,虞宏家过年到开春时,家里冷清不说,有时候空气中还会漂浮着血腥味,虞宏想到从这里赶回盛京和关岭所需要的时间,基本上他这来回时间都要在车马上渡过。
剩余时间就一两天的样子,去关岭只战个一两日,不痛快,去盛京,在人声鼎沸中煮两日,那也不是休息的法子。
虞宏两厢比较后说:“我就不回家了,在竹镇的宅子里过就好,过年了我也松快几日睡睡大觉。”
玉凌霄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只把翠苔招来,让他给虞三讲讲南人过年时需要准备的各种吃食,到时候方便虞宏过个新鲜一点的年。
他自己是要在放假当日就出发回家的,不仅是想家了,最重要的是家里两个姐姐相看的人家也有了大概,不出意外的近两年就会出门子。
虞宏坐在火边,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烤得酥脆的花生吃,对于玉凌霄让翠苔说的南边过年风俗,别的无所谓,吃食倒是让虞宏升起了几分兴趣。
凑过去问起玉凌霄家过年晚上吃什么,两人凑在炭盆边闲聊的感觉,倒是让虞宏体验到了平常人家年味将近是什么味道。
笙竹书院临近年假的时间,考试题目也不艰难,意思也是让学子们回家时抱着个好心情,等到了十二月底,初雪飘飞的日子,玉凌霄也到了回家的时候。
收拾完行礼后,归心似箭的玉凌霄也不准备在书院里再睡一个晚上,早早地就打算乘上自家准备好的马车连夜赶路,而虞宏一路把玉凌霄送到了书院门口。
两人平日里就黏在一块,虞宏依依不舍地对玉凌霄说:“你记得早点回来,不然这里就我一个人。”
“我尽量吧,你可别再得风寒,也别冬日里摸进山里打猎。”玉凌霄同样嘱咐着他。
虞宏穿着黑色的貂皮大氅,个子挺拔玉立,他这一年的身高就没有停止拔高过,现在的他看起来身量也很成人差不多,就是体型偏瘦,看起来比成年男子魁梧的身形多了一分灵巧。
倒是玉凌霄今年的个子一直没长多少,依旧看着小巧秀气,此时穿着皮袄外面照着红色绣百蝠的斗篷,瞧着就像是北方冬日里树上挂着的小红果一般玲珑可爱。
虞宏瞧着小小矮矮的玉凌霄,感觉他和初见时一般没有什么变化,心下忍不住更舍不得,这么小的人,他都想揣进怀里团走了,但又想到玉凌霄内在的性格却不是他皮相表现得这么温软。
于是又说道:“都要和我分开这么长一段时间,你也不知道说些软话哄我,比如早去早回什么的。”
玉凌霄摇头否定说:“我能做到的事情自然会答应,这种做不到的事情,空口保证下来不是徒惹某人伤心。”
“行吧,你快走吧。”
“好,你也早些回去。”
虽是说了一个快走,一个早些回去,玉凌霄走动的步子也没有很快,因为山道上的石板踩着格外湿滑,他走了一段距离停下来,还在笙竹书院的门口看见目送他的虞宏。
他站在门边,瘦瘦高高的,眼神却很锐利,站在那里的样子让玉凌霄想起宣纸上画着梅花的墨色枝干,虬结有力充满力量,虽是画梅但在纸上先落笔的一定是支撑起所以花蕾的墨枝,这是骨。
风卷起残雪落在虞宏身上黑色的大氅上,在飘摇的寒风中雪梨缀在上面,恍惚间虞宏身上像是真的开了一簇簇的花朵。
远远地虞宏冲他招手告别,玉凌霄也回了过去,面上冷峻的少年瞧着已经有了几分成年男子的样子,隔着风雪注视着他猝然舒展的眉眼,玉凌霄觉着似乎有雪花飘在他的眼中,连忙努力眨了几次眼才转身离开。
若不是雪飘进了眼,玉凌霄怎么会生出虞宏这人不笑就已经眉眼生花的错觉。
心里感叹着虞宏这脸是越长越俊的时候,玉凌霄走到了山下登上了自家的马车,马车从黔兴返回仁松县时,因为大学的缘故并不走同一条路,他们需要从山下的竹镇穿过。
虽是天气寒冷,但坐在马车上的玉凌霄却能听见外面的声音热闹,大人买卖的吆喝声和小贩与主顾的讨价还价声,小孩子拿着玩具的嬉闹声,穿过马车帘子穿进车厢中的食物香气,闻着也比往日要香甜得多,其中还混杂着奢侈的油炸物的香气。
玉凌霄平日里的饮食并不缺少荤腥,对于这些食物的香气接受良好,只隔着马车帘子吩咐郭长行和翠苔把马车停在边上,买些吃食给他们和护送的镖师路上吃。
在他们两人去买吃食的时候,玉凌霄在空气中繁杂的食物香气中闻到了一种朴实的食物香气,他掀起车帘顺着味道飘来的方向看去。
街边蹲着一个穿着黑袄的老汉,瞧着五十岁上下,这在古代已经是老人年纪的男人,蹲在街边的一辆木头驴车旁边,上面放着一个类似于土灶的拱形东西,他正用木头从那东西里面扒出一些小小的形状不一的焦黑东西,玉凌霄闻见的香气就是从他那里传来的。
玉凌霄下了马车,护送的镖师就有一个跟在他的身后,镖师见玉凌霄掏钱从老汉手中买了许多乡下人吃的玩意,心里也是不解。
老汉卖的食物不过是些烤芋头,五文钱就可以买一小包的烤芋头,黑乎乎的吃着没什么滋味,也不大顶饱的土芋头。
玉凌霄偏偏现在就是很想吃这一口。
他怀中纸包中的烤芋头,不是现代那种粗笨无味的大鱼头,而是传统的土芋头,个头小小的,吃起来不像大芋头一样的面,反而软糯中带着一丝冒着热气干燥的清甜,空口吃能尝出芋头本身的植物清香,沾上糖后又能当甜品,小小一个两三口就可以吃没了。
当然品尝美味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烤芋头就是这样,吃完两个后,玉凌霄不仅嘴巴上一圈都被染色了,就连手指头也黑了几个。
这时翠苔和郭长行也买了吃食回来,与镖师们分了,玉凌霄边用手帕踩着自己乌黑的手指,边说:“先不急着赶路,我们回书院一趟,我漏了点东西没带走。”
自从玉凌霄发作了小蝶后,翠苔和郭长行平日里是再不敢妄动,毕竟他们家公子年岁是小,但人却不是好糊弄的,得了他的吩咐,一行人再度回转书院。
笙竹书院内的虞宏现在感觉也不好受,他坐在房间内烤着栗子吃,瞧着另一半房间空荡荡的床榻和消失的箱笼,想着某个走得痛快的人,心里突然就不是滋味了,觉得自己被人丢下了。
心里的矫情滋味随着炭盆边缘无人问津的板栗焦糊的气味,一道在空气中盘旋,弄得虞宏心里酸酸涩涩的,他忍不住想要不自己回家‘受罪’得了?
就在虞宏觉得自己在犯病的时候,房间的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风雪刮入房中,某个早已走了的人又再度回来,背着光对他说:
“虞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过年?”
日更做不到啊,还是保持之前的频率吧,落下的更新,这几天会补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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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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