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灼地本计划是中午吃饭,但想了想,此时没有拒绝,在刘艺烨用白皙的手指从钱包里掏出两张餐券的时候,把她的手推了回去,而是拿了自己的两张递给了服务员。
刘艺烨显得有些吃惊,张灼地笑道:“就当是谢谢你照顾我。”
“你刚来,”刘艺烨坐下后,找回了自己的姿态,“还不知道餐券的重要性,不是一百万那么简单的事情。”
“你不是也要请我吗?”张灼地漫不经心地说。
刘艺烨一时没说话,张灼地抬起头来,看见她低头喝例汤,耳朵居然红了。
张灼地有些哑然。
他没想过刘艺烨居然是这么纯情的女人。
这让张灼地心里还有些微弱的愧疚感,他对刘艺烨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帮她结账只是想提前刷点好感,以后闹掰了,刘艺烨能念及一饭之情,手下留情。
他很怕刘艺烨以后被拒绝后会翻脸无情。
张灼地知道自己长得不错,虽然刚刚被甩,但在求偶这方面从小到大一路绿灯,人生路上,抛来的橄榄枝不少,其中不乏有些像刘艺烨这样的阔太,只是这些橄榄枝都带刺含毒,吃了就瘸条腿了,很难再站起来。
张灼地自己身体健全,自视可以适当地站着赚钱,没必要跪着吃饭。
他觉得刘艺烨可能误会他的意思了。
张灼地开了个玩笑:“难道你看不起我?”
谁知刘艺烨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张灼地也没想到她脾气这么差,一点就着,刚还脸红,下一秒说着作势就要走,张灼地赶紧伸手去拦,拉过她的手才发觉刘艺烨瘦得可以,他抓一把都险些让她逃出去,再用点力,感觉都会捏断一样。
张灼地不敢用力,伸胳膊便把她拦腰拦下了,无奈道:“我说错了。”
刘艺烨也是挺能作的,张灼地倒是想起不少前女友,耍起脾气的样子都是可怕大于娇嗔,刘艺烨却不让人觉得有丝毫反感。人的气场确实非常奇妙。
一顿自助餐价值一百万,刘艺烨吃得少得可怜,吃了几口米饭,两块西蓝花就不再吃了,张灼地看得肉疼,他昨晚就没吃上饭,饿得不行,盘子里盛了不少。刘艺烨吃完了也不急,看着他吃,看着看着好像也有了点食欲,又吃了几口。
张灼地说:“这沙拉味道不错。”
刘艺烨“哦”了一声。
张灼地换了双筷子,给她夹到了碗里,说道:“你吃得太少了。”
刘艺烨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那两筷子菜,张灼地似乎已经看出了她的口味,夹的都是菜,两片脆生生的生菜,上面挂着白色的酱汁,看上去居然真的有些可口。
刘艺烨给了他这个面子,张灼地抬起眼来,问了一句:“怎么样?”
“不错。”刘艺烨不置可否,放下了筷子,看上去兴趣不大。
张灼地觉得可能是不合她胃口,真的是人间富贵花,喝风饮露的大小姐。
张灼地的前女友胃口也不大,常年控制饮食的结果,两个人约会最常去的是咖啡厅而非餐厅,张灼地是敲键盘赚钱的白领,手里能端咖啡杯坐两个小时聊一聊股票、宠物,陀思妥耶夫斯基,也能39一位自助餐撸起袖子烤肉卷生菜吃,什么日子都能过一过,上流社会的风吹过一些,在下面的世界的嬉笑怒骂里也饮过水,但没碰过真正的大小姐。
一百万的自助餐只吃两片菜叶的大小姐,不像是他的前女友,也不像是张赟,这分明就是两个世界。《锁麟囊》里的大小姐,出嫁时母亲送了她装满奇珍异宝的锁麟囊,被她在路上随手送给了陌生的穷苦女人,轻而易举地唱了一句“分我一支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
区别就是刘艺烨永远也不可能落寞,不会有等人投桃报李的那天,她的帝国非常坚固,永居朱门。她也许不是没有真感情,只是她也无法让自己的感情给出去不像是施舍。
张灼地倒是不怎么自卑,只是觉得未免太不合适。
他连敷衍都不想敷衍,根本不可能和这种人在一起。
中午饭吃完,张灼地的想法改变了些,他本来也有些很激进的计划,但逛了一圈,见到了这些人之后,他还是觉得先保守一些,不要轻举妄动。
他先去前台要了一份报纸,然后回到房间,在床上刷了会儿论坛,他照例打开了论坛,他这才想起来,还答应了人要买丁启的尸体来着,顿时一下子从床上翻了起来,看见私信那人都要骂到他元谋时期的祖先了。
猪猪公主:“不好意思兄弟,尸体被偷走了,昨晚被揍晕了。”
“被谁偷了?”
“要是知道就好了,”张灼地也多少说到痛处了,“摆我两道了。”
强哥:“ID知道吗?”
张灼地想了想,觉得告诉他也没什么,便道:“小雏菊花儿。”
那边忽然不回复了。
张灼地打了个问号过去,也没等到回复,他又去刷了会儿论坛,没看到什么新奇的帖子,大多数都是些猥琐男发的重口味水贴,看了几篇,他都已经困了,忽然收到了“强哥”的消息:“算了,下次有好货再找我吧。”
张灼地心想我他妈是搞批发的?没搭理他。
张灼地真的睡了会儿,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声音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停,他终于还是醒了,他发觉真的不是听错了。
有人在敲隔壁的门。
一声、一声、一声、一声。
轻轻地、连续地,敲了很久。
张灼地放轻呼吸,拿起旁边的眼镜戴上,看着墙壁上的黑点,看了很久,直到那个声音停下,然后好像是离开了。
从发出声音的方向来判断,是张赟的房间。
这件事让张灼地的心里有些不安,本打算下午去找餐券,也放弃了,在屋里处理工作,等再抬起头的时候,夕阳已经漫进屋里来了。
张灼地听见了自己房间被敲响了。
他心头刚一紧,就听见刘艺烨的声音:“张灼地,你在房间吗?”
张灼地打开门,刘艺烨又换了一条裙子,这次穿了一条红裙子,裙摆上面锈着明艳的向日葵,胸口也有两朵,开得争奇斗艳,非常漂亮,看得出做工精细,价格不菲。
刘艺烨拉了他的手一下:“你怎么闷在房间里,大家都在大厅里玩呢。”
天色渐暗,张灼地其实不太想出去,但既然大家都在外面,他心想法不责众,拔了房卡,便跟着刘艺烨走了。
仔细想想,他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无法拒绝刘艺烨的要求,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有点怕她,还是有点欣赏这个疯女人的性格。
刘艺烨一路拉着他的手,从张灼地的角度能看得到她胳膊雪白年轻,甚至连胳膊肘都是雪白的。
听说一个人的肘关节的皮肤可以暴露他的年龄,刘艺烨连这里都保养吗?
大厅里确实有很多人,但却不是在玩,气氛有些低沉。
张赟坐在沙发上,脸色不虞地说道:“只是随便玩玩,能怎么样?”
“随便玩玩?”宁滨冷哼了一声,“把我们玩死吗?”
张灼地发现前台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个新人,同样是非常漂亮的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女人,这里的工作人员都穿白色衣服,但是只有前台穿白色旗袍,款式有些细微的差别。
白风风说道:“你不是第一次玩了,不知道破坏规则会发生什么吗?”
张赟笑了一声,喝了口茶,摇了摇头:“玩个女人罢了,你没玩过?叔叔混到今天这个地位,一个女人也玩不起了?用不着你们替叔叔操心了。”
刘艺烨忽而想起什么,轻轻地道:“那丁启呢?”
此话一出,霎时肃静。
张赟一下子变脸了,连张灼地都看向了她。
刘艺烨像是不知道自己抛出了多么爆炸的话题,只是如常地道:“张总或许有比丁启更高明的手段吧,我还记得丁启是怎么死的。”
白风风说:“我也记得,因为丁启自己违反规则,可死的可不仅仅是他自己。”
王骞石硬着头皮站出来打圆场:“还什么都没发生呢,我觉得大家先不用这样。”
没有人接他的话,让王骞石略有些尴尬。
在这个小圈子里,张灼地已经感受到声色犬马,宫室器服的味道了,尽管是王骞石,在这些拥有着社会上百分之八十的财富和资源的富一代、富二代面前也只能扮演跟屁虫的角色。
所以傍大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想要混迹与一个本就不容纳你的阶层,首先就要扔掉自己的廉价自尊啊。张灼地自我鞭策,可千万不能一时糊涂误入迷途啊。
张赟说道:“如果你们那么怕死,在屋里躲着不就好了?”
“饿死吗?”白风风问。
张赟说:“缺钱?缺多少,拿去花?”
“这里的钱,和外面的钱不一样,”白风风看着也并不怕他,“说的什么屁话。”
张赟重重地把茶杯放下,茶水溅了满身满桌,转身离去。
剩下几人还坐在原处,从氛围上来开,张灼地感觉有些像是他刚发现自己家里凭空多出了一具尸体的状态,简而言之就是:死到临头了。
“商量一下吧,”白风风说,“怎么办?”
白风风看着张灼地,说道:“你还不知道,中午吃完饭,张赟把前台给上了,规则里说过,这里的服务员是不给操的,规则打破,会受到惩罚。”
“什么惩罚?”
“规则里说过,”白风风说,“你没仔细听吗?”
似乎是给刘艺烨面子,白风风态度不错,说道:“红衣服务员、三楼之类的那些,你还记得吗?”
张灼地微微皱眉,不解道:“那不是一直都会有的吗?”
众人看着他的眼神很奇怪,刘艺烨却搀着他的胳膊,软声笑道:“不是啊,负面规则都是有人违背了规则才会出现的。”
既然是这样,张灼地实在不知道这些人在害怕什么。
昨晚,所有的规则都已经说清楚,按照要求去做不就可以了?
刘艺烨扯了张灼地袖子一下,说道:“我好害怕,我们能住一个房间吗?张灼地。”
张灼地:“………………”
张灼地是攻啊,刘艺烨是女装受,视角对半开,因为设定的原因,前半段只能攻视角比较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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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楚门的游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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