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青勾住夕颜,悄然笼过夜的朦胧。枝叶尖的露珠砸在素娟下摆,腕间的银铃惊了歇息的翠鸟。身着青衣小孩骤然挽紧了少女的手。
江枝察觉到了谢宴安的动作,询问道:“谢宴安?”
谢宴安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就在放下心时,脚下忽然一空,连带着谢宴安都掉进了那无底洞里,江枝伺候了设下这陷阱之人的祖宗十八代。
再睁眼时已置身在幽绿沼泽,玄蛇绕在枯枝上,盯着她,腐水中浮沉这数千座棺材。江枝看着眼前的一幕,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有没有给我留一副。”
话音刚落,一股阴冷的气息凑到她耳边,“有的,就在……那里。”沙哑的声音伴随着朽骨摩擦的咔嚓声响起,呈青灰色的手为她指明位置,指尖流淌着不明黑色粘液。
江枝睁大了眼睛,兴奋道:“真有鬼啊!”折桃出鞘的刹那,身旁的水鬼消失,腐水突然沸腾,无数只鬼爪伸向她。
剑划过江枝手掌心 ,挥出流淌着血液的手心,她念道:“第三式·烬灭。”
血滴顿时爆出的赤焰灼烧着鬼爪,阵阵哀嚎声刺痛着她的鼓膜,江枝环视一圈确定谢宴安不在此处,皱起眉头来,便打算迅速离开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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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菟丝子缠绕在断崖边,谢宴安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入潮湿的泥土。那些暗绿色的植物突然开始蠕动,将血迹缓缓吞噬。
“姐…姐姐!”谢宴安站起身,迷雾淹没了呼喊声,留下的只有在潮湿中的涟漪。他只好坐在枯木上安静地等待江枝来寻找他。
吮吸完血液的植物凝成的人形歪着头,“谢宴安”对着他露出了妖异的笑。幻化者一步步走向他,苍白的手触及他的脊背时,他转头回望着幻化者,金眸早已代替了以往的墨玉,顷刻间幻化者化为灰烬。
他踏过满地灰烬,悬浮在半空中的飞灰向外扩散,乌烟瘴气的密林处枯竭,慢慢蔓延至方圆百里,待墨色重新浸染瞳孔时,周遭空气骤然坍塌,脚下浮现出山水残影,仿佛天地被无形之手揉出的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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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在哀嚎的水鬼紧跟在其后。江枝边跑边对着水鬼喊:“不是,大妈我开玩笑的,你也不用这么追着我不放吧?让你这么喜欢我,是我的过错,但人鬼殊途哇!”
“都…该死!你们…都…该死!”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尖叫道。水鬼停下脚步,伸出自己的枯手,指向江枝的所在位置。
江枝巴不得水鬼停下,不料自己突然动不了了,江枝怂怂地开口道:“大妈啊,我们有事好商量啊,要不放我走?要不我给你带过来一点人,留给你陪葬啊。”
水鬼不语,只是一瘸一拐的向她走来,江枝看服软没有用,便咬破舌尖,精血缓缓滴下,灼热的气血瞬间烧穿怨气屏障。而水鬼顿住,空洞的眼睛盯着她。江枝活动着手腕,噗笑道:“好了,我们现在没得商量了。”反手握住折桃便斩向水鬼。
“求…求你,救救…我们吧。”水鬼沙哑的声音响起,江枝的剑锋擦过水鬼的臃肿的脸颊。
水鬼乘机触及她额头的刹那,江枝立刻倒地。
嘈杂的声音环绕在耳旁——尖锐的笑声伴随着呜咽的哭泣。江枝彻底清醒了,她心道:“暗算我呢?她真有种!”
这时有位少女向她走来,将一个热乎的馒头塞到她手里,低声道:“阿狸,你醒啦!呐,我抢到了馒头,给你吃!”
江枝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孩,以及陌生的名字,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当“谢”字不受控制的说出时江枝了然——这似乎是阿狸地记忆。
而面前的少女手轻拂着她的脸颊,含泪说:“阿…阿狸你很…疼吧……”
而她摇了摇头,哽咽道:“没关系的阿楚,他们只是放了我一点血罢了,我不疼的。你上次比我承受的痛苦还要多,他们一片一片的割下你的肉,害的你身上没有一片好肉,嗓子也都成这样了,他们真的太坏了!”
阿楚轻拍她的手臂,沙哑地说:“没事了,没…事,都过去…了,我们…总会逃出去的。”
她擦去眼泪,点头道:“馒头,我一个人吃不完,阿楚,我们一人一半好吗?”说罢便将馒头一分为二。
阿楚吞咽着口水望向那半馒头,终是没抵过本能,她拿起馒头便开始狼吞虎咽。朦胧晕染了阿楚的眼眶,泪一点一滴砸到了手指上。
一阵眩晕侵袭着江枝,嘈杂的声音夹杂着脚步声。映入眼帘的就是阿楚告诉她:“阿狸你要跟我走吗?”
“不,你不能这样,他们会打断你的腿的!”她颤抖的手扯着阿楚的袖子,祈求她不要离去。
“阿狸,这次动乱…是我们能够…逃出去的一次机会,以后就要…永生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任人宰割!你不…逃,我…自己逃!”阿楚说罢,甩开了她拉着袖子的手,与那些所谓的救他们之人离去。
眼前再次变幻,灵药谷的弟子将她按在石床上,刀刃顺着切口爬进骨髓,少年弟子用银针挑开第三层皮肉,露出的筋膜下游走的青紫色药虫,那些蛊物啃食着身躯。
江枝很讨厌这种被压制的感觉,惨叫声与她共鸣,此刻间一切瓦解。江枝回到沼泽地,冷汗直流。而眼前的水鬼看着她疯笑道:“哈…哈哈!你…感受…到了吗?我们…所承受的。该死!都该死。”
空洞的眼睛流下了不甘的血泪,明明她们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却此生不得善终,她跪在地上,抓住江枝的裙角,央求道:“求…你,求你放过…我们吧。”
江枝揉了揉太阳穴,掐诀道:“南明归寂。”江枝脚下绽放出并蒂莲,银铃叩响了怨念。赤焰包裹着折桃,江枝挽过剑花轻盈地斩向心扉,三千执妄化作虚无。
悬在尖峰的露珠砸下,倒映着蝴蝶振翅的河流泛起层层涟漪。江枝定在原地不动,艳红一滴两滴的下坠,她叹息道:“唉,我可能是真的有病吧。”江枝擦去嘴角的血,装作无事发生的向外走去。
阿狸与阿楚的故事只是个小插曲,她们具体的故事都可以大胆猜猜[哦哦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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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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