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琳明显已经失去耐心，她张了张嘴，想想又闭上，决定再给姜远阳最后一次机会。

这次显然成功许多，姜远阳心情缓和，结界破除之后面前的墙也逐渐消失，冰凉的金属小房间，是刚才的电梯。

现在夏天他们几个男生穿的基本都是短裤，姜远阳感觉脚踝一凉，低头，与一张惨白的人脸对上视线。

“啊—！”尖叫还没出口，江城相就从后面捂住他的嘴，姜远阳心跳极其剧烈，女人的下半身停在黑暗中，上半身仰头对他微笑，或许是仰的角度有些过了，纤细的脖子发出脆弱的断裂声，脑袋无力地垂在后面。

“把她头扶正。”江城相低声道，“她要你帮忙。”

不要啊！姜远阳在内心尖叫，僵直着身体蹲下，她的头很轻，像棉花似的柔软，头发同样枯黄粗糙，缠在他的指缝间并不舒适。

女人转转脑袋，确认稳定后又看向他们旁边的下半截身体，眼神期待。

这次不用江城相提醒他就知道地缚灵的意思，姜远阳冲她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两手掐住她的腋下，本以为她的身体和脑袋一样没什么重量，结果他不仅没拉起她的身体还一屁股跌坐在电梯里，正想起身再试一次，电梯门‘啪’的一声关上，谁都没反应过来。

东方琳把刀插进电梯的缝隙中，用力敲打紧闭的金属门，沉闷又响亮的声音回荡在走廊，她最后狠狠捶一拳，朝宗子洋怒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宗子洋冷冷看着她，第一反应是恼怒，但更多的是不安，从而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怀疑，他打算用力砸电梯门时被江城相拦住。

“别急，问问她要干嘛？”他看向东方琳，“现在不是相互指责的时候，你冷静一点。”

东方琳依旧有怒气，她看向那具站在门口的尸体便怒不可遏，大步迈过去，拿出一只藏在兜里的招魂铃。

“东方琳！回来！”江城相急忙抓住她的手腕，东方琳发现他的力气竟然比自己大，一时半会儿甩不开。

“宗子洋是灵媒，他可以沟通阴阳，让他问清楚对方的意图再说。”

“意图？她们两个把我们当猴耍！”东方琳怒了，接着冷冷道，“这两个小小的地缚灵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吧？”

“看看你胸前的校徽，里面是明德两个字，你知道明德的意思吗？”宗子洋语气更冷。

“你们天师都这么优柔寡断吗？”东方琳看向那边的尸体，招魂铃轻轻一甩，叮铃叮铃的声音令人汗毛直竖，尸体也随着铃声缓慢向这边靠近。

“东方琳！”江城相加大音量，“我不能同时保护你们两个不受伤害！”

“老娘是赶尸匠，从来不需要保护。”东方琳语气霸道，匕首泛着冰冷的光。

宗子洋食指上的戒指越发滚烫，他几乎要被烫伤，发出痛苦的闷哼，恨不得把戒指摘下换取短暂的轻松。

“宗子洋，不能摘。”江城相紧紧捂住他的手，另一便的掌心已经泛起金光，心中无比纠结，或许杀掉她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能杀。”宗子洋紧紧扣住他的手腕，“她们罪业不重，不能杀，不要管我，拦住东方琳。”

江城相呼吸因为焦急而有些急促，他咬牙扔下宗子洋不管，从背后控制住东方琳，声音有些大，“我有办法救姜远阳！你冷静一点！”

宗子洋那边已经拿出口袋里的银色钉子，刺进那双雪白纤细的腿上，厉声问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宗子洋看见了一个女孩，翻开的钢琴盖，悠扬的琴声，坐在钢琴前弹琴的中年男人，站在一边满眼期待美丽少女。

少女的尖叫，男人的喘息，紧闭的琴盖，刀背涌出的鲜血，被殴打的妻子仓皇逃脱却被失事电梯夹成两半，还有……站在电梯门口看见半截尸体被吓得半死的小姜远阳。

宗子洋胃里一阵翻滚，仿佛这些事情就发生在他身上，他拔出钉子，趴在地上几欲作呕，眼泪模糊了双眼，他侧头看着那具尸体，对方也在安静看着他，没有恶意，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他不断深呼吸，眼泪不自觉流下，心中悲伤却迟迟不肯转回头。

宗子洋握紧拳头，声音轻轻，“你为什么要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