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举杯,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子上都跃跃欲试,“多谢大人。”
霍云祁猝然起身,躬身行了一礼,打破宴会表面的祥和,“大人,云某有一拙见。”
知府大人对此颇感兴趣,这些老家伙儿生意做久了,人也圆滑的不行,不管心里怎么想,都满面敬重地恭维。
即便心里万分瞧不上,也会笑着道一句,恭喜。
“云公子所言何事啊?”王知府笑意盈盈,期待着他能说出些什么。
霍云祁忽略其他人并不隐晦地打量,直截了当地开口,“云某以为,西番向来喜好征战,此次互通往来需得多加考虑,难免会有人不守规矩,危及百姓安全。”
“既大人提出单僻街道,云某大胆建议,不妨以渡口附近为商市,其一,渡口离集市较远,且无百姓居住。”
“其二,可加强渡口建设,渔夫往来便捷。”
“其三,便于士卒驻守,以防西番暴乱。”
“云某多言。大人许我等于商市买卖,不如此商市暂且禁止百姓往来,各家商议西番货币与大庆货币兑换,统一价格后,于商市外店铺售卖。”
“且不得擅自加价,待事情安稳下来后,方许百姓来往商市。”
霍云祁说完福身,等待王知府的考量。
王知府目光落在每个人身上,看着这些人表情些许凝重,想来是无法赚取差价心有不满,却无法言语。
心中畅快,这商会也该有新人加入了。
“好,云公子所言正是我担忧之事,如此既可满足互通商市,又能保证城内治安,若西番图谋不轨,也可有时间处理。”王知府大笑。
霍云祁嘴角微微勾起,势在必得,“云某还有两点拙见,不知是否可言?”
王知府大悦,“言。”
“即开通互市,需得统一货币,想来大人怕是需多操劳,设置一处兑换处,将西番币与我大庆银钱兑换,众人皆可按照统一价格兑换货币。”
“令还需有人学西番话,以防有人图谋不轨,假传语意。”
“想来,锦公子乐意为大人效劳,制些机关暗器埋伏于商市外,若西番动乱,可将其一网打尽。”
说完悄悄看了眼宋舒锦示意。
宋舒锦立马起身,“锦某乐意之至,不日,在下便设计可埋伏的机关图纸,在下愿捐赠府衙些机关武器,助将士们提高战力。”
王知府哈哈大笑,看着其余人道,“锦公子其人大义,有爱护之心,且善机关术,张会长可赞同?”
张会长连忙起身,“大人所言极是,锦公子之才,张某佩服,某无甚学问,不如云公子有想法,真真是英雄出自少年郎。”
“既如此,云公子和锦公子便加入临安府城的商会吧,张会长看好你二人,你二人可不要让张会长失望啊。”
王知府开口道。
两人起身,“多谢大人,多谢张会长。我等初来乍到,还请张会长不吝赐教。”
张会长了然,知府对商会把持粱药不肯降价,不满已久,借此机会敲打一下,“公子谦虚。宴后,可随我前去府衙签订法案。”
王知府点头,对张会长的态度还算满意,“三日后你等来府衙,共同商议谁随船出海一事,到时签吧。”
“好。”
接下来的宴席其乐融融,知府大人心满意足。
宋舒锦和霍云祁两人被迫卷入朝堂和商会之间的争斗,无可奈何。
商会众人不满两人分羹,又碍于知府,有苦难言。
临安府城属煜王封地,煜王有自治权,但仍需遵守朝堂法律法规,且朝堂派人监督。
王知府乃朝堂派遣治理临安府城之人,对煜王及其恭敬,得煜王信任,手里有兵权。
此举虽不符合规章制度,但眼下朝廷正乱,无人管辖此事。
且知府大人为人公正,治理之下少有祸事,深受百姓尊敬。
席上只王知府一人笑得开怀。
宴席结束,宋舒锦带着各位大人的住处,和霍云祁同乘一辆马车。
商会几人不约而同前往张会长住处。
“云兄可知大人此举有何深意?”宋舒锦倚靠在马车上,胸中憋着一口气,掌权者不论出于善意还是恶意,皆不曾过问下边人想法,擅自安排。
同时也知晓,自古以来都是这样,为人臣子者,不管是否赞同,都要听从旨意。
只是家仇未报,此次前来江南,只想做些生意引起煜王注意,不想搅合进商会。
宋舒锦呼了一口气,知晓在知府大人为自己造势之时,便已不能全身而退,霍云祁此举是为自己添些保障。
“今日多谢云兄,不知明日云兄可有空闲来府上一聚?”宋舒锦敛下情绪,感激霍云祁。
如此也好,加入商会更有机会接近煜王,知府大人此意,也可保自己安然无事。
掌权者不顾你意愿安排,导致事与愿违,可你仍旧要对他感恩戴德。
霍云祁点头,手缩在衣袖里,倚靠在车板上,身上仿若长地净是软骨“棉弟也会制作袖箭?”
宋舒锦坦然道,“做我们这行的,都会做袖箭,云兄曾买过?”
霍云祁叹气摇着手里的折扇,“并未,曾得一恩惠,不知日后能否报恩?”
宋舒锦心中诧异,当时是报霍云祁扛住霍家公子之恩,没想到他还记在心上,想着日后报答。
回府后,天色尚早,宋舒锦安排阿武等人为各位大人送上袖箭,袖箭不如在京中时送给霍云祁的精细,但比市面上流通的要强上许多。
宋舒锦招来阿武,“有两家需你亲自前去,那日我小姐曾言,欣儿姑娘乃是商会会长之女,会长张大人府上你送去两个袖箭,言明粉色小巧的给欣儿姑娘。”
“知府大人府上,需送两把袖箭,一把粉色给王小姐,令带些前几日新制的木头小狗,告知府上的人,木头小狗需上弦,上弦一次可行两丈远。”
“我知晓了,家主。”阿武带着宋舒锦特意吩咐的物件,外带些顽童喜爱的小玩具,一起送到府上。
第二日,天气晴,一连数日大雨退去,日头爆晒,照在身体上,烤的人一阵灼痛。
“往年并无如此天气。”孙伯端着冰碗,稀碎的冰沙上铺着一层水果。
宋舒锦吃得惬意,“万幸水灾抢救及时,没有人伤亡,今年该不会有疫病。”
“小姐,不可贪凉。”小翠儿拦住宋舒锦伸向第二碗的手。
宋舒锦无奈一笑,“孙伯可吃了?”
孙伯含笑看着宋舒锦,“年岁大了,吃不得。”
“孙伯才不老呢!井水里拔了些水果,小翠儿挑些上来,拿去分了。令厨房多做些冰碗,一同分。孙伯缓会儿再吃。”宋舒锦窝在椅子上,手执扇子不停地扇着。
“不必了,井里的水果都是些稀罕物,且冰向来价格极高,我们吃些寻常的水果便可。”小翠儿面露笑意,知晓宋舒锦待他们极好。
不像别家主子,整日里苛待奴仆,日头大的时节让他们待在院子里。
太阳高高地悬挂在空中,院子里长满小草的路晒的干裂,栅栏围起的菜园里,叶子发黄。
看着刺眼的日光,宋舒锦刚吃完冰又热了起来,口干舌燥,“今月每人多加半两银钱,告知众人日头大不必劳作,早晚时多忙碌些,莫要中了暑气。”
“此外,今岁夏日的衣物用些凉快儿的料子,府上银钱不够知会我一声便是。”
小翠儿笑道,“如今府上的人都说主子是个心底良善的,不仅月银比其他府上多,吃食上也从不苛待,经常赏些稀罕吃食。”
“好端端的,你怎的也说这些?”宋舒锦拍着小翠儿的手,“难不成在京中我待你不好?”
“才没有呢,小姐待我极好。”小翠儿跪在宋舒锦身前,“有一事想求小姐。”
宋舒锦将人拉起,“说就是了,你自小跟在我身边,当日你回家探亲,侥幸逃过一劫,如今有什么事要这般?”
“小姐。”小翠儿抹着眼泪,”小姐也知,我家中尚可,不缺吃食,按理说不必子女卖身求荣,可后娘进家第一年便将我卖了。”
抽噎着继续道,“家中有个小我三岁的弟弟,今年方12,我那后娘便要将他卖去清倌儿。家中如今富裕,后娘怕弟弟争财产,我那爹竟也同意了。”
“我想求小姐,能否把我弟弟买进府中?”
宋舒锦轻柔抹掉小翠儿眼角的泪,“我当什么事呢?一会儿叫七爻和八曦陪你同去。十两银子可够?”
小翠儿抽泣,“够,五两银子就够了,多谢小姐。”
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殷红一片。
宋舒锦面露心疼,“你啊!”
午后,宋舒锦睡得大汗淋漓,天气闷热的很,无奈起身。
坐在堂屋内吹着冰,手里捧了一碗乳饮。
“锦弟!”霍云祁门外走进,身旁跟着一书生打扮的男子。
男子身着青色长衫,衣摆秀着暗红色的花边,脚上一双锦缎谢,面红齿白,浑身一股子墨香,瞧着比霍云祁金贵不少。
“这是我的好友,秦默。”霍云祁介绍,“锦弟,善机关术。”
男子听闻凝视着宋舒锦,宋舒锦越看越觉得此人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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