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金主债主(三)

郁王府是皇家重臣,三贝勒就是未来的郁王爷,是辅佐未来太子的重要势力。

太子妃刚刚死在大火中,算是跟关外的王爷家彻底断了辅佐。

现在只有拉拢好京城中的势力才能保住太子顺利登基。

姻亲是联结两家最好的手段,三贝勒只能娶叶赫那拉氏的女儿,直系也好,旁支也罢,只要是从叶赫那拉城来的,别管以前姓什么,上了进京城的轿子就姓叶赫那拉。

皇后听着郁王妃哭哭啼啼的说完三贝勒为何不选妃,赏了些果子绣品就让人回家等着去了。

大萨满忙着为死在火中的太子妃安魂,可怎么也召唤不了太子妃的魂魄,派人去兴安岭与守护龙脉的满清第一萨满求助,想让黄大仙下到地府走一趟。

还没等来回信,不敢轻易走出紫禁城,恐冤魂霍乱皇家后宫。

皇后虽有不满,可后宫阴气本就重,太子妃死的不明不白,也怕怪力乱神之事。

“不如让柳二去看看?”

大萨满提到了皇后最信任的灵仙。

“他就是个瞧病开方子的,捉妖恐怕是不如大萨满您的法力。”

叶赫那拉一族把柳二从叶赫那拉城带进皇家,为皇家保住龙子龙孙,延续香火,稳固叶赫那拉氏在后宫的地位。

世世代代,柳二作为太医院里的传说图腾,只有皇后一族能亲自召见。

召见也是诊脉、开方、看胎相。

知道的他是个仙,不知道的,看起来就和那些文官太医没两样,顶多算个身强体健。

大萨满略一迟疑,想不到皇后如此袒护柳二,一刻都不愿让他离开紫禁城里:“据郁王妃的说法,府中邪物算不得什么大妖。

城中未有妖气冲天,郁王府方位连污浊之气都没有。

想必也就是个贪玩的狐妖、荷精、画中仙之类的。

柳二变出原形吓唬吓唬就走了。”

柳二硬着头皮来了,他知道萨满不满他验尸太子妃的结果,可他身为叶赫那拉氏的守护神,没人敢对他说出的结果再多说什么。

不说是不说,后帐总是要找回来的。

按照大萨满的说法,不是什么大妖,那就在京城里随便找个和尚老道,降妖除魔的本事都比自己强。

却又借口重臣秘事,不好引起议论。

话都让他说了,就是想把自己支出紫禁城,让皇后娘娘和新立叶赫那拉氏的太子妃落入无神庇佑的境地。

太子妃“死”在火中一事,确实是受皇后所逼迫,柳二不是为皇后开脱,只是给太子妃一条生路。

蟒仙洞里的全部族人被叶赫那拉氏供奉着,命也在人家手里攥着,自己周旋其中没,无非是想个两全。

“皇后娘娘,大萨满,不是我不去。

如果是偷盗、杀生、散秽的妖怪我定是万死不辞。

可这男女之事,还是男男之事的,我在京城深宫,盘于立柱之上,怎么生孩子我懂,可男欢女爱的,我还未与族中艳蛇交尾。

更不通晓什么爱侣之情,医者仁心的,我心思软,怕到时那妖精三言两语再把我说通了,辜负了大萨满的信任。”

柳成双言辞恳切。

皇后娘娘点头赞同。

大萨满恨不得扒了他的蛇皮给众人看看柳二那弯弯道道的心思。

谁不知道他在满是蛇蟒的蟒仙洞里养了只小鼠,化成人形少年模样,俊俏可人,天天同吃同住蛇鼠一窝。

谁不知道他和那长白山上的大狐仙是拜把子兄弟,大狐狸张口就刀箭穿心!

柳二的耳朵比那城门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开,什么时候该关。

什么小妖精能三言两语把他迷惑住?

就算是把他送到佛堂听九九八十一日佛经,那黑心肠里都不带有一点悔改的。

蛇性本淫,生在蛇窝长在蛇窝,长大了成了蟒仙洞的家主,洞里的蛇一窝一窝的生。

蛇洞里的男男女女一个比一个玩的花样多,他什么不知道?

大萨满都不敢再往下想,恐怕脏了自己的心!

大萨满心里憋着一口气,柳二看着大萨满又憋又气,心里也为难:关于太子妃的事,自己欠人家一个说法,可这说法也在心里憋着,不能说。

这个节骨眼,不能把皇后独自留在紫禁城里。

关外的叶赫那拉城又着急往郁王府送人,两边的事都不能耽误。

没练那分身有术的本领,可亲戚里道的还是不少,关键时刻,就得找个撑得起局面的狠人来。

柳二脑子里把亲近的百十来号蛇转了个遍,看了看大萨满等着看好戏的样,想出个绝妙了人选:“皇后娘娘,大萨满,要不我找个可靠的来替我去郁王府走一遭?”

“东北大仙不能入关。”

大萨满堵住了柳成双的话头。

“是是是,规矩我都懂。

我有个亲姐姐,拜在骊山老母坐下,有千年的修行了,跟西湖的白娘娘是同期,算不得我们东北的仙家了。

心思细腻,通晓情爱。

主治相思成疾病,春梦不醒、沉迷欢淫之事。

我做法请她,她一定能来。

来了看完就走,出世不在红尘,保证不会泄漏皇家的秘密。”

“就这么定了吧。今日劳烦二位,我也乏了。”

皇后娘娘看着大萨满又要发难,果断结束了这场对话。

走一步扭三扭,腰胯腿像是分开长的,宫中不会有如此浪荡的女子。

可守卫们似乎都看不见,看见的小太监小宫女也没人敢拦。

眼瞅着进了大萨满精心布置供奉满人灵仙的庙堂,再一仔细瞧,庙门都没开,吓得路过的宫女太监闭口不言,匆匆走了。

大萨满面露不悦的看了女子一眼,女子不恼反笑,笑的妖魅迷人。

萨满转身匆匆离去,关上门空留如此轻浮的女子立于神圣的庙堂之内。

“我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还把我给叫来了!

想着来看场京城的热闹,都不如我们山下村里头闹花神有意思。”

女子话音刚落,蟠龙柱上蜿蜒而下一只巨大的金纹白蟒。

“呦,我这弟弟让人给欺负都不敢显人形了?

合着现在是灵仙得听他们人管了?”

女子上身一转,对着门外喊,仔细一瞧,下半身根本没动,脚尖还是朝前。

门外身穿萨满神服的男人走的更远,脚下的大蛇没了,文质彬彬的男人急得摇头摆手,示意女子噤声。

女子干脆往拜神的黄绸垫子上盘腿一坐,上下打量着柳二:“还那样,没胖没瘦的。

什么时候把你那小鼠送我那玩两天,听说多大的蛇他都不怕?

我回不去,你也不知道孝敬孝敬我,就知道有事了叫我来干活!”

“大姐,您这趟辛苦,我好好孝敬你!

我和大萨满说好了,他乐意亲自供奉你。

咱快说,说完他就来。

郁王府何物作祟?

我好给皇后和郁王妃一个交代。”

“兔子精,都不够我塞牙缝的!别提多牙碜了,我都吃不下去。”

二贝勒刚结了亲,按照郁王爷的官阶身份,红绸灯笼应该挂三个月。

这亲结的王爷和王妃都不满意,可二贝勒是个傻的,有人愿意伺候他,总好过死了都没人知道。

借着皇后娘娘要给三贝勒祈福的由头,王府里撤了喜幔灭了红灯。

就连门房里的长明灯都熄了,就怕惊扰了来做法的灵仙。

灯黑了,可整个王府里的都没人睡,竖着耳朵听声。

月黑风高,院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个喘气声都听不见。

“咣当”一声,众人的心彷佛落了地,灵仙这是来了。

柳大姐就纳闷儿了,柳二这给她安排的什么活?

京城都穷成这样了?

说的是王公贵族,家里连盏灯都不点?

左绕右扭的,挺大个院子又是假山又是荷塘。

缸里的锦鲤挺肥,不是活水养的,不能好吃。

大蟒蛇吓得缸里的锦鲤蹦出了水面,柳大姐余光看见了想用尾巴给按回去,谁成想劲使大了,把缸给抽破了。

赶紧跑,别再说是皇上赐下来的让我赔!

闻着味总算是沽涌到了后宅,香的人脑袋迷糊的臭味,是妖精为了盖住妖气熏的香。

顺着窗框爬上房梁,大蟒蛇尾巴勾住避雷针,整个身子垂在窗口,吐出蛇信子湿了窗户纸,里面的春光无限,看的柳大姑娘津津有味。

红漆的床榻上坐着位肌肤雪白的可人儿,香味太盛,柳大姐一时竟没辨出是男是女。

乌发垂在锦缎铺满的床榻上,身上穿的是桃粉秀蝶的肚兜,润肌香肩露在外面,葱白的手里捧着带红帽兜的兔爷儿泥像,怯生生的望着对面只穿雪白里衣的少年:“三贝勒可疼我?”

哟,是只招人疼的小兔子,甭管是公兔子还是母兔子,都让人稀罕,还挺会勾人。

一会捉住了,带回骊山蛇洞里,也算收个有天赋的徒弟。

少年显然被眼前的人迷住了,使劲的点点头。

“我知道三贝勒最疼我。

月宫里清冷,只有来府里头,我的心才暖和些。

白天我给三贝勒唱戏,前半夜月亮出来了,我回了月宫,回去了又想着您,急着回来见你。

三贝勒你看,我又给你带了月宫的仙丹,吃了就能与我共享欢好。”

不少兔子精都说自己是月兔仙子,冒名顶替的,这不算什么大罪。

吹牛贪大么,月兔仙子都不在乎,她一只蛇更管不着,只是这兔子手里的仙丹是什么东西?

远嗅已经臭不可闻,那三贝勒却欣喜若狂,伸手就要夺过兔子精手里的仙丹。

兔子精抱紧兔爷儿像盖住仙丹:“三贝勒,你别急,这仙丹现在你看到的只是虚幻。

我是答应了那砍树的吴刚,要给他换把金斧头他才让我把仙丹带出来的!”

三贝勒好像早有准备,慌忙掏出一叠银票扔在床上,夺过兔子精手里的仙丹塞进嘴里,迫不及待的搂着衣不蔽体的人钻进了放下床幔的被窝。

柳大姑娘忍着刺鼻的味道,准备好了在外面看一场**巫山,看看这所谓的仙丹到底有什么奇效!

没想到不消片刻,兔子精骂骂咧咧的从床里钻出来开始穿衣服了。

这?

三贝勒就算不吃仙丹,正值青春年少,也不应该如此草草了事吧?

兔子精穿好衣裳,藏好银票,嫌弃的推开窗户,正好看到了从房顶上倒吊下来的大蟒蛇。

眼看着吓得就要晕过去,柳大姐化成人形撑住了他背,本来打算捂鼻子的手绢堵住了他的嘴。

“谁能想到堂堂正正的武将之家能被这么个小邪物祸害了两年!”

柳大姐说起来就气,拍着胸口止不住的恶心:“你们太医院的,去给那三贝勒瞧病,没发现他被喂了兔子屎?”

“啊?”柳二听了也想吐,只听说三贝勒是气虚体弱,口气重舌苔厚,谁能想到他没事吃那玩意!

白刺猬抱着大灰鼠,俩人差点没把早晨饭吐出来:“那后来呢,二爷?他就这么从王爷府里走了?”

“本来我大姐是要抓他回来给大萨满处置的,可想起他爪子摸过啥,实在下不去手!

他趁乱就溜了,带走了王府不少银子。

也没在京城出没过了。

再后来,前些年吧,应该是银子花完了,又跑回京城,皇上都换了,更别说郁王爷,早就没了曾经的三贝勒。

他也学奸了,不找官家的人,专门找富贾商户,就是要钱。

从京城的小妖精那里听说你,也就是当初的白姑娘,在京城唱了一场戏就迷住了不少贵族青年一掷千金,也开始学戏。

想着找个有钱的主,供他花销。

找了好几个,都从京城撤出来了,没有愿意带他走的。”

柳二爷说完看看白刺猬,提起了那场他不愿意提起的戏,话赶话赶到这了,原本为晓冷月的事范恶心,现在有点儿发蔫犯愣了。

柳二赶紧把话往回拉:“你就说这么个唯利是图,倒行逆施的东西,你伺候他干什么,他说什么你在乎什么?

他要是真敢剥皮穿身,我就去收了他!

算了,还是叫大狐狸去吧,我嫌恶心,咱不告诉狐狸,兔子精搓屎球的事!”

大灰鼠听的连连点头,白刺猬也被逗出了笑模样:“可是,二爷,要是他去皮货店里买衣裳,咱也管不了不是?

他也能化成人形,人家老板做买卖的,哪能不卖他?”

白刺猬说的有道理,可柳二想的却不是晓冷月去买皮货,而是这买皮货的钱是哪来的?

嗑唠到这,白刺猬也犯了迷糊。

晓冷月来戏班子时间不长,好吃懒做的。

胭脂水粉钗头油彩都要用最好的,关外这些东西产的少,好些俏货都是关里贩来的,加了不少钱。

还有衣裳,都让白刺猬给他用上好的布料,连平日里的常服都找的有名的裁缝。

鞋袜衬裤假领子,白刺猬每次看着都感叹不愧是京城王府里出来的,真讲究。

听说最近还要搬出戏班子,自己研究在江边租个小院,找个做饭的老妈子伺候自己,说是吃不惯东北的炖菜,爱吃皇家的点心酥酪。

“许是早年间的银子没花完呢?”

白刺猬也想不明白晓冷月的钱是哪来的,只是觉得每次看见他都穿的体面精致。

柳二心思多,断言道:“他这种,有钱不会出来唱戏,你想想他刚来那阵子也是穿的这么体面么?”

“体面还是有几分的。”

白刺猬回忆着刚见到晓冷月的时候:“穿的是靛蓝的棉袍,从关里赶路来,蓝色扛埋汰,也衬的他白净。

他还从关里带来一身戏服,是大戏楼里师傅的手艺。”

“还有呢?”柳二接着问道。

“还有?没了呀。”

“这不就是了,穿一身带一身,没别的包袱了?

富人得带着金银细软,穷人得带着锅碗瓢盆。

连王爷们都得把吃不完的粮食马草带着。

他晓冷月从关里跑到关外就一身?”

被柳二爷一说,白刺猬满脑子浆糊,他不知道柳二爷什么意思。

柳二看着白刺猬傻乎乎的脸嘱咐道:“回去盯着点晓冷月,有什么风吹草动勤和我们联系,别总天天就知道埋头做衣裳。

怎么说也是个小仙,多做功德涨修为。

看着点他,别又为了钱给什么人喂他那兔子屎!”

柳大姐抓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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