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之后,姚宁德那边没有其他异常行动,周听澜舒舒服服地待在客栈中养病。
她的身子已然恢复完全,谢泽川中途依约带周听澜去义庄看望肖若。
养病的日子里没有纷扰,格外舒坦,唯一让她感到心烦的便是整日在客栈里互相争斗的两个幼稚男人。
每至饭点,那两个男人总是顶着张带有青紫的脸坐在周听澜两侧。
周听澜心中气恼,看着他们:“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整日打架没个正形!”
“澜儿,我没有,是他先来挑事的!”谢泽川先发制人,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向周听澜告状。
他内心得意想,澜儿肯定是会相信我的。
他说着余光瞥向对面坐在的苏明卓。
苏明卓淡淡扫谢泽川一眼,拿起桌上一盘烤肉递给周听澜面前:“我知晓谢将军也不是真心想约我打架的,这个是我亲自下厨烤的,可能有些少,因为大部分的肉都被谢将军拿去喂客栈门口的流浪犬去了。”
他手端起盘子的时候险些没能端稳,周听澜忙接过他手里的盘子,瞥见他手指上的淤青。
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几块青紫煞是明显。
“这是是谢泽川打出来的?”周听澜眼神示意。
“不是,是谢将军拿肉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我。”
“你胡说!”谢泽川怒道,他指着苏明卓对周听澜道:“他今日做的时候根本没和我撞上。”
苏明卓,你竟然敢在澜儿面前装可怜,真是气死他了!
“所以……”周听澜心底发笑:“你真的拿他做的烤肉去喂客栈里的狗了?”
“我……”谢泽川一时语塞。
“周姑娘,没事的,这次没有多少,若是你觉得好吃,我下次可以再做。”
谢泽川瞧着苏明卓向周听澜献殷勤,憋着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他找来点小二:“去给我拿几坛上好的佳酿来。”
他盯着苏明卓的脸,苏明卓,我要把你喝趴下,让澜儿看你喝醉的丑样子!
酒很快便抬上桌,周听澜瞧着一左一右的男人,眼神对视,空气中似能擦出霹雳吧啦的火花。
她眼中掠过无奈:“你们少喝些。”
“我们有分寸。”两人齐声回应。
周听澜随后便离开院子回房休息去,留下两个幼稚鬼在院子里继续拼酒。
她心中隐隐不太放心,想着待会儿下去瞧瞧。
当周听澜再度走进院子里,她嘴角抽搐,心道她果然没有猜错,两个醉鬼倒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
她走去轻轻拍了下谢泽川的脸,只见谢泽川嘟囔两声:“澜儿,别闹……”
“还是先找店小二将人扶上楼吧。”周听澜唤来店小二将人驮上楼,将其置于一张床上。
她见没什么事便离开回去睡觉。
次日,周听澜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什么声音,好吵啊。”
谢泽川冲进厢房内,他拖着自己一只打有石膏的腿,哭道:“澜儿,我的清白啊,还有你瞧我的腿被打得……”
周听澜扶额,真是没脸看。
她问向跟在谢泽川身后进门的苏明卓:“你们怎么了?”
“谢将军今早起来发现和我躺在一张床上,硬说我毁了他的清白,与我出手,腿不过是刮上一下,他便找来大夫给他打上石膏。”
周听澜无语至极,她推开面前的谢泽川:“在北疆城也没见你这样,怎么?来上京城便成这副模样?”
谢泽川哭诉:“你在北疆城也没有对我如此冷漠,澜儿,你变了……”
周听澜听得嘴唇一抽一抽的,谢泽川这幅样子颇有种她出/轨,正宫遇小三,谁弱谁有理的架势。
她抱着谢泽川安抚:“好了,好了,你去把石膏拆掉,怪丑的。”
苏明卓在旁默默看着,许久他开口:“你们聊,我出去走走。”
望着苏明卓的背影,周听澜陷入沉思。
她不是不知晓苏明卓对她的情意,然现下她已经和谢泽川有过肌肤之亲,且陛下赐婚不可忤逆,终究郎有情,妾无意。
她不可能给苏明卓任何回应,况且他也从未直面提出,她自然更不可能提起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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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夜幕降临,两人踏入谢国公府厅堂。
一旁伺/候的丫鬟率先发现两人的身影,先是惊诧,然后瞬间面带喜色。
她激动扯着位正低着头的美妇人衣角,喊道:“夫人,大公子……大公子他回来了。”
美妇人不满蹙眉:“喊什么喊,大公子的头七早过了,今日是端午,不是清明,他回来作甚!”
她心中叹息,果然是近日事情太多,连丫鬟都出现幻觉。
也罢,这次风波也不知谢国公府能否挺下去。
“今日的膳食为何还没有上全?”
见母亲如此,坐在旁边的谢国公咳嗽一声,谢国公夫人林氏抬头瞥向自家夫君,却在看清楚门口来人的刹那怔愣住。
哐当一声,林氏手里的茶杯掉落在地。
“川哥儿,我不是在做梦吧,今日不是端午节吗?怎么……怎么连死人都会回来,是我出现了幻觉?”
是她太累了,不仅是丫鬟出现幻觉,就连她也……
老夫人见到失而复得的孙子,面上十分镇定,然手却在空中抖动着,她清清嗓子:“林氏,不是幻觉,是川哥儿回来了。”
谢泽川的胞弟谢泽清看见母亲林氏如此失态的模样,亦是不忍开口劝慰:“母亲,你没有看错,是大哥回来了。”
林氏慌忙起身朝谢泽川方向走去,谢泽川正要上前,他低声唤道:“母亲。”
然而林氏与他擦身而过,走到周听澜身前,握住她的手。
“你就是周丞相家里的掌上明珠吧,真好看,便宜我家这个臭小子了。”
厅堂中的众人:“……”
林氏不管厅堂内众人的目光,她自来熟地拉着周听澜走到桌边落座:“澜儿,我能唤你澜儿吗。”
她见周听澜点头,接着道:“今日是端午,我让膳房啊,做上了一桌子好菜,快走坐。”
谢泽川对于母亲的转变尚没能反应过去,他愣愣地站在原处,还是谢泽清看不过他这个傻样子,将人拉到桌边挨着周听澜坐下。
丫鬟婆子们已经将饭菜端上桌,周听澜瞧去,酒酿蒸鸭、脍鱼、兜猪肉……
桌上众人都没先筷子,待老夫人拿起筷子夹上一口菜后,众人才陆续拾起筷子用膳。
菜色应有尽有,林氏见周听澜迟迟没动筷子,看向她身侧的谢泽川:“川哥儿,怎么不给澜儿夹菜?”
好不容易陛下下旨赐了个夫人,还得我来提醒,真不知道澜儿是倒上什么血霉遇上你这么个泼猴儿。
谢泽川被母亲叫着,赶忙夹起块儿鱼肉,剃干净鱼刺后放在周听澜面前。
“澜儿,府里厨娘做的鱼比城中酒楼的好吃,你快尝尝。”
周听澜夹起鱼肉入口,鱼肉爽滑,确实比前几日谢泽川在酒楼中买来的鲜炖鱼肉口感好上不少。
“澜儿,还有其他菜,慢慢吃。”林氏吃着,低垂眉眼叹气道:“吃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顿了。”
忆起来谢国府的目的,谢泽川放下筷子,望向自己父亲:“父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国公冷哼:“不过是一群宵鼠之辈抱团篡改朝纲,蛊惑陛下,煽动变乱的跳梁之举。”
林氏看着愤愤不平的谢国公,夹块鸭肉放在他面前:“别想这些,你瞧清哥儿都要将整盘鸭肉吃完了。”
“他就是吃得多,前日学堂夫子还向我告他状,道这小子上课心不在焉。”
谢国公眼底闪烁喜悦之色,他美滋滋吃着林氏夹来的鸭肉,口中还不忘吐槽小儿子。
林氏又往他盘中夹上几道菜:“你多吃些,别再说话,口里没句好话。”
老夫人看着府中人丁皆全,她乐呵呵开口:“都别闹,周家姑娘头次来府上,就这般,可不是要叫人见笑。”
周听澜给老夫人倒上一杯茶:“老夫人可莫要说笑,府里的气氛我喜欢得很,哪有您说的那般不好。”
林氏在旁附和:“澜儿说的对,下次这样的氛围母亲还不知什么时候还能见上,现下先乐上一会儿,母亲觉得不妥?”
“祖母,明日府里还有大事要办,我们先放松一下,吃菜吃菜!”谢泽清笑嘻嘻地冲老夫人道。
周听澜双眼微眯,大事?
她装作不解:“母亲,清哥儿口里说的大事是?”
林氏哎了一声:“也没啥,别听他瞎说,也就是明日要遣散发卖些府里的下人,不算什么大事。”
周听澜暗中与谢泽川交换一下眼神,看来谢国公府的情况不太妙啊,堂堂国公府竟然要沦落到发卖府中下人的地步。
桌上众人没有再提及此事,众人举杯畅饮,吃桌上的美味佳肴,气氛其乐融融。
恰在这时,一名下人气喘吁吁地跑进厅堂,他慌张大声喊道:“不好了,出事了!兵部尚书府的姚大人带着手下将我们府上团团围住了!”
众人用膳的动作顿住。
这么快!他怎么现下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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