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以的,小菩萨。

之前二人下山时,宋迢迢就和薄霜提议,想要将蘑菇售出的钱,先用来买些东西救急。

如今薄霜得了份工,心中大石落地,笑着拿出二百文,说要一并用来采购。

如今,小十斤的蘑菇共售了九十七文,再加上薄霜奉献出的二百文,家中的活动资金已有了小三百文。

再按秦星所说的那般采买,货美价廉不说,也能省下不少冤枉钱。

秦星说,这集市中有三不买:店铺名中带金姓的不买,铺子门前无人摆摊的不买,北朝商户委派本地人开设的分店不买。

而这买货也有着学问。

村头李家的菜最好,市中姚家的肉最鲜,道尾的张家杂货性价比最高。

而在自家院中摆摊位的多是自卖头,虽卖得多是自家用不了的鸡肋货,但也都收拾的干净齐整。质量虽都一般,但极好议价,等集市要散时,再去购买价格又能递减一番。

而像应季的白菜、土豆,多是供大于求,各家虽是都想着屯粮,但总有人家吃不消,想要往外输送输送。

宋迢迢和薄霜先去张家杂货买了几根蜡烛和些许调味料,又去李家菜铺买了十斤土豆和四颗大白菜。

待二人送往家中时,已是晌午。顾成珏正向院中拖运着木材,见她们二人回家,卸下手中木材,快步迎向前,接过二人手中货物。

恰时,锅里的白粥再次温好,赵氏一出门,就见三人满载而归,待薄霜交代完自己寻到了一份工,赵氏面上已是喜色难掩,将三人迎回屋内,嘴上连连道喜上加喜。

吃完饭,宋迢迢打算再走一趟市场,而薄霜则留在家中绣起了纹样。

宋迢迢一出门,便发现顾成珏果真没有食言。院外积累的木材,已摞的比栅栏还高出半头,远处的松柏林,也肉眼可见的空了一角。

宋迢迢正感概着,身后便传来卧雪的脚步声。她一回头,便见顾成珏站在身后。

单薄的衣衫此时被寒风吹的烈烈作响,那张脸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自若,似乎毫不知晓自己十指关节处已被冻得鼓胀发红。

擦肩而过时,顾成珏还朝宋迢迢轻点下头:“回见。”

宋迢迢心有不忍,叫住了顾成珏:“你的手已有了冻伤的迹象,不再进屋暖会儿吗?”

顾成珏这才抬手查看,他眸光淡淡,望了片刻,却是答非所问:“宋迢迢,你又再担心我?”

时隔一日又被问及同样的问题,宋迢迢嘀咕道:“担心你不可以吗?本姑娘生来就是个慈悲心肠,见不得人受苦。”

顾成珏脑中忽现出宋迢迢扮做菩萨,致力普渡众生的模样。他眸光流转,嘴角浮现出几不可查的笑意,转回身来。

再次擦肩,只听闻他低声留下一句:“可以的,小菩萨。”

闻言,宋迢迢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不过见他听劝便也不再说些什么。她扑闪着眼,草草留下一句回见,便逃也似的快步走向院外。

再次来到街上,摆摊的小摊贩已撤了大半。宋迢迢这回有意去各家院中扫了个尾。最终在一个猎户家中收到一件漏了几处棉的男款棉袄,虽没有顾成珏如今穿得薄衫合身,但好在防风已是绰绰有余。

一想起顾成珏只着薄衫,宋迢迢就想到了那明晃晃的欺压。

当初,他们一家人初入北疆,按规定,官府应按人头为他们换了衣裳。结果流放的人中,独属他们所得的衣服最破最薄不说,顾成珏的那份更是不知去向。

那押解说是顾成珏身材高大,找不到合身的衣服。但同行的男丁亦有人高马大者,发放的衣裳虽一路崩着身子,但至少能保全人凑合着过活。

就这样,顾成珏靠着打仗练出的体魄硬是挺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松柏村有了自主的权利,第二天便被人拉走,去服了劳役。

宋迢迢将棉袄抱在胸前。

好在如今顾成珏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棉袄。虽小了些,但足够暖和。

正这般想着,宋迢迢穿行过一户人家。院中的少年正在劈柴,抬头休息的间隙,他望见宋迢迢,便忙挥起手,笑唤道:“宋姑娘,咱们还真是有缘。”

宋迢迢一回头,见是秦星,她暂下脚步,笑道:“我是听了秦小哥的建议,才想来这里收收旧物。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秦星一笑,打开院中的栅栏门:“因为我家便住在这片。你收得这袄子好长一条,可是要改做别的东西?若是需要棉花和布料,我知道哪家用料最实,做的最好。”

宋迢迢摇摇头:“是为了家中人寻来防风的。不过这袄子破了几处棉,的确需要买些棉花填补。”

秦星目光聚焦在袄子上,道:“原来如此,宋姑娘是一家人来此。”随后他与宋迢迢指明了那家商铺,又道:“日后若有什么所需,若不嫌弃皆可来问我。我也是从外乡来此,总想着能帮一个是一个。对了,往年临近此时都会有一场大雪,宋姑娘还是早早备好过冬的所需为好。”

宋迢迢听在心里,谢道:“多谢秦小哥,我都一一记下了。”

后二人又聊了一些防寒的事宜,便各自挥手道别。

宋迢迢刚转过身,机械音就从耳边悠悠传来:“好一个热心市民秦先生啊。”

宋迢迢点点头,认可道:“这两日遇到的人还都蛮淳朴的。”

系统轻啧一声:“这小子不是和你提过了金家?”

宋迢迢初听秦星提起,光惦记着不受黑店坑害。如今系统着重一提,她目光不由凝重几分。

书中,金家是北疆部分的小反派。身为北疆大族,其产业遍及北疆,尝到利益的甜头,野心便疯涨起来。后来为了扩张势利,竟与北朝暗自勾连。

而之所以称得上是反派,也因着从前宁王带兵与北朝作战时,曾和金家家主打过交道。

金家家主那时以利相诱,妄图兵权,未曾想宁王直接冷言相拒,自此金家便将宁王府记了一笔。后得知宁王府一家来到松柏村,甚至不远千里前来落井下石。

系统:“按时间线,金家还有半个月到达战场。原剧情中,他们第一次出手,是在三日后。他们遣了村里人诬陷他偷窃粮食,意图毁掉他的名声。”

宋迢迢双拳紧攥:“如今粮食方面倒是不会再造人诟病,但他们若是随机应变,再信口胡邹些有的没的……”

系统见宋迢迢不语,又接道:“第二次是在一周后,金家人趁顾成珏出门为母嫂抓药,控制了家中二人,以此相要挟,逼着顾成珏喝下了软骨散,将他……”

闻听至此,宋迢迢思及金家人种种趁人之危的行当,已是气得牙痒:“欺人太甚!我看谁这次还敢来!谁敢来,我便让他有去无回!”

系统:“你倒是有魄力,不过他们可不会善罢甘休,你可有了应对之法?”

宋迢迢柳眉倒竖:“按理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师父,金家这等心眼比针还小的无耻之徒,想必树敌众多。”

系统轻笑:“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他们一直按兵不动,怎会为你松动?”

宋迢迢咬咬唇,还是争取道:“但按之后的走向,金家对顾成珏做得可是越来越暴虐。若不是半年后有贵人造访,这本书就可以直接完结了。师父,顾成珏的命可不是再生资源…教教我吧,好歹不辜负咱们的拯救大业呢?”

系统高深莫测道:“先不用着急,你且看着。”

就这样,宋迢迢再次往返到了院前。

顾成珏的手臂,还在不停歇地挥舞着斧头,但人已不再位于那光秃了的北角,而是站在了院外垒起的木堆旁。

他对疲累,好像浑然不知,只一心记得自己要将眼前的事做成,机械的重复着手上的活计。

宋迢迢趁他喘息的间隙,唤回了顾成珏的神魂:“顾成珏!”

顾成珏转过身,双唇间呼出雾气:“你回来了?”

宋迢迢点点头,将怀中的棉袄递向顾成珏:“给你的。虽然不是新的,但好歹可以防风。之后让嫂嫂帮你修整修整,也是不错的。”

顾成珏望着手中的棉袄,心中悄然升腾出一股暖意。他微湿的睫毛轻颤着:“多谢,又劳你费心。”

在宋迢迢的目光催促下,他将棉袄利落披于身后。

那一刻,宋迢迢无端想起了那年宁王凯旋。

满街红绸彩缎,人头攒动。她在朱楼遥遥下望,只见顾成珏身骑高头宝马,随行在宁王身后。少年将军身披金甲,意气风发。

两道身影重叠,宋迢迢神情恍惚片刻。

一切似乎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但因着顾成珏眼中的坚定,又似乎从未变过。

被这样望着,宋迢迢心软下一块:“家中人人都有,总不能少了你的那份。你今日也操劳许久了,这些木材你打算用来做些什么?”

顾成珏将衣服穿好:“我打算先将房屋加固,再做些木具。”末了,他拢了拢袄子,轻声问道:“怎么样?”

宋迢迢笑着点点头:“与我不谋而合。只是我刚才在集市中听闻人说,往年这个时候,松柏村都会下场大雪。”

顾成珏垂下眼,执起斧头:“那我应该再努力一些。”

宋迢迢见他又摆出一副不怕过劳死的模样,苦劝道:“咱们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你这般费心劳力的做工,可是会熬垮身体的。明日我便陪你在家一起做工好不好?二人搭配,干活不累。”

见顾成珏静望着她,宋迢迢以为劝解有了效果,续道:“好了,你要是还担心来不及,待会咱们吃完饭,我就陪你出来做。我其实还想做个泥炉,那样整个屋子都能流通着暖气,晚上也不会冻头了。”

顾成珏点点头:“好想法。你可知道做法?”

宋迢迢心中一直只有构思,如今被问及一时间状若沉思,心中连连呼唤着师父。还好系统及时出现,解了宋迢迢燃眉之急,

宋迢迢一番照猫画虎,边说着手上还比划起来。

顾成珏沉思片刻:“我明白了。”

宋迢迢松口气,笑道:“不愧是你,一点就通。”

顾成珏眸光闪闪:“嗯,一点通。”

随即,他开始规划起接下来的任务。

这时,机械音悠悠响起:“宋迢迢,吉时已到,随师父我进商城吧。”

宋迢迢借机打开商城,入眼便是霸屏的秒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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