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子鸳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句实在话，如果这个孩子是个熊孩子，哪怕现在在流放路上，袁家孩子会成为她的责任，她对这个孩子也会严肃或者冷酷管教。但这个孩子太乖了，所以听着他奶声奶气的声音，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和欣喜，她对他是有些不忍心的。出生就死了娘，三岁就死了爹，这样的孩子很容易激起人的同情心，再加上他长得可爱，性格乖巧，就更讨人喜欢了。

于子鸳对他笑了笑：“走，我带你去擦洗一下。”她这两天也没有擦洗自己，是因为女性需要伪装来保护自己，但是像他这样的孩子则不需要。而且孩子更应该注重卫生，不然很容易生病。

“洗脸脸。”袁无闽还知道擦洗一下是什么。

于子鸳一边带着他、一边拎着装着水的木桶，走到较为角落的地方，她用帕子沾水，把他脸上，和上半身擦了一边，要洗下半身的时候，她叫了袁无阗过来。虽然她是不在意，但是在古代，他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有些能避免的事情还是避免比较好。

袁无阗给弟弟擦洗好之后，用剩下的水，也给自己擦洗了一边。袁玉烟看着两个弟弟擦洗的干干净净，她也有些心动。但她是姑娘家，没办法像弟弟们那样去角落里擦洗。她想了想，来找于子鸳了：“二婶，我也想擦洗一下，你能……能陪我一起吗？”她一个姑娘家要去林子里隐秘的地方，一个人她有些害怕。

于子鸳自然不会拒绝，不过，她对袁玉烟悄声道：“我们去溪边取水，不过你只能简单的用帕子擦，不能洗，这水毕竟有些凉。”想了想又道，“脸不要擦洗，私密的地方擦洗的干净一下。”说起来，于子鸳也想去擦洗私密的地方。

“哎，我听二婶的。”听二婶愿意和她一起去，袁玉烟就很感激了。于是，两人便去了取水的溪边。

见于子鸳和袁玉烟离开了，于子萱凑到于子嫣耳边轻声问：“三姐，你说她们去干什么？”

于子嫣看了两人的背影一眼：“不知道。”

于子萱眼珠子一转：“三姐，我们去看看？”

“不去。”于子嫣很干脆的拒绝。她觉得四娘的性子得改改，如果是放在以前，于家还没出事，只当她性格活泼些，但是眼下的情况，这样的性格跟好管闲事没什么不同。其实他们的姐妹关系也没多好，虽然都是一个家族里的庶女，但是两人私下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于家大房三个庶女，大姐早就出嫁，和她们差了些年纪，所以姐妹关系一般。而她和四娘因为不是一个姨娘的，她往日里除了去向嫡母请安，就喜欢自己在院子里看看书，做做女红。所以和四娘的性子相反，也因此，姐妹私下处的不多。

这要是在以前，她也不会说四娘什么，但是现在：“四娘，你应该对我们目前的情况多想想，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好奇心越少越好。”

于子萱一愣：“三姐，我怎么了？我不过是想去看看二姐她们去干什么，我又没做什么事情。”

于子嫣：“可她们去做干什么，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出门在外，别人的事情少管为妙。”

“二姐又不是别人。”于子萱道，“而且以二姐的性子，极有可能把袁玉烟叫到一边欺负去了。”

“……”于子嫣不知道该什么，她也不知道四娘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说是前两天的二姐，她确实也有些担心，但是这两天下来，二姐做事情有理有据，她并不担心她会欺负袁玉烟。“既然你想去看，那你便去吧。”她这样的性格，要吃点苦头才好。

“去就去。”于子萱起身，自个儿去了。

于子嫣看着她气呼呼的离开，摇摇头收回视线。她一向是个理智的人，经历过家族的事情，未婚夫退婚的事情，早已不是一般的十六岁姑娘那样天真了。再说，她本来也不是个天真的姑娘。她心思清透，性格稳重，只不过现在，连天真的边都沾不到了。

于子萱跟着过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于子鸳和袁玉烟的身影了，她虽然在嘴巴上喜欢逞能，但是胆子却很小，现在天都黑了，她也不敢过去找，只好卷着嘴回来了。

于子鸳自然不知道她们的事情，她和袁玉烟简单的擦洗了一下，两人就回来了。袁三郎的授课还没结束，袁无闽坐在袁无阗身边，听着袁无阗在说话。等于子鸳走进了，才听清楚袁无阗的话，原来是在教袁无闽背书。

看见她们回来了，袁无闽哪里还有背书的兴致，他眼睛一亮道：“娘，讲故事。”

“二婶。”袁无阗也跟着叫了声。

于子鸳在袁无闽身边坐下：“要讲故事也可以，但是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

袁无闽眨了眨眼睛：“我最乖了，我听娘的话。”

“那最乖的袁无闽小朋友，你能告诉我，你下午在马车上的时候为什么哭吗？”

想到下午的事情，袁无闽原本还兴高采烈的脸上，闪过好多的委屈，他气呼呼的告状：“娘，他欺负我，他想要我的花花，我不给，他就要打我。”想到这里，袁无闽越想越生气，他在营地里看了一圈，看到了打他的人所在的位置，然后指着他道，“娘，就是他。”

于子鸳顺着看过去，袁无闽指的是于二夫人的孙子于墨树，今年六岁。三岁的袁无闽性格憨，六岁的于墨树是二房的小霸王，就是两人年龄一样，袁无闽肯定也打不过他，更何况相差三岁。三岁的小男孩，和六岁的小男孩大小可是差很多的。

马车上一共四人，六岁的于墨森、四岁的于墨林、六岁的于墨树、三岁的袁无闽。于墨森和于墨林是认识袁无闽的，他们和袁无闽算得上表兄弟，虽然相处的不多，但是怎么说也是认识的表兄弟。而于墨树在流放之前是不认识袁无闽的，且加上他的性格，所以向袁无闽讨要花没成，就打人了。

好在袁无闽虽然老实，但还是知道哭的，他一哭，于墨树就怕了，再加上田永耕在，他哪里还敢再打。

于子鸳都为袁无闽觉得可怜：“那他打你哪里了？疼不疼？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有打你吗？”

袁无闽摇摇头：“就他打我了。”说着，又抬起自己的右手，“他这样打。”他自己用左手打狠狠的打了一下右手的手臂，“他很坏，就这样打我。娘……呼呼……要呼呼……”

于子鸳看着他把小手伸到自己面前，一脸撒娇的要呼呼，哭笑不得的道：“你这个小笨蛋，他打你你就打他，你光会哭有什么用？真是个小傻子。”

袁无闽听到他娘的话，一点都不伤心，他反而没心肝的笑着。

袁无阗也忍不住道：“就是个小笨蛋。”

袁玉烟看着他们，甜甜的笑着。

“我不笨，我乖。”袁无闽可不认同他哥的话，“我……我打不过他。”他虽然才三岁，但是也知道自己打不过六岁的于墨树。不然……他也是会像小男子汉一样扑上去打人的。

于子鸳马上道：“是我错怪小无闽了，小无闽一点都不笨，是个乖孩子。”

“嗯，乖孩子。”听到他娘也说他是乖孩子，他又得意了起来。

于子鸳让他们两兄弟都坐下，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诉他们：“无闽、无阗、玉烟，咱们如今的身份虽然今非昔比了，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我们的。对于欺负我们的人，如果身份比我们好的，我们只能任凭欺负，隐忍起来，等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再欺负回去。但如果欺负我们的人，身份和我们一样的，那我们就不需要隐忍，对方打我们了，我们就打回去。不过打回去的前提是，必须打得过，如果打不过的，也是需要隐忍的。”她不知道和这些孩子们会相处多久，就这两天下来，相处的还不错。至少她个人认为，他们的品行都不错。所以，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

虽然身处困境，但一味的忍让也不是办法，这样的话，谁都觉得他们好欺负了。于子鸳的生存之道就是这样，一种我惹不起的人，我哪怕是做乌龟也要忍着。一种是我惹得起的人，我就不会让人占便宜。

不过，她又道：“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如果你们觉得我的想法是错的，也可以凭自己的想法做事情，不用听我的话。”

袁无阗却道：“二婶说的是对的，以前父亲也是这样教我的。”虽然原话不同，但意思是一样的。现在听到二婶也这样说，袁无闽内心有些波动，他又想起了家人，想起了父亲和娘亲。

“我也听二婶的。”袁玉烟道。

于子鸳道：“你是姑娘家，加上家里这样的情况，你以后会更难，所以你更应该学会保护自己，照顾自己。以袁家这样的情况，你的性子如果太柔软了可不好。”虽然说，她目前不可能和他们分开，但以后会怎么样谁知道呢？所以自己学会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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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