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子鸳在计划于家人会来问之后,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回答。她道:“此事得先问问田大人。”
事实上,她也不是摆架子,而是的确要问问田永耕。因为如果她越过田永耕,直接把自己和田永耕的交易直接告诉于家人的话,引的田永耕不爽,放弃了和她之间的交易,这不是要她自己背袁无闽了吗?
不过,她也有把握,田永耕会和于家人交易。毕竟于家也有外嫁的姑奶奶,如果田永耕同意多投资一些的话……
于子嫣一听便明白,这位二姐和田大人之间有些事情。她客气道:“那麻烦二姐了。”
于子鸳道:“无妨,你且回去,待我问了之后再来找你们。”
“嗯。”于子嫣也不敢偷听他们的谈话。
待于子嫣一走开,于子鸳便去找了田永耕:“田大人……”
田永耕瞥了她一眼:“何事?”
于子鸳道:“方才于家人来找我,说于家那边的孩子似乎也病着了,想知道田大人缘何会捎无闽上马车。我不敢做主,便说此事得问问大人。”
“哦?”田永耕也不意外。“那依你看呢?”
于子鸳自然不敢托大的做主,于是分析道:“袁家的孩子一共六个,两个是我大哥的,于家聘大嫂是来做宗妇的,所以大嫂娘家有背景不说,大嫂在娘家也是受宠的嫡女。还有两个孩子是我二哥的,但是家中出事,二哥和二嫂和离了,这两个孩子是庶出的。余下的两个孩子是于家二房的,也就是我二叔那一房的。但他们都是我二叔的嫡长子所出,二婶为嫡长子聘姑娘的时候也是煞费苦心的。眼下堂嫂虽然和离出去了,没有被流放,但是前几日听二婶说过,和离时堂嫂信誓旦旦道,一定会想办法走关系照顾他们的。”
田永耕没有想到于子鸳会把这些关系分析给自己听。而从于子鸳的话中,他也得出了几个消息。如果帮助了于大郎的两个孩子,回头于大奶奶的娘家那边可能会回报他,因为于大奶奶出身名门不说,闺阁中时是受宠的嫡女。而帮忙于二郎的庶子庶女那是没有回报的。至于于家二房的那两个孩子,说不定他们那和离的娘也会给予回报,毕竟和离时是这样说的。
田永耕想着,自己反正都和于子鸳有交易了,也不在乎和于家人再来交易,交易的人越多,他的机会就越多。左右他捎的是孩子,孩子会影响他们去流放地的速度,所以这事情就算被上面知道了,也是说的通的。再说了,上面的哪里会管这个?
田永耕想明白了便道:“那你去跟他们说,照着你的来。”
于子鸳恭恭敬敬道:“是,大人。”这是她对着客户的态度。对于她这个销售行业的人来说,客户是上帝,而对于目前是流放犯的她来说,田大人就是上帝。
于子鸳去和于家人交谈了,田永耕却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收回视线的时候他都还在想,这女人变化可真大,跟今天之前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人生起起落落,性格大变也是正常。再说了,这些出身名门的人,有哪个是简单的?
田永耕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不知道这趟回京之后,这些机会他能不能抓住。
而于子鸳得了田永耕的准信,就去找了于家人。
于家人见于子鸳过来了,有些激动。
“二娘,如何?”于大奶奶首先问道。虽然是激动,不过她的声音也是轻的,以防被更多的人听见。
此番押送的官差一共十一人,除了田永耕驾着马车之外,有两人是骑马的,在最前面探路。还有八人是徒步的,四人在前,四人在后。不过官差都各自说着话,没有盯着于家人。又或者说,大家都是人精,知道田永耕和流放犯有事情,他们哪里会盯着流放犯看?
于子鸳轻声道:“大嫂,事情谈妥了。田大人说以防生病的孩子拖累大家,他可以让孩子们上马车。”
听到于子鸳的这句话,于家人松了一口气。
“不过……”于子鸳又道,“还有其他的条件。”
于家人也知道田永耕不可能无故答应他们捎孩子们上马车的,所以也做好了有条件的心里准备。可是……他们现在落难了,就是不知道田永耕的条件他们能不能做到。
于子鸳继续道:“田大人答应捎无闽上马车,是我同他谈了两个条件。第一个条件是,到了流放地,我要给田大人五两银子的车马费。第二个条件是,我会给袁家大姑奶奶写一封家书,告诉她田大人一路上对无闽的照顾。所以你们打算如何?”
就是再笨的人也听得出于子鸳的话,于家人如果要把孩子送上马车,肯定要照着于子鸳的条件来。
于夫人叹气:“我们如今哪里拿的出这些银子?再者,我们于家四个姑娘,三个被流放了,外嫁的大娘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这条件如果开了,一旦大娘没有帮上忙,这不是得罪了田大人吗?”
于子鸳道:“那娘你们再商量商量吧。”她给了话,总不能什么都要她想吧?难道要她直接的说,可以找大嫂的娘家?
倒是于二夫人问:“二娘,等我们到了流放地,你哪来的银子给田大人?”
二夫人这话一出,大家又纷纷觉得是,所以看着于子鸳。
于子鸳随口道:“当初抄家时,搜身嬷嬷没搜仔细,叫我私藏了十两银票。”其实是一百两,她当然不会说。当然,她也不能说私藏了五两,哪有这样恰恰好的。
于二夫人原本想着,于子鸳如果有多银子,想请她支付一下孙子孙女的车马费,但她说了只十两,五两要交给田大人,这不是杜绝别人借银子吗?
“我把墨森和敏云送上马车。”于大奶奶出声,“我现在虽然没有银子,但是我可以给田大人写一封担保信,等他回了京城可以去我娘家取银子,我娘……肯定会给的。”当初,娘家走了关系,要她和大郎和离,但是她放心不下儿子,所以拒绝了。此事伤透了娘的心,但是她知道,田永耕持着她的信去娘家的话,娘家也是会记田永耕这个人情的。
于二夫人听闻,便忍不住道:“大郎媳妇,你看是不是也帮帮墨树和敏星?”她这把年纪了,自然指不上关系疏远的娘家。听于大奶奶这样说,便把希望寄托在于大奶奶身上了。
于二夫人虽然是二房的,但于家出事前,大房和二房没有分家,按理说,于大奶奶反正都要让娘家帮忙,帮一个和两个并没有区别。但问题是,于大奶奶笑了笑:“二婶,瞧您说的,现在这情况,我娘家会不会帮忙都不知道,我还想拜托您给墨树的娘和堂妹去信,请他们一起帮忙呢。”要知道二房也有姑娘出嫁了,出嫁的姑娘是不会被娘家连累的,同时,二房的儿媳妇也和离了。前几天二婶还说,堂弟妹和离前说了,她和离是为了更好的照应儿子,那么现在,就是照应的时候了。
“这个……”于二夫人道,“你也知道你堂妹和墨树他娘的情况肯定是不如你家的。”
于大奶奶笑着不予回应。其实,于二夫人的目的她是明白的,她是不想连累出嫁的女儿,担心女儿在婆家日子不好过。可是,凭什么她担心女儿,自己就不担心娘家?所以这个忙,于大奶奶是不会帮的。她都已经被流放了,还会去在意隔房出嫁的堂妹吗?“请二婶体谅,我这个女儿对娘家已经是诸多不孝了,我着实开不了口再让娘家帮墨树。叫我说啊,墨树还是叫他娘帮忙的好。”她因为放心不下孩子,所以没有听娘家的劝和离,现在开口请娘家帮儿子已经是身不由己了,怎么可能再叫娘家帮隔房的侄子?她已经被流放了,不在娘身边,也不知道凭借以前的宠爱,这份情谊能维持多久,所以能少用就尽量少用,以防将来需要。
于二夫人见状,看向于夫人:“大嫂,你看这……”
于夫人作为深宅主母,尽管为人慈善,但可不是傻子,她自己都身不由己了,且年岁也高了,她都需要正值壮年的儿媳妇照顾,哪里会拿儿媳妇的主意?所以她叹气道:“弟妹啊,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同时,于夫人心里对与二夫人也是有意见的,合着不想连累自己的闺女,却想要连累老大媳妇的娘家?哪有这样的便宜事情。
于大奶奶不愿意帮于二夫人,是不喜欢她的算计,但是于二郎的两个孩子没有娘家,他们是庶子庶女,已经和离的二弟妹是不可能帮忙的,所以这两个孩子的忙她是必须帮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她便对于子鸳道:“好妹妹,我已经想好了,咱们于家四个孩子,参照无闽的来,每人五两银子,一共二十两,我会给娘家写家书,把此事告知我娘,到时候田大人持着我的家书去找我娘便好。”详细的就不用说了。于大奶奶又觉得心酸,而今她连五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可在于家出事前,她一盒胭脂都不值五两。然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也不能怨家中的男人,男人为家族打拼,也自有他们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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