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楠祯拿来一木匣子，他扣动匣子机关，打开匣子。
匣子底放着一枚黄色玉珏，他拿起玉珏，递到柏沉桓手中：“桓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不推辞。”
柏沉桓点点头。
苍羽道：“当初同贵族合作制造兵器，助我铲除季常渊、卜奕海一党。当日段顾笙要取阿桓性命，我是一心要取他性命。只如今，阿桓身体无恙，顾笙公子并未酿成大错，此事且一笔勾销。”
段楠祯上前拱手道：“谢羽公子宽恕，我代顾笙向你赔罪。日后我当严加管教他。他若有什么不端行为，我定不饶他。”
苍羽定定看他，点点头。
到段族城门口。
一人着月白色长袍站在那里，墨发披肩，只用玉带束发。
他身影颀长，容颜俊俏，眸光静静看着苍羽几人。
段楠祯冷喝：“你这个孽障还不快过来赔罪。”
段顾笙上前，拱手道：“还请柏姑娘、羽公子恕罪。是顾笙一时迷了心智，竟做下如此祸事。好在并未伤及柏姑娘，顾某任凭柏姑娘与羽公子处置。”
苍羽冷笑：“我将阿环捧在手掌心，如何就由得你伤她性命。且不说那于姝兮的性命是如何丢失。我阿桓当日在丹凤谷被蓝翎箭射穿，那蓝翎箭却是于姝兮所射。我还未追究丹凤谷容忍子弟伤我阿桓，你却要替那于姝兮要阿桓性命。”
“顾笙公子一向品行甚高，怎么又这般黑白不分。我只希望段公子今后离我阿桓远一点，我不希望阿桓再受到丁点伤害。”
段顾笙神色黯然：“姝兮平时娇纵惯了，我一直宠着她，平时也对她百般纵容。却不料她竟做下这等祸事，也害了自己。所有的一切，怨我没有看管好她，也是姝兮自己的造化。今后我定当不会再伤害柏姑娘一分一毫。”
柏沉桓叹息：“顾笙公子，无论如何，往事就且放下吧。”
段顾笙喃喃道：“缘来缘去终究一场空。”他眸光清冷，道：“告辞。”忽而转身大步离去。
段楠祯不由叹息。
山野空旷，草色葱绿，快马疾驰。
马蹄过溪流，奔跑在绿色草地上。
骏马上，柏沉桓靠着苍羽怀里。
柏沉桓道：“姜玉缘这老狐狸，这些年不知做了多少事情。”
苍羽道：“当年南宫云璟走火入魔的事情，姜玉缘竟也参与进来。”
柏沉桓道：“这老狐狸。”
她又好奇道：“姜玉缘一向同你交好，还要将他的嫡传女儿嫁给你。我们此番前去，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见药族？”
苍羽叹息：“阿桓，当日婚宴之上我并未同姜婵宣拜堂，我跟姜婵宣没有任何关系。”
柏沉桓恼火道：“你既许了人家婚事，你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弃她于不顾，另寻她人，你竟做下这背信弃义之事。”
苍羽将柏沉桓搂紧了，头搁在她肩膀上。轻声呢喃：“ 阿桓，我是帝王，容不得有儿女情长。”
柏沉桓冷哼。
苍羽声音更柔和些：“姜婵宣为药族嫡女，药族势力可助我稳固江山。”
柏沉桓撇过头，苍羽将她抱紧，吻吻她侧脸：“当我看到将姜婵宣穿上红色嫁衣，我不由自主就想到你穿上一身红衣，我该是何等惊喜。而面前的人不是你，我竟没有一丝欢喜。朝堂之上的那步台阶，我走地极为勉强。”
“我想如果你死了，我心上必是缺了一大块，我此生将医药无疑。当我换下婚服出宫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如果此生不能与你携手，那我所有谋篇布局终将是一场梦境。”
柏沉桓心中一暖：“好了，原谅你了。”
苍羽悄然勾唇。
柏沉桓又道：“只是我们此番前去，也不知姜玉缘这个老狐狸会如何应对。不过不管他如何打算，这玉珏他们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苍羽不语。
草原之上，柏沉桓依偎在苍羽怀中。
骏马奔驰，清风从脸庞擦过，不时飞过几只雄鹰。
苍雨觉到怀中女子温软乖巧，他心中畅快。
药族城门口，药族子弟得知来人是苍羽，沉着脸匆匆走进门去禀告。
苍羽同柏沉桓面上无多表情。
正厅，姜玉缘端着茶盏坐在上首。姜婵宣坐在下首。
听得弟子禀报，姜玉缘重重放下茶盏：“他做下这等祸事，害我药族在天下人面前丢了颜面。他还敢来。我药族就是这样忽之即来，挥之即去？”
姜婵宣捏紧了手中的茶盏。
姜玉缘倏然将茶盏扔在地上摔个粉碎。
姜婵宣眸光流转，抬首道。“父亲且勿动怒。”说话间，她不觉神色黯然。
姜玉缘看着最偏疼的女儿近来憔悴不少，
他一阵心疼，声音轻柔：“婵宣你放心，为父定为你主持公道。”
姜婵宣脊背挺直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姜玉缘又一阵心疼，唤道：“让他们进来。”
院子里几声鸟啼叫声，苍羽牵着柏沉桓的手一路走来。
苍羽着身月白色长袍，柏沉桓着青色衣裙，二人姿态从容，宛如一对壁人。
姜婵宣鼻头一酸，心中一痛：他又如何牵过我的手？
待苍羽二人走进来。
姜玉缘冷哼一声，站起身背对着几人。
苍羽上前：“姜族长别来无恙。”
姜玉缘冷哼一声。
苍羽转身，不似之前的之前温婉可人，此时她冷着颜，眸光渡上寒霜。
姜婵宣墨发插着几支碧玉簪，一身红色薄裙，腰间束根白色玉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苍羽道：“姜姑娘，好久不见。”
姜婵宣定定看着苍羽不语，初时他唤她“阿宣”，此时唤她“姜姑娘”，姜婵宣情绪有些失控，她长指扣到手心，看着他一言不发。
苍羽道：“之前婚礼之事，原是我错判了自己的心意，造成之前的局面，今日我前来赔罪。如果婵宣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定竭力满足。”
姜婵宣脸色很难看，唇角哆嗦，说不出话来。
姜玉缘忽然转过身来：“羽公子身份尊贵，你们皇族也不把药族放在眼里。当年你身中寒毒，婵宣屡次求我将药族珍贵的药材拿给你。你每次毒发，婵宣马不停蹄地赶去看你。这些年，不说药材，药族医术高超几位长老也让婵宣请了个遍，去给你解毒。我知婵宣心仪你，也并没有阻止婵宣。”
“后来婵宣动用族中至宝凝珠子，我知你俩自小青梅竹马，也定下婚事，我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你却在大婚之日，抛下婵宣，去寻她人。我自小将婵宣捧在手心，如珠如玉养大。你却让她被天下人耻笑。如今你又领着这个女人来我药族，羽皇莫是真以为我药族这般可欺。”
姜婵宣道：“父皇，休得再提。”
姜玉缘看一眼姜婵宣，怒意更甚。
苍羽道：“一切皆是我的错，闯下这等祸事，请姜族长尽管提要求，我定当悉数满足。”
姜玉缘看着姜婵宣，
姜婵宣看着苍羽，心里痛意涌上来，长睫颤动，水眸中掉落泪珠。
苍羽蹙眉，撇过头去。
姜玉缘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我且当你一时玩闹，今后蝉宣便是皇后，至于这柏沉桓……”
苍羽脸色一变。
柏沉桓似笑非笑。
姜婵宣眸光一滞。
姜玉缘笑道：“你收了她也无可厚非，今后你要好好待婵宣，不可委屈了她。待婵宣生下子嗣，立了太子之位，你也不算负她。”
苍羽冷笑一声：“姜族长，今生我只娶柏沉桓一人，今后也不会再有其他的女子。”
姜婵宣泪水涌出来：“苍羽，这么多年，我一心扑在你身上。以你所喜为喜，以你不喜为不喜，你也早许下娶我的事情。我想我们自小青梅竹马，如今你却为了这个女人在大婚当日抛下我。我是哪里做错了？让你这样对待我。”
苍羽有些不忍，声音柔和几分：“婵宣，是我错了。你是我选定的皇后。你聪慧大方，我以为今后会与你相携手。只我见到阿桓，我便放不开手了。如果今生我不能与她携手，我怕也会孤寂此生。”
姜婵宣冷笑一声：“所以，都是因为她。”她眸光淬了毒似的盯着柏沉桓。
柏沉桓面上无多表情，只暗忖：这白莲花面上端做正派，实则报复心极强。上一世我好不容易集齐昆仑玉珏，被她扔下映沧海。今生我定得防着她。
姜婵宣冷笑一声，拂袖离去。
姜玉缘也转身，冷道：“来人，送客。”
苍羽跟柏沉桓相顾无言。
溪水边，柏沉桓就着溪水洗洗手，清风徐来，感觉舒爽不少。
她走进亭子，苍羽坐在亭子旁。
她软趴在桌子上，道：“苍羽，我们要不去偷？”
苍羽看她，眸光沉沉，又继续拿着书卷翻阅。
柏沉桓看着他，这长相，真是秀色可餐。
她看着欢喜，又忽而闻到一股香味儿。
柏沉桓猛然起身，看见苍羽脸上噙着一股笑意，就见几个侍从端着酒菜缓缓走来。
柏沉桓心情一下好起来。
她接过玉筷，迫不及待地拣起水晶虾饺。
一口咬下去，鲜香滑嫩。拣起芙蓉豆腐，鲜嫩爽口。
柏沉桓吃得欢快。
苍羽细心给柏沉桓夹菜。
柏沉桓赞道：“阿羽，这厨子手艺真不错。”
苍羽笑道：“有顾原做得好吃吗？”
柏沉桓身子一顿：“所以阿羽，你是故意的。”
苍羽冷哼一声。
须臾，二人坐在亭子里。清风拂动，柏沉桓心情好了几分。
柏沉桓忽然想起一件事：“那顾原竟跟段顾笙有五分像。”
苍羽点点头：“这不足为奇。”
柏沉桓又道：“药族对我俩没有什么好印象。姜玉缘这老狐狸自然不会主动交出玉珏，我们去偷吧。”
苍羽看着柏沉桓，带些笑意：“我二人今天被他们拦在门外。姜玉缘此时定制加强了戒备。我们又如何去偷？”
柏沉桓看着苍羽：“要不？你索性承认了同姜婵宣的婚事。姜玉缘一时高兴，就将玉珏给了你。”
苍羽定定看着柏沉桓，柏沉桓下意识住口。
苍羽似回忆起往事，道：“南宫云璟同我母亲是亲兄妹，当年南宫云璟有通并天下的野心，父皇同天下英雄商量对付南宫云璟。南宫云璟寻到我母亲，想要我母亲帮助他对付我父皇，被母亲拒绝。
柏沉桓诧异：“伯母。”
苍羽点点头，道：“我母亲原名南宫柒染，当年南宫云璟以母亲的身份威胁母亲对付我父皇，母亲不允，却又怕他说出她的身份。南宫云璟又同季常渊的妹妹季霖禾勾结，季霖禾以母亲的身份威胁母亲，母亲爱父皇之深。
“当时天下动荡，南宫云璟残害苍生，人人恨之入骨。母亲害怕自己的身份危及父皇的皇位。母亲思前想后，服药自杀。待父皇从战场上归来。本就受了重伤，见母亲自杀。心力交瘁之下，身体每况愈下。不出三年。父皇也离去了。”
柏沉桓握紧他的手：“阿羽，莫要伤心。”
苍羽反握住她的手，面容淡然：“一切是是非非。只是个人造化，皆有定数。当年父皇早知季常渊同卜奕海勾结，并没有动作。他对我极为严苛，
只我身中剧毒，日夜受折磨。他身体也不好，多是无暇顾及我，待父皇去世。朝廷动荡。我身体每况愈下，又无可奈何。”
“我同阿衍二人相依为命，又饱受季常渊的迫害、季霖禾的欺凌。走投无路之际，我便想到药族。这么多年我同药族交好，我也四处寻名医，才堪堪保住我性命。娶姜婵宣为后，也是我对她的补偿。只是没想到我却遇见了你。”
柏沉桓道：“如果我能早一点来找你，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苍羽笑道：“事事又如何那般完美，一切皆是过往。如今，你在我身边就好。”
柏沉桓勾唇，又道：“我想了又想，姜玉缘拿着血色玉珏，施展术邪术控制南宫云璟，让他为祸天下。他手中的血色玉珏，其实是邪渊，出自炎梁西侧的燕川国西部边境处的极热之地。那里恶兽出没，常人难以进入，有去无回，里面的东西极尽邪恶。那里还有个南渊族，滕应是南渊族大护法。”
苍羽侧目：“阿桓，你倒是了解颇深。”
柏沉桓只道：“阿羽，你可信我。”
苍羽笑道：“自是信你。”
苍羽却道：“姜玉缘早有吞并天下的野心。他当年拿邪渊控制南宫云璟，你父母也因此离世，我父皇也受了重伤早早离世。近几年，姜玉缘借着闭关的幌子，同南渊族一直有书信来往。他与腾应商量好，姜蝉宣做了皇后，诞下子嗣。再扶持幼童做皇帝，便将部分土地割让出去。待魔兽出世之日，他同南渊族合作，通过控制魔兽尽情收拢天下。姜婵宣只是他掩人耳目的一步棋。”
柏沉桓点头：“阿羽，你竟什么都知道。”
苍羽脸上噙些笑意。
柏沉桓道：“那姜玉缘有通并天下的野心，也不顾百姓性命。这魔兽侵袭人间是多么残忍，尽是血腥杀戮。姜玉缘又如何有这般疯狂的想法？”
苍羽道：“这天下最难说的就是人心。”
柏沉桓道：“既然这样，我们又如何让这个老狐狸上钩？”
她杏眸定定看过来，月色洒下柔光，她俏脸粉嫩，杏眸如水。
苍羽定定看她，不忍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吻在她唇上。
他吻得温柔而缠绵，柏沉桓心下慌乱，搂紧了他的脖子。
须臾，他将额头贴在她额头上，声音喑哑：“阿桓，你何时能应允我们的婚事。”
柏沉桓脸色潮红，突然挣脱苍羽的怀抱，跑了。
苍羽唇角微勾，只暗思忖，若是她不答应婚事，他还得多花些心思才好。
姜婵宣：我不会放过你的。
柏沉桓：就等鱼儿上钩。
姜玉缘：没想到药族没毁在我手里，毁在女儿手里。
姜婵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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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