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蒋流筝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心软了一次,难得生了丝善意,把人带进来。

“谢谢。”

连道谢都这么冷冰冰,蒋流筝没理,扫了一眼大厅,没人,还是一个服务员帮她留意到顾铭之的去向。

顶楼套房。

蒋流筝礼貌性地按了两下门铃,没人回应,她知道密码,刚想输入,门咔吱一声,从里面开了。

顾铭之头发有些缭乱,裤子的拉链还没拉好,他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平和与温柔目光,“流筝?酒喝的有点儿多,回来休息了一会儿”,说着,顾铭之想要拉她的手,“你别生气,先进来。”

偷腥偷的这般迫不及待,也真是个人才。

蒋流筝笑了笑,余光早就从他腰腹处挪开,更是没牵他伸出的手,自顾自走进来,身后站在暗处的男人便顿然出现在顾铭之的眼前。

“他是?”

“白天比赛拿第二的那人,说是找你要卖身契。”蒋流筝走到沙发处,兀自暗了暗眼眸,那一抹湿润,昭示了刚刚屋内发生了什么。

算算时间,得有一个小时了吧。

蒋流筝站着没坐,也懒得知道那人是谁,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与她无关,她兴趣不大,便道:“你们聊。”

她笑意盈盈的看了眼顾铭之,给足了他面子。

鎏金色大理石砖上响起高跟鞋的声音,顾铭之看着蒋流筝渐渐走远的背影,他眉心紧了又平,她不是没发现,但竟然真的一点儿也不气?

还别说,蒋流筝还真有些气,她气顾铭之吃相如此难看,非得在她订婚宴上恶心她,所以她回呛他一下,可惜顾铭之没懂,他那得意洋洋的第一不过是有人甘愿服输。

但除此之外,顾铭之将来无论有多少个情|妇,其实,她都感觉还好吧。

只是觉得脏。

所以,刚刚那一瞬,她脑子里想的竟然是如何在新婚之夜拒绝他碰自己。

可或许,她活不到和他结婚的日子了。

*

两个月后,一架私人飞机在傍晚的日落时分起飞,蒋流筝看着窗外铺开的紫橘色日暮,宛如涂抹晕染的油画,以暗蓝天为幕,落日作笔,寥寥几下,便足以让人凝神远望,心思不知飘向何处。

蒋流筝就着日暮,处理完手头的文件,她有些乏,开始混混沉沉着睡着。

“你现在身体状态很糟糕,不仅是凝血功能出现问题,你体内的基因序列也变化的很快,找到合适的血型......但风险极大!”

“流筝......快跳......啊!”

“用仪器来维持生命......像植物人一样......”

“......”

“不要!”蒋流筝猛地睁开眼,深深的喘着气,一下子看清握住她胳膊的沈麦,又心惊胆战的看向四周,她才惊惶的发现刚刚自己做了两个混乱交织的梦。

“蒋总?您没事吧”,沈麦递来一杯苏打水,蒋流筝勉强的抿了一口,问她:“还有多久到?”

“大概四十分钟后到,西德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

‘live water’能延年益寿的消息在两个月内疯狂蔓延,不仅是国内,国外更是趋之若鹜。

当一切都满足之时,人类便开始追求长生和青春。

沈麦去收拾东西,蒋流筝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一觉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乏力,她垂眼,抬手按了按眉眼之间的鼻梁骨,想起刚刚梦境中的交错,她从怀中掏出一直挂在脖颈上那块半截的星空坠链。

“流筝!快跳啊!”

蒋流筝脑海中骤然被火海与卷浪吞噬,临滨的C形弯道,汽车失灵被撞,乍然烧起,却还能一下冲击栏杆,‘砰’一声,直接坠入海底,就像一个火球,带着火辣辣的火星子,一下涌入海水之中,蒋流筝却只能爬向岸边,却眼睁睁的看着海水一点点将火球吞没,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脑子里只剩下哥哥那句——“快跳啊!流筝!”

她握紧手中的吊坠,眼眶却泛酸,思忖着:“哥哥,你会保佑我的吧。”

她喃喃着,神情低落不明,可她并没有多少时间悲伤,很快,整个空荡的飞机仓内便响起飞机降落的刺耳声。

蒋流筝吸了吸鼻子,将吊坠放回,拿出口红补了一下唇色,又冲着镜子微微勾了勾唇角,眼底有一丝晕妆,她又用粉饼盖了盖。

已近六月,科尼亚的早晨带着朦胧的亮色,晨风飒爽,不似秋冬般凌冽,却吹散了蒋流筝披散的发,她从沈麦手中接过发带,随意一扎,嘱咐道,“先去温特城堡酒店”,她又恢复成气场十足,软硬不吃的蒋流筝。

富比亚本次的拍卖在温特城堡酒店,蒋流筝下飞机后,又紧着乘车赶往,科尼亚的六月份算是旅游度假的好时机,不冷不热,花也开了,从车窗前一晃而过的哥特式建筑,却让蒋流筝兴致缺缺。

她有一丝丝不安和焦虑,莫名的爬上她心头。

“在西德开的账户能确定一个数的供应吗?”她从沈麦那里拿过参与拍卖的人员名单,能和她有竞争力的,不下十家,但其中五家或许志不在‘live water’,剩下的五家中,有三家建立了合作,所以,最后三家逐鹿,输赢未定。

“确定”,沈麦调出一份文件递给蒋流筝看,“福特比银行已经给我们开了一个账户。”

蒋流筝仔细看了一下,冲沈麦笑道,“cool!”

看到真金白银,那串数字后的8个零,或许能冲淡些她心中的不安。

车子行驶了近一个小时,温特城堡酒店的轮廓已经模模糊糊的看到,橙色的高尖塔建筑,隐于满山的绿海之中,她的车子只需要拐过那道弯,驶过那座桥,可她电话却突然响起。

蒋流筝看到来电显示时,明显很开心,她用流畅的西德语和电话那端说话,并表明自己已经快到温特城堡酒店。

可突然间,蒋流筝的眼神一下子冷了起来,带着疏疏凉意,嘴角锊平,但她声音却仍旧很稳,和对面的人寒暄了几句,却在挂掉电话后,说道:“掉头,去科尼亚警察局。”

她那颗不安躁动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回音,却是砰然一击,破碎了她所有的希望,蒋流筝实在想象不到现在的自己如此荒诞,竟然为了一个道听途说的八卦消息,开始疯狂的搜集信息,又瞒住所有人来到西德,还企图用半数身家赢得这场游戏。

蒋流筝突然笑了,自怜自嘲的扯着嘴唇笑了,她能怎么办?!她还能怎么办!?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沈麦疑惑的皱眉,看着蒋流筝又笑似哭的表情,突然间哽咽了一下,她没多问,只是说道:“地图显示,科尼亚警察局离这儿不远,20分钟就能到。”

蒋流筝一下将手中的资料合上,紧闭又乍然睁开的双眼,转头看向沈麦,她思索着说道:“帮我保释一个人。”

车子比来时开的快很多,科尼亚警察局,红砖盖起的小高楼,尖尖的灰栗色楼顶,但若是没有那块蓝白色的police牌子,估计会是哪家酒馆儿饭庄。

她站在门口细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物,警察局门口停着三辆警车,三个白人围着一个穿制服的男警察说说,警局两旁,一边是低矮的草丛,一边是和它相似的建筑物。

蒋流筝一进门,便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她个头高挑,皮肤白皙且妆容精致,成套的香奈儿成衣高定连衣裙,却提着爱马仕的包,气场强大,最重要的是,她是一个中国女人。

很难不被人注意。

所以,也自然有人率先上前向她献殷勤,一位年轻的白人小伙子,一头深栗色卷发,连瞳孔都是同色系,脸上还长着些小雀斑,他用英文问她,“您好,女士,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蒋流筝自然用英文回应他,“我要见你们局长。”

干脆直白。

年轻小伙皱眉硬笑,“抱歉,他在开会。”

蒋流筝点点头,扫了一圈警察局内的陈设,办公室一样的配置,但咨询台后面站着的两个女警向她微笑,她也莞尔,却走向咨询台旁边的空椅处,笑道:“或许,他很快就开完了。”

这个‘很快’,是真的很快,五分钟之后,局长就从楼梯上下来,推开玻璃门,一眼就看到蒋流筝,他亲切的伸出手,用英文说道:“您好,蒋女士,放心,您所吩咐的事情已经在办理中,他马上就可以出来。”

“thanks”,说着蒋流筝扬起唇角的笑,又道:“不过,在这之前,我可以去看一下他么?”

“sure!”

警局离着监狱不远,穿过那片低矮的绿茵草地,拐一个弯,就看见一座铁栅栏圈起的空地,里面有人在散步玩耍说话,密麻的铁丝网后面是一间间房屋。

蒋流筝走进一间观察室,没有阻隔的玻璃和电话,一张单人床,床上放置着叠着整整齐齐的被子,白色的大理石砖,衬着整间屋子干净如初,她在这儿,看到那个男人。

“好久不见,宋泊。”

确实,好久不见,距离她第一次见他,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蒋流筝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在异国他乡的监狱里,遇见他。

宋泊翻书的手指停顿了一秒,舒尔缓缓抬起头,看向站在离他半米远的女人。

蒋流筝不喜欢他的反应,木讷的,毫无惊喜的表情,甚至他还一直坐在床沿,连起身都不起。

“怎么,就这样对待你的救世主?”蒋流筝笑问他。

黑色的高跟鞋一下下敲在白色的大理石砖上,泾渭分明,却直直走到他面前,宋泊不禁眉目一挑,平直的目光看向她。

此时,她和他的距离,不过一臂。

离着近些,蒋流筝倒是看清了他的脸庞,头发长了些,脸瘦了一圈,不过,那双乌黑明亮的眸子却仍如此直白胆寒。

“你要不说话,我可就走了。”蒋流筝明明有要事要做,却偏偏生了些挑逗他的心思,她作势就要走,但脚下却慢了一拍,刻意给他留了反应。

所以,在过了不知几秒后,宋泊终于肯开口问道:“你是来保释我的?”

他盯着那张足够精致的脸庞,红色的唇让她整个人显得极其明媚,但女人笑眯眯的回看让他有些不自在,始终得不到她的回应,也让他心思难挨,便瞬间低头,看书,“如果不是,你可以走了。”

蒋流筝却呵呵一笑,顺手将他放置在膝盖之上的书籍拿走,扫了一眼书名,还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已经读了大半,她挑眉看着男人一副想怒不敢怒的表情,有些好笑。

“你笑什么?”他不解的蹙眉,看着眼前的女人在他面前花枝招展的笑着,他想起两个月以前,在赛车场上,她也曾这样笑过。

蒋流筝一下子把书‘啪’放在他身边,扫了眼他周身的东西,“给你个机会,你答应,我救你。”

宋泊抿了抿唇,下颌线绷紧,那双眼睛却如豺狼一般略带凶狠的看向蒋流筝,蒋流筝对这种眼神一笑而过,却看见他紧攥着床沿,手背喷张的青筋,还有那赤条条的胳膊,肌肉紧绷,看着充满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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