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南方》第三部第五章 广州找工（一）

第316节 广州找工（一）

今天是10月17日了，也是跟物业公司签的“试用期合同”的到期日子。九月底，公司来通知我，如果要继续上班的话，就要签“转正”合同，转正后，是要买社保的。问了下，大概每个月要从工资里扣除五六百元。当时就跟公司提出，我不想在广州买“社保”，能不能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比如一，我写个承诺，放弃“社保”，责任由我自己承担。或者二，我继续签这种不买社保的“试用”合同，相当于我重新入职。否则，我只能离职。”然后公司人事木卯问了我为什么不买社保的原因，我也如实告诉了他。他说他先去处理，到时候再说吧。

然后临近合同到期，他一直没有给我说法，我也在一直在正常上班着。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想必须要有个明确的说法：是继续上班下去呢？还是按“试用期合同”规定，到此结束？

早上八点下班后，给公司人事木卯发了个信息问他：“我的合同到什么时候到期？接下来怎么处理？请明确”。然后木卯跟我通了电话，说他处理不好不买社保这个事，我的工作到今晚结束，让我去公司行政飞飞那里去办离职手续。我说：好的。

上午，去行政飞飞那里签了一系列的离职表格。其中有一张是“离职申请书”，其实我想让我签“离职申请”是不严谨的：不是我申请，而是按“试用期合同”规定：合同到期，不续签，自动结束合同。但我没说出来，我想反正结果是一个样的：都是离职。

我对飞飞说：能不能给我出个“离职证明”？她答：就这张“离职申请书”就可以了。我又说：我上班到明天早上结束，需要换洗工作服，等晾晒干，还需要一二天时间，可能要继续在宿舍多住几天。她答：在宿舍再住几天，没事的。

办完离职手续出来，给女儿发了信息，告诉她：“我今天上最后一天班”。女儿问：“那你之后去哪？”我说“再说”。女儿说，她胸痛，现正在医院看病。我又说：“这里上班，时不时有第三方检查，所谓“飞检”，压力也大”，“就是第三方检查人员充当业主混进来。只能碰运气了，开放的大门，根本不可能会被拦住”，又说：“没有人文，太恶心”。女儿回道：“现在哪有什么有人文关怀的公司”。

我让女儿打了一百块钱给我，去小区边上的理发店理了发，花了六十块钱。理染，六十元，在这里已经是最便宜的了。我知道，接下来，我的飘泊生活又要开始了。

我在这个物业公司的职位是“物管员”。当时应聘时，我还不了解“物管员”这个名字的岗位是干什么的？我说我们老家那边的小区的“物业管理”员，是联系、解决业主需求的。人事木卯说，“物管员”这个岗位就是物业保安。

入职后，我一直被安排在“东门大堂”，相当于是小区的“大堂保安”。平时，是可以坐在桌后的。这里有两个座位，一个是门口的一张办公桌，另一个是靠里边的一个柜台。都可以坐。但公司规定在业主上下班的时段是要到门口去站着迎送业主的，而这两个时段，一个是早上八点，另一个是下午五点。这两个时段都是在“日班”时间，而这六个月来，我一直是在上“夜班”，也就是晚上八点到次日早上八点的十二个小时，所以我并没有去到门口站过。

至于一直在上夜班，其实当时应聘时，人事木卯跟我说是“十二小时”制，是可以“日、夜班”领换的。但入职后第一天上的是夜班。之后管“排班”的领班俞铭问过我，问我是不是专门应聘来上“夜班”的？我答“没有。人事说要“日夜班领换的”。然后余铭说：“那你就先夜班上着，想换日班时，跟他说，他再安排排班”。我说：好的。

其实上“夜班”，比较空闲一点，就是难熬，要干的事情倒是在上“日班”的要更多一点：公司有很多检查，都在白天，还要处理公司和业主的一点琐事。真让我去上日班，估计自己也应付不下来。

小区共有3个要值守的岗位，以及一个监控室。我们保安部的，共九个人，其中3个女的以及2个在“日夜班”领换的领班。四个岗位中，领班在值守监控室，而其它的三个要值守的岗位都被安排给了那三个女的上日班，剩下的四个男的中，只能留两个上夜班，二个去替换大家的公休天了。所以一般的话，上日班的就是三个女的加一个领班，上夜班的就是一个领班加二到三个男的。并且上夜班时，在加上领班后，以三个人上班的日子居多，其实是有一个次要点的岗位是在无人值守的状态中的。

在这种人员短缺的状态下，也不好主动去要求上日班，一来二往，我成了那个专上夜班的保安了，六个月来，从未换过。

202512151228于余暨

第317节 广州找工（二）

（17日）晚上7点20分左右，穿好制服，照例挎起背包出宿舍去上班。

其时，广州的气温，白天在二十多度，而到了晚上，已不到二十度，虽然平均比杭州南的气温要高五到十度，但穿着短袖的夏装已不适合了。过了“十一”的一天，就有些冷，我擅自把短袖的工作衬衫换成了长袖。第二天，领班余铭说：“保安队伍中”一个长袖一个短袖的，像什么样子！要被领导讲的！我说：“让他们讲好了，晚上不冷的吗？”，其实入秋后的气温，总是忽高忽低，有几天冷的晚上，甚至光穿件长袖衬衫还觉得不够。当然这时候，上日班的，穿短袖衬衫还是正好。过不了二天，群里发个通知，大家统一穿长袖衬衫上班。

所谓制服，除了上下衣，还要系个领带，别个工作牌。原先在上衣上没有肩装的，后来上面来检查，要求佩带肩装，所以公司发了肩装让佩带。其实只发了一付肩带，换洗衣服时，每次要取上取下，挺麻烦的。至于帽子，是发了的，刚去上班时，我在集合拍照时戴一下，到了岗位上，就取下，放在桌子上。我总觉得带个帽子挺怪的，好像我真是保安一样。后来发现几个老员工，他们连拍照都不戴，我也赖得再把帽子拿出来充数，就一直放在背包里没拿出来。当然上班时，带了背包，里面装些茶杯，手机充电器之类的随身物件外，其它长装的就是那顶帽子，以防来检查，得戴着。

一般是晚上七点二十分左右出门。宿舍在三楼，穿过三楼平台的花园，坐电梯下到一楼，也就是东门大堂。把背包存放在柜台，先到边上商场的卫生间里面去上个厕所，再到监控室去打卡，打完卡，走到固定点去等待集合拍照。

这时，一般是七点四十分左右，时间早的话，会抽支烟，跟边上的人聊两句，看下手机；时间迟的话，是直接排队拍照了。

拍照时间，规定好是七点五十分，也很准时。集合时，领班站在二三个人的队伍前，有事时，会讲两句；没事时，就直接拍了照，走人。

我的岗位在东门，有二三百米远，走到时，正常时间，是在七点五十五分左右，然后做日班的把两张“门禁卡”移交给我。我戴好口罩，整理一下物件，正式上班。

其实整个保安队伍中，上班一直戴口罩的，怕只有我一个人了。起先，在集合拍照时，我也戴着口罩，被一个也长上夜班的保安老曾说了好几次，他是一直不戴口罩的。在集合时，他说：你不要戴口罩了，“一情”早就过了，戴什么口罩？要与时俱进啊！我说：上班得戴口罩。他说：现在同个队伍中，一个戴口罩，一个没戴的，不像样的！被他说了几次，也觉不好意思了。于是在拍照时把戴了的口罩取下，拍了照，再把口罩戴上，至到下班结束。

其实，现在的业主中，虽然大部分出门都不再戴口罩了，但还是有二三成的人，出门是戴口罩的。我觉得我是服务人员，得戴上口罩，比较合适。有次有个业主问我：你干嘛一直戴着口罩？我回答说：戴口罩是尊重业主。又有次去另一个保安公司应聘，那个保安负责的问我：“你戴着口罩，是有什么问题吗？”我说：能有什么问题啊？难道这里不允许戴口罩吗？顿觉那个公司的档次和素质，可见一斑！其实那天，我还有些感冒了，更觉得出门要戴个口罩。

上班后，会观察一下大堂内有没有异常的。比如摆放的物件有没有缺失？然后查看一下在摆售的商品留存的数量，悄悄给它拍个照备查。再然后去到里面的柜台，把存放着的背包里的茶杯拿出来放到柜台桌上，又拿出柜台桌抽屉里的签号笔，粘纸和小剪刀，开始正式工作。

第一个工作是去整理快递存放柜。

在大堂最靠里边，有一排专为小区业主存放的快递柜，上下三排，左右并排两个，分别存放着五、六、七、八座业主的快递。

这里存放着很多快递件，每天白天和晚上，都会有好几个快递公司把快递件送到这里来，然后存放在这里，让业主自取，相当于是个免费的快递驿站。

快递柜编了楼座的号，也要求快递员按座摆放。但总有快递员会乱放，当然也包括业主会有意无意地漏写楼座号，以至于不整理摆放清楚，乱糟糟的一堆，不但存放效能低，业主不容易寻找，也有碍观瞻。所以我每天上班后的第一件工作，就是要去整理这快递柜。

其实整理快递柜这件事，当时应聘时，人事木卯有跟我提过，但在这里上班的几个保安几乎不去执行落实的。来这里上班后，我觉得这个真的有必要去做，所谓的为业主服务，能做的大概就是做这个最实在了，其它的所谓“礼笑服务”：去站个门口，虚情假意地问个好，又有什么意义？！我始终认为，服务是出于内心的实际工作，而不是表面的虚情做作。

做这个活，我也得到了业主的赞誉，有好几个业主当面表扬说我，工作做的好。那个业主椰子汁，也是因为这个事，跟她结下了交情。那天她拍了照在她们的业主群表扬，说感谢我整理快递柜干净，为她们寻找快递带去方便。物业公司老总当场在群里回复说，要即时奖励我。结果我说给同宿舍的那个姓蒋的保洁主管听，他当时就说：物业公司从来没有奖励过人。果真到发工资时，我也没看到“奖励”的一根毛。

当然做这些，绝不为的是能得到表扬和奖励，我始终认为是我的本职工作，是我应该做的。为业主服务，不是留存在口号，而是应该实实在在地去做一些事的。我们拿着一份工资，吃着业主赏的饭，为业主做事，是应该的。对待业主，应该心存感恩。

写到这里，想起在休闲店的刘女（但我始终怀疑她是不是老板李总）对我说：“阿叔，要盼望我们（店里）的生意好啊！”。我说：“要大家都好！”。她说：“对的，要大家都好！”

202312151611于余暨

第318节广州找工（三）

晚上十二点半时，有个穿着得体长裙的年青妇人，抱了个宠物狗过来，找我说，她们在地下车库里，碰到一个小狗在车库闲逛。她们怕它走失了，请求让我代为寻找失主。

这是一只灰色小狗，狭长身材带着卷毛，尽管稍微有点脏，但也很漂亮可爱。

尽管我怕狗，也不养动物。之所以不喜养动物，是害怕它们的老去，也嫌它们的排泄。记得小时候，家里会养个小鸡小鸭的，感觉很好玩。也捉过麻雀，剪了它翅膀上的羽毛养着，怕它飞走。但没过多久，它还是死了，感到很伤心，就在土里挖个坑把它埋了，从此以后，就再没养过动物。不忍心看到生命的离去，以至于一个不信佛的人，却不杀生。我也怕见到血，看到血，都会莫名的头眩害怕。

当时，我和捡到狗的那个妇人都认为是小区的哪个业主丢失的，于是在保安群里汇报：“有人在地下停车场捡到小狗，能不能发业主群问一下？”但过了好长一会，群里都没人回应。不得已，只能带着那个抱了狗的妇人到监控室去问怎么处理？

今天在监控室值班的是另一个领班，叫阎老虎。敲开门，说明缘由，他说这狗他已看到过好几次了，还跑进去过监控室。

原来，这可能是只流浪狗。

我问处理方法？他说也没办法去处理的，让捡狗的自己带走吧。

一圈下来，又回到东门大堂。

妇人要把小狗留下，让失主自己来认领。但大堂里，哪有圈养小狗的地方？后来想起在楼上的宿舍里，有一根从三亚带过来的橡皮绑带，是当时在离开三亚时，本来是想骑电瓶车离开的，而这绑带是特意从网上买来，是用来在电瓶车上绑捆行李的。当时是买了五米长的两根。结果车没搞到，只能乘车离开了。所以这捆绑用的绑带，也用不着了。离开时，送了一根给董哥，另一根自己带着，心想哪一天用的着时，留一根方便。才知道一直都没用着过，鼓嚷嚷的放在行李箱里，反而占去了很大块地方。

（说到这里插一句话，当时如果真搞到车了，也很可能不往广州来了，因为当时是想去云南的，连骑车的路径都规划好了。也是阴差阳错。所以福祸无常，不是人能掌控的，冥冥中，老天早已安排好了我们的一切）。

我说我楼上宿舍有根绑带，我上去拿下来吧。于是那妇人抱着小狗继续在大堂等，我上三楼宿舍去拿绑带。

拿来绑带后，也不敢去碰小狗，生怕被它咬了。是那妇人打了个绳结，套进小狗的项颈里，又把绑带的另一头绑在了大堂的快递架上。五米长的绑带作狗绳，足够小狗自由活动的。

妇人离去时，我让她留了电话。我说找到失主时，让失主去感谢她。

这时，开过来一辆宝马车，里面开车的是那妇人的丈夫，也长得年青英俊又富态。我想有钱人中，也是有好人的。

202312152128于余暨

第319节 广州找工（四）

当晚，收拾完小狗的事，已过凌晨一点，我给业主uu发了信息：“打扰了！有人捡到一只狗，送到东门大堂了。你有没有业主群？发一下，问问有没有谁家丢失的？”，“我这边没有业主群，业主中也只能你一个微信联系方式。所以不好意思要麻烦你了”，“这是捡狗那个好心人的电话，拜托”。同时又告诉她：“我这边工作到今晚结束，离职手续已办好。休整一二天后离开。很舍不得大家的，业主待我都挺好，感恩大家的宽待，感激不尽”。

uu是小区里的一个业主，5月份的时候，她家丢失了一只猫，挺着急。我想帮她找，因此结识了她。知道她爱宠物，也有业主群，因此想让她帮忙在群里找一下失主。但当晚，她没有回复过来，直到上午十时后，才给了我回音：“你好，昨晚我睡了，希望哥之后前程似锦，感谢你一直以来的付出。狗狗照片我发去业主群了。感谢你。”

这时，有个男性业主经大堂回家。我叫住他，问他有业主群吗？他答：有的。我说：捡到一只小狗，能不能在业主群里帮忙喊一喊？他说太迟了，不方便了。

二点时，又有一个业主经大堂回来，他带了两个金黄的小苹果送给了我。（其实，此刻的现在，我已忘了是哪个业主送了我这两个苹果，只觉得很多业主都待我很好，时常会有食物水果饮料等送过来给我。深深感恩叩谢！）

小狗一直在吠，它可能不习惯这个新环境，头颈上又被套了绳系在那里，又或许是饿坏口渇了。能有谁知道，像它这样的流浪狗，又有多少时间没有吃食了？

等到凌晨三点，最后一次报点结束。平常这个时候，我会关了大堂的大门，把坐着的椅子也搬进室内，自己先去外面巡视一圈，顺便也去上个厕所。

公共厕所在小区外的路口，从大堂走过去，三四百米远。公厕的边上，也有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店。我平常的吃食，也大多在那里买的。

今日，巡视完，也顺便走进营业着的小店，买了些吃食，然后跟小店老板说：刚才有人捡到一个小狗，送到我那里去了，想找个盛水的东西装些水去给小狗喝。老板说，你捡到宝了，卖着还很值钱的。我说：是人家走丢的，怎么可以卖呢？结果在小店那里也没找到合适的器具，倒是在公厕的水龙头下找到一个在接水着的小塑料盆，我顺便拿了这小盆接了点水，拿到大堂去喂小狗喝。

小狗见到水，喝了几口，也没怎么吠了。

想找点食物给小狗吃，可身边也没有什么吃食，只有刚才业主给的两个小苹果。我放了一个在水盆边喊小狗去吃，小狗嗅了下也没吃。

可能是吠喊折腾累了，渐渐地，小狗也终于安静了下来，趴在地上不作声在假眠。

坐在小狗对面的沙发上休息。这时候，最担心的，就是小狗在大堂里去排泄粪便。

终于等到早上五点，这时候，天还没亮。但五点后，会有早起的业主进出了，再过些时，也会有打扫卫生的保洁进来。

小狗必须得出去了。我解了系在快递架上的绳头，牵小狗出了大堂，把小狗系在大门口广场边的栏杆上，也拿了那个盛了水的小盆和还没吃掉的小苹果放到了小狗前。

六点钟，天才刚刚微亮，这时候，要把小区的公共部位的照明去关掉。一圈下来，需要二三十分钟，加上顺便上个厕所，回到东门大堂的时间往往是在六点半。

这时候，又会戴好口罩，坐在门口的桌后，记完当日的值班日记，观察进出大堂人员，迎送业主出门。直到八点下班。

202312161400于余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