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踏上逃亡之旅

“插播一则悬赏令:……通缉犯阿伯特.威廉于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连杀三人……黄发,蓝眼,目测身高185以上,开有一辆红色跑车……若有目击者请尽快向警方提供线索,悬赏金额100万美元起......”

格兰德在一片嘈杂的播报声中睁了眼,原本遥远的音量瞬间在耳边放大了十倍,将他生拉硬拽的拖进了现实生活。

“格兰德.斯威夫特!”

格兰德刚撑起身子走到房门口,就被一击耳光扇倒在地。

格兰德的耳边一阵嗡鸣,眼前星光闪闪,扇他耳光的房东嫌弃的将碍事的租客一脚踢开,来不及反应的格兰德直接撞在了门框上,他情不自禁的痛呼一声,劣质的香烟气瞬间飘满了整间屋子。

他蜷在地上舔了舔嘴唇,尝到了熟悉又刺鼻的血腥气。

“你妈个狗崽子不交房租,嘴里没句实话的赔钱货,”格兰德看着房东玛丽莲理所当然的坐在他的床上,肥硕的躯干给狭小的木床铺了一层油光水滑的肉垫,压得木床嘎吱作响,“你他妈给我那支笔他妈商店卖三分就想来骗我逃房租?你个狗娘养的贱种!”

格兰德对她的评价置若罔闻,他擦了擦嘴边的血,对玛丽莲竟能察觉到这跟不对劲的钢笔感到一丝转瞬即逝的惊奇。

毕竟格兰德心底对她的评价一直很刻薄,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愚昧无脑人。

玛丽莲的目光转着圈的开始在他房间里物色——她向来如此,为了应付老赖租客千方百计的敷衍房租,她便以牙还牙的强征爆敛他们的私人财务。

只可惜格兰德这屋子比他人都干净,剩下的破铜烂铁还没那只钢笔值钱,玛丽莲心有不满,泄愤似的又朝格兰德踢了一脚:“你个没有良心的渣滓,真是个上帝创造的标准垃圾,”

格兰德裹在风衣里的骨头硌着门框,向意识昭示了他的客观存在。

玛丽莲的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伏在地上的格兰德,对方疼得抬不起头来的样子像极了一条失权失势的丧家之犬,于是她感到十分满足,不禁笑起来:“你就算是富人区出来的又怎样?没钱,这位大名鼎鼎的大老板,不照样得来我们这当狗?”

格兰德失衡的视觉总算找回的焦点,他指挥着因为饥饿多日已然已经不怎么听话的四肢将自己堆在墙边,宛如一具将死未死的行尸走肉的扯了扯嘴角。

格兰德面无表情的清了清嗓子,很是无所谓的开口道:“美元过得可比我好多了——不好意思骗了你,这屋子里你看上什么就直接拿走吧,反正我过两周不是走人就是死人。”

玛丽莲嗤笑一声,睨着眼开始打量他。

尽管他现在狼狈的不承人形,语气依旧是云淡风轻的不在乎,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是被打还是被骂。

门口的狗应景的“汪”了一声。

美元是玛丽莲养的狗,靠着搜刮来的财务吃的膘肥体壮的,脸和脖子一般粗,和它主人的体型极为肖似,因此玛丽莲宝贝它宝贝的很。

美元平常就被拴在大门前,大部分时间都埋在狗盆里,估计也不认得家门。

房子大门正对外面的街道,两边挂着灰色生锈的铁丝网,废报纸铺在地上,那是流浪汉晚上的去处;活在这里的人像社会的垃圾,因此这里的垃圾桶都比别处热闹,不时有过来翻找的瘾君子和醉的不辨东西的酒鬼靠在上边;难得看见几个穿的还像个人的,多半是黑老大的手下,凶神恶煞的,倒是和抢食时的美元有几分相像。

这是M国西州的9号街道,令本地人都闻风丧胆的□□贫民窟。

玛丽莲这栋房子是她丈夫伍德先生的,伍德先生是这里颇有声望的帮主之一。不过他之所以能成为帮主,还是因为赌博欠了黑老大的债。

这在9号街道没什么稀奇的,这里的男人不是吸毒狎妓就是酗酒赌博,只不过伍德比较幸运:他虽然跟老大签了卖身债,但卖身卖出了名堂,格外能拍马屁,也是给自己拍出了一身体面。

当然在格兰德看来他现在也算不上多体面。

玛丽莲一开始对腆着脸追她的伍德嗤之以鼻,后来听说他混上来帮主,就忙不迭的把自己打包送过去,赚了一个包租婆的身份,本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成凤凰,没想到一个月依旧是那三瓜两枣,还得忍着那死酒鬼发酒疯的打骂。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9号街道的女人谁不是这样过日子的,习惯了也就好了。

至于格兰德,他是三个月前被伍德亲自押回来的。

伍德成为帮主后,很少再干押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体力活,玛丽莲见状心中满是狐疑,但又怕被打所以没敢开口问,只是先应承着把人留下来。

后来经她辗转打听,才知道这位格兰德是个怎样的人物。

他原本是金融界炙手可热的后起之秀,结果却因为手脚不干净借了黑老大贷款,后面经济萧条玩脱了,欠了一屁股债,被人以此为由告上法庭,成了第一个敢勾结□□暴力敛财的知名经济案主犯。

黑老大对此甚是不满,他的同事也对他深恶痛绝,两边一合计,就将人打包送进了贫民窟。

9号街道向来不乏这样的事,某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丢了个垃圾过来要他们解决,其实都不用他们解决,因为过不了多久,这些人就因为接受不了沦落到贫民窟的境地而自杀。

格兰德能挺到现在,倒是个意外。

玛丽莲闻言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被肥肉挤出来的眼睛张开了一条缝。

靠在门框上的格兰德试着深吸了几口气,才得以踉跄着扶着门站起来。

他身上永远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长风衣,疏于打理的头发长到了锁骨,被他随手扎在脑后,漏下来的头发一缕一缕的垂在脸侧沾上了嘴边的鲜血,挡住了大半张脸,只剩苍白到病态的皮肤和直挺的鼻梁,像是一朵开到糜烂的罂粟花,带着某种挣扎到绝望的疲惫,留给玛丽莲一个惊艳却空洞的轮廓。

玛丽莲麻木僵死的心微微一动,她粗浅的见识不允许她为这种颓废的美丽感到震撼,但不耽误她隔着烟雾粗浅的打量起他的五官。

格兰德是个客观上长得很好看的男人,这点在9号街道毋庸置疑。

平民窟的男人她见多了,他们大部份吃喝嫖赌,剩下那么几个长得还看得过去的,要么自愿要么被迫去到妓院里换个好价钱,然后变成半人不鬼的瘾君子,最后死在面粉和性吹出的幻象里。

这依旧没什么稀奇的,贫民窟的人要么醒着痛苦,要么活在酒精或毒品的虚妄里,这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

只有被丢进来的格兰德像个怪胎。

他活着,但好像也没活着,他拒绝了皮条客和上头人的邀请,不毒不赌,也不出去赚钱,只是一天又一天的和一瓶永远喝不完的威士忌一起,对着头顶的破洞天花板或是外面的街道发呆,有时像是磕嗨了一样浑身瘫软的躺在床上,手抖得厉害,眼神却是清醒睁着的,几乎要淌出血来。

他颓废,懒惰,自私,狡诈。

在玛丽莲看来,这是她长这么大,遇见的最好的男人。

“有钱人就是好啊。”玛丽莲看着他雕塑般的轮廓,缓缓吐出嘴里剩下的烟,在心里默默的想,“即便没钱了也和我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不一样。”

接着她弹落了身上的烟灰,踩着吱吱呀呀的地板向格兰德走去。

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是玛丽莲这么多年为数不多总结出的有用的经验。她扭动着不协调的四肢,学着妓院里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粗大的手缓缓抚上格兰德骨骼分明的脸颊,用粘的发腻的嗓音开口道:“小崽子,如果我看上你这具身子了,你给还是不给?”

格兰德脸上宛如画上去的笑容一顿,他偏了偏头,被她虎背熊腰的肥硕躯体压得有些生理恶心,只得努力侧了侧身尽力划清界限道:“伍德女士,你如果寂寞的话可以去找伍德先生。”

这话不知怎么惹恼了玛丽莲,她突然发难,大力钳住了格兰德的下巴,逼迫他直视她道:“你提那个死人干什么——只要你肯答应,以后这栋房子和房租都他妈有你的份,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格兰德伸手去掰开她的手指,一向半闭不睁的瞳孔隔着散乱的头发,在烟雾背后突然抬眼对准了她的视线。

他的瞳孔是黑色的,颜色很深,深到像是连她的倒影都被吞了进去,进而拖着她的意识跌到永恒混乱的虚无中去。

玛丽莲不清楚这是什么,本能的感到恐惧,钳着他下巴的手不自觉一松,身体却变本加厉的压在他身上,让格兰德几乎喘不上气。

门外传来摔摔打打的声音和美元的狂吠声,只是转眼间,劣质的酒糟和蒸发的体味就不由分说的侵扰了格兰德的嗅觉,从赌场归来的伍德先生揪起玛丽莲的头发,将她整个人从格兰德身上掀起来摔在床上,不堪重负的床板当即断成了两半,咒骂声盖过了巴掌声在他耳边骤然炸开:“你个不知羞耻的贱婊子,我不在就勾搭别的男人是吧?看老子不打死你!”

跟在伍德后面姗姗来迟的小弟不明所以的见证了老大的捉奸现场,连忙赶着献殷勤去揍旁边的奸夫。

好不容易站起来的格兰德再次被他们一脚踹翻在地。

身体上一声声沉重的闷响先于痛感抵达他的意识,迟到的小弟像是两个新手,打人打得毫无章法,只知道泄愤似的踩在他身上。格兰德习惯性的缩成一团,他蜷在地上,满心漠然的从缝隙中窥着眼前的闹剧。

“打就打吧,无所谓。”他看着眼前跺下来的脚,耳边是玛丽莲撕心裂肺的嚎叫,事不关己似的心想,“打死最好。”

从他来到这里以后,这样的殴打时不时的就会光顾他,就像是他那莫名其妙的心悸和手抖,他的生活除了这些无聊的动作,也就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和烦躁了。

他的知觉条件反射似的开始封闭,耳边的声音开始朦胧,他知道这好像不是个好的预兆,但那又如何呢,总比疼得不能思考强。

不过今天这场殴打倒是格外久,久到格兰德居然感受到了痛觉。

玛丽莲凄惨的嚎叫渐渐归于平静,伍德得不到应有回应,又发疯似的扒开踩地正起劲地小弟,看到了地上已然麻木的格兰德,突然仰头喝干了酒瓶里最后的啤酒。

格兰德浑身上下都像是被锤子打过一般麻木酸软,迟钝的神经总算感受到了全身各处传来的钝痛,他循着痛感找回了自己的四肢,又将自己重新堆起来,终于抬头看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伍德先生。

见到生人他下意识咧了咧僵硬的嘴角,嘴边血自然而然的滴下来,朝对方打了个血淋淋的招呼:“你好啊,伍德先生。”

伍德嘴唇阖动,从嗓子眼里恶狠狠地挤出了一串音节:“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

紧接着他毫无征兆地大叫一声,蓄满力气将酒瓶子对准他的脑门径直砸下去。

鲜血顿时淋了格兰德满眼,幕布一样布满了他的视线。

刺鼻的血腥味和尖锐的刺痛一同传进他的脑海,格兰德第二次抬眼,直直看向面前佯装镇定手却在颤抖的伍德先生。

没想到这个赌鬼帮主,居然是第一次杀人。

“好烦。”他开始前后不着的想。

受伤的神经开始模糊他的视线,眩晕攀附上他的意识,格兰德一时间只能看清眼前因恐惧而显得有些滑稽的伍德先生。

他几乎是凭本能在行动,酒瓶的碎片不知何时被他抓在手里,应该是已经刺破了他的皮肤,混着飞溅的鲜血直直扎向了伍德先生的手腕。

那副已然被酒色泡到麻木的躯体承受不住这样久违的疼痛,伍德先生“哇”的一声叫了出来,疼得在地上打滚,那神情看起来像是在滚钉床。

两个小弟被他这不死不休的彪悍作风吓得愣住了,立在两边像是两个一吹就倒的纸人。

疼痛高悬于格兰德头顶,堪堪吊住了他的意识,他随手推开了两侧碍事的小弟,目光涣散的走出了门。

“还他妈愣着干嘛?去他妈把这个奸夫给我追回来!”

贫民窟的街道有着独特的气味,格兰德两手空空的裹着风衣漫无目的向外走去,身后是两个穷追不舍的小弟。

生锈的关节吱吱呀呀的带着他往前走,脚边是应接不暇的醉生梦死,无意识伸出来的骷髅手臂撞到他的脚踝依旧不依不饶的向前伸去。

格兰德周身迟钝的神经微妙的开始共振,像是生锈停摆的钟表突兀的一跳,“咔哒”一声向他发出一声从未有过的清晰指令:

“我要离开这里。”他近乎茫然的想。

脚下的速度开始无意识的渐渐加快,身后追捕的人手里举着刀和棒球棍追至身前,格兰德避无可避,只得迎面对上。

说实话他不在乎刀子会不会砍到自己身上,只要砍不死,那逃出来就好了。

其实砍死也行,他无所谓。

匕首挥下来的那一刻,他神色自若的直接握住了对方刺过来的刀刃,握紧的利器噗呲一声撞到了骨头,红到发暗的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对面的小弟从未见过这样的狠角色,一时间竟愣了。

这一愣就给了格兰德时间,不待对面反应,他直接抢走了对面的刀,就着满手的鲜血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

9号街道的路长得直抵荒原的公路,格兰德不知跑了多久,他撞上了一辆横在街道中间的红色跑车,苦苦支撑的身体彻底告吹,满目星光的瘫倒在车边。

还没等他想明白到底是哪位英雄敢这么嚣张的在黑老大的酒吧门口把跑车当路障,一阵阵不堪入耳的喊杀声又阴魂不散的传过来。

疼痛隐约开始要代替他的意识,格兰德失血过多又一路狂奔,情急之下拼着生理极限站起来,眼前顿时模糊成了一片鲜红,莫名觉得眼前这辆车有些眼熟。

不过现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帮举着刀的疯子在后面等着砍他,他不走也得走,于是他熟练的捡起地上散落的生锈铁丝,颤抖着撬开了车锁。

锁芯被撬动,发出一声轻响,格兰德长舒一口气,正要钻进去跑路,一只突如其来的手先一步按上车把手,将格兰德整个人圈了起来。

格兰德尚未完全消失的神经像他发出了危险的信号,意识叫嚣着发出警告。

格兰德抬头,面前的男人慢悠悠的摘下墨镜,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目,搭配他那一头黄发竟有些诡异的和谐。

那人将香烟丢到一边,将口中剩余的烟以极度暧昧的方式吐在他耳边,在烟雾之后低低的笑了一下,声音轻佻含混的像是在挑逗某位未知的情人:“这位帅哥,你要去哪啊?”

首先,那不是烦躁,那是心理疾病发作了;

其次,朝人脸上吐烟,不是挑衅就是**[狗头叼玫瑰]

希望大家喜欢[化了][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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