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河边交锋,初露锋芒

使用了“肤质初级改善液”后,田枣枣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的变化。不仅仅是脸色透亮、肤质细腻了些许,连带着因为肥胖和虚弱带来的油腻感也减轻了不少。

虽然体重基数依旧庞大,但那种从内而外焕发出的微弱光彩,以及日益灵便的举止,让她走在村里时,收到的目光不再仅仅是过去的鄙夷或同情,偶尔也会夹杂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

【日常任务】和持续的控制饮食让她稳定地瘦着,【阶段性任务:焕然一新(二)——体重减轻10公斤】的奖励更为丰厚,让她动力十足。

她依旧每日上山,除了野菜,也开始有意识地收集更多有用的物资,晒干的药材、偶尔找到的野鸡蛋、品相好的蘑菇,都被她小心地收藏或用于改善家中伙食。

田家的氛围因布票事件和张秀兰的暂时偃旗息鼓而缓和了许多,李秀英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不少。

这日午后,秋阳暖融融的。田枣枣提着一篮子全家换下来的、需要浆洗的衣物,朝着村东头那条清澈的小河边走去。

河边有几块平滑的大石板,是村里妇女们惯常的洗衣场所,也是信息流通的重要据点。

她到的时候,河边已经聚集了几个妇人,棒槌敲打衣物的“砰砰”声和着家长里短的闲聊声,显得颇有生气。见到田枣枣过来,说笑声顿了顿,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哎呦,枣枣来洗衣裳了?身子好些了?”

一个心直口快的婶子率先开口,目光在她脸上逡巡,

“我咋瞧着,你好像……精神了不少?人也看着清爽了?”

田枣枣心中微动,知道自己的变化开始被人注意到了。她脸上立刻挂上腼腆又带着点感激的笑容,微微低下头,声音轻柔:

“谢谢王婶关心,是好多了……天天在家闲着也不是事儿,就出来活动活动,帮娘干点活儿。”

她这副懂事又谦和的样子,很容易博人好感。另一个妇人接口道:

“是哩,老栓家闺女是懂事了,听说前几天还弄到了布票给侄子做衣裳?真是有心了。”

这话引来一片附和和好奇的目光。田枣枣心里清楚,布票的事果然传开了。她连忙摆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和后怕:

“婶子们可别这么说!就是运气好,捡了点别人不要的老物件……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她刻意模糊处理,将功劳归为“运气”,避免树大招风。

妇人们见她如此,也不好再深问,转而夸她勤快,话题又渐渐扯开。田枣枣找了块稍远的石板,蹲下身,开始费力地搓洗衣服。

肥胖的身体做这种弯腰的活儿依旧吃力,但她做得认真,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一阵说笑声由远及近。田枣枣抬头望去,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来的正是她不想见到的人——陈卫东和刘彩凤。

陈卫东依旧穿着他那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戴着眼镜,一副斯文模样,手里拿着几本书,似乎正要去找个安静地方看书。

刘彩凤则紧紧跟在他身边,穿着崭新的碎花衬衫,两条麻花辫梳得油光水滑,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仰慕和讨好。

“卫东哥,你看这里的风景多好,水也清,在这儿看书肯定舒服!”

刘彩凤声音娇嗲,刻意放大,仿佛在向河边所有人宣告她和陈卫东的“亲密”。

陈卫东脸上带着惯有的、略显疏离的温和笑容,目光随意扫过河边。

当他的视线掠过正在费力洗衣的田枣枣时,微微顿了一下,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残留的厌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似乎也注意到了田枣枣细微的变化),但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看什么肮脏东西般的鄙夷。

他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了他的眼睛,对刘彩凤温声道:

“确实清静,那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田枣枣将他的眼神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不止。这个渣男,虚伪至极!原主就是被这副皮囊和伪装出来的温和给骗了!

她低下头,继续用力搓洗衣物,仿佛没有看见他们。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刘彩凤显然不打算放过这个炫耀和打击田枣枣的机会。

她拉着陈卫东,故意走到了离田枣枣不远的上游一块石头上坐下,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田枣枣和附近的妇人们听见:

“卫东哥,你可是要考大学的人,跟某些只知道围着锅台转、一身肥膘的人可不一样!可得离远点,别沾了晦气,影响了你的前程!”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瞟了田枣枣一眼,嘴角挂着恶意的笑。

陈卫东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刘彩凤的话有些过分,但他并没有出言制止,只是微微侧了侧身,用行动表示与田枣枣划清界限。这种默许,比直接的辱骂更让人心寒。

河边的妇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看田枣枣,又看看那两人,眼神各异,有同情,有看热闹的,也有觉得刘彩凤过分的。

田枣枣搓洗衣物的手停了下来。她缓缓直起腰,因为蹲久了,加上身体依旧沉重,眼前微微发黑,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她连忙用手撑住旁边的石头,脸色因为这番动作和怒气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呼吸也有些急促。

这副“虚弱”、“受打击”的模样,落在旁人眼里,更是坐实了她被欺负狠了。

“彩凤妹子,”

田枣枣开口了,声音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尖利,反而带着一种被伤透心后的疲惫和沙哑,她抬起眼,目光直直地看向刘彩凤,那双因为瘦了些而显得大了点的眼睛,此刻水光潋滟,充满了悲伤和不解,

“我……我自问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你……你何必……何必每次都这样针对于我?”

她先发制人,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刘彩凤没料到她会直接怼回来,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

“谁针对你了?你自己什么样心里没数吗?一股子穷酸晦气样,看着就恶心!我这是提醒卫东哥离你远点!”

“穷酸……晦气……”

田枣枣重复着这两个词,像是被刺痛了,眼圈瞬间就红了,但她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反而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卫东,声音带着颤,却异常清晰地问道:

“陈卫东同志……在你眼里,我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是不是都是……穷酸晦气的?所以你才……才那么看不起我,连我送你的、攒了很久钱买的手帕,都要踩在脚下?”

这一问,如同平地惊雷!

不仅点出了陈卫东看不起农民(这可是严重的立场问题!),还当众揭穿了他当初拒绝原主时,将那块手帕踩在脚下的恶劣行径!

河边的妇人们顿时哗然!

“啥?陈知青还干过这种事?”

“踩人家姑娘送的手帕?这也太缺德了吧!”

“就是,不愿意就不愿意,糟蹋东西干嘛?”

“看不起咱们农民?他吃的粮食还是咱们种的呢!”

议论声纷纷响起,目光如刀,瞬间从田枣枣身上转移到了陈卫东身上。

陈卫东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猛地站起身,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温和的假面,眼神锐利地瞪向田枣枣,带着一丝惊慌和恼怒:

“田枣枣!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

田枣枣打断他,她依旧撑着石头,身子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倒下,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那天在村口槐树下,不止我一个人看见!你可以看不起我田枣枣,但我不能让你……让你看不起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看不起辛辛苦苦种粮食给大家吃的乡亲们!”

她巧妙地将个人恩怨,上升到了阶级感情的层面!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陈卫东根本承受不起!

“你……你血口喷人!”

陈卫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田枣枣,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确实踩了手帕,也确实从心底看不起这些“泥腿子”,但他绝不能承认!

刘彩凤也慌了,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连忙站起来帮腔:

“田枣枣!你少在这里污蔑卫东哥!明明是你自己不要脸纠缠不休!卫东哥是文化人,怎么会……”

“文化人?”

田枣枣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嘲讽,她目光扫过陈卫东因为气急败坏而有些扭曲的脸,又看向刘彩凤,轻轻地说,

“文化人,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心意?文化人,就可以看不起劳动人民?**说过,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陈卫东同志,你的思想……是不是需要再好好改造一下?”

最后这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质疑陈卫东的思想觉悟!

陈卫东的脸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胸口剧烈起伏,看着田枣枣的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却又带着一丝恐惧。

他再也待不下去,猛地一甩手,书本掉在地上也顾不得捡,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河边。

“卫东哥!卫东哥!”

刘彩凤焦急地喊了两声,恶狠狠地瞪了田枣枣一眼,跺了跺脚,赶紧追了上去。

河边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妇人们看着独自站在那儿,脸色苍白、身形微颤、仿佛受了巨大刺激却又异常倔强的田枣枣,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同情,有解气,更有一种刮目相看!

这田老栓家的小闺女,病了一场,真是脱胎换骨了!不仅嘴皮子利索了,这心思、这魄力……了不得啊!

田枣枣看着那两人狼狈逃离的背影,缓缓松开了撑着石头的手,身体晃了晃,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

她低下头,默默地蹲回去,继续搓洗衣物,只是肩膀微微耸动,仿佛在无声地哭泣。

这副“强忍悲伤”、“坚强自理”的模样,更是博得了众人的怜惜。

“枣枣,别难过了,那种人,不值得!”

“就是,陈知青看着斯文,没想到是这种人!”

“彩凤那丫头也是,跟着瞎起哄!”

妇人们纷纷出言安慰。

田枣枣低低地“嗯”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谢谢婶子们……我没事……就是……就是心里难受……”

她将脸埋在臂弯里,看似在哭泣,实则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

这一仗,她赢得干净利落!

不仅当众撕下了陈卫东虚伪的面具,让他名誉扫地,还顺势拔高了自己的形象,赢得了舆论的同情和支持。刘彩凤也被连带打击,短时间内想必不敢再轻易招惹她。

然而,她并不知道,这场河边交锋,从头到尾,都落入了另一双深邃的眼眸中。

在河对岸不远处的林子树荫下,宋岩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肩上扛着一捆新砍的柴火。他静静地望着对岸,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田枣枣如何从最初的“柔弱”被欺,到后来的突然发难,如何步步为营,句句诛心,如何巧妙地将个人恩怨转化为立场问题,最终逼得陈卫东狼狈而逃,又如何在胜利后,继续用“脆弱”的姿态巩固战果……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锐利的黑眸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激赏和……了然。

他早就看出,这朵看似娇弱、深陷泥泞的“玫瑰”,内里藏着怎样锋利的尖刺和聪慧的头脑。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她的反击,精准、狠辣,又懂得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农村姑娘。

他看着她“委屈”地耸动着肩膀,看着周围妇人围着她安慰,目光在她因为消瘦而略显轮廓的侧脸和那双即使低垂也难掩清亮的眼睛上停留片刻。

然后,他默默地转身,扛着柴捆,沉稳地消失在林间小路,没有惊动任何人。

田枣枣洗完衣服,提着沉重的木桶,有些吃力地往家走。心情是畅快的,但身体也是疲惫的。

走到半路,她实在有些提不动了,便将木桶放下,靠在路边一棵树上喘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靠近。

田枣枣警觉地抬头,看到是宋岩,愣了一下。

宋岩没说话,目光扫过她因为用力而泛红的脸颊和那桶沉重的湿衣服,直接伸出手,单手就将那桶她需要双手才能勉强提动的衣服拎了起来,动作轻松得像拎着一根稻草。

“走吧。”

他言简意赅,迈开长腿就走在了前面。

田枣枣看着他轻松拎着木桶的背影,看着他宽阔的肩背和稳健的步伐,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跟了上去。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一前一后,沉默地行走在乡间小路上。他没有问她河边发生了什么,她也没有解释。

但一种无形的、微妙的默契,似乎在这沉默的同行中,悄然滋生。

田枣枣看着前方男人高大的背影,心中那片因为方才激烈交锋而翻涌的波澜,竟奇异地平复了下来。

她知道,经此一役,她田枣枣在红旗生产大队,将不再是过去那个人人可欺的“胖傻妞”了。

而身边这个沉默却强大的男人,在这场逆袭大戏中,似乎扮演着一个越来越重要的、她暂时还无法完全定义的角色。

前路依旧漫漫,但她步履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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