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你生气了吗？
林杨不耐烦回头，“你们和南姐能一样吗？”
他也没耐心跟他们解释，只粗暴道：“行了，带我们去找刚被你们供出来的其他同伙。”
“南姐，我们先走了哈。”
纪樊樊还想说些什么，被刚才就一直默默看着这里的钟明溪捂住嘴巴拉走了：“好了，人家明显是一伙的，你还要逞强到什么时候。”
纪樊樊冷哼一声，瞪了一眼她，睁开手走了。
无辜被拉上戏台当了一把背景板的林南：……热闹，太热闹了。
林杨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他要是没憋坏水，鬼都不信。
那么多条路，怎么偏从自己面前过。
随手在身上擦了擦水，林南踩着石板从水田出来，朝着民兵队伍相反的方向去了。
林杨都这么说了，她不去捞点鱼，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晚上。
公社食堂。
说是食堂，但放的桌子长板凳不多，大部分人还是习惯打了饭，带回家去吃。
今天是个例外。
食堂今天有鱼吃哩。
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盘算自己能打多少，其他人碗里比自己少还是多。
排到队打完饭的人也不着急走，就眯着眼睛来回梭巡。像是在评估别人碗里的分量。发现大家都差不多一样，都是几块鱼肉，浮在稀饭上时，喜滋滋地走了。
站在一长排队伍里的向孟乔脸色却不太好。
他不发一言沉默着，周身气势也阴沉沉的，其他人靠近一点，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变得困难起来。原本拥挤的队伍，在他这里，生生空出来一块。
这个煞神，谁又惹到他了。
该不会是在林南那里受了气，才挎着这么一张臭脸吧。
照理说，向孟乔长得又高又壮，又一身结实的腱子肉，再加上又能够干，能打，真是全林家村都找不出来第二个这么爽利的小伙子。
怎么会大家都不约而同，出奇一致地，认为他是林南的童养夫呢？
这事也早有苗头的。
远的不说，就看向孟乔平时对林南那个热乎亲热劲，还不够明显嘛。
除了林南，还见过向孟乔对谁露出过那种黏糊样？
即使他们一没办席，二没领证，但这件事在众人看来，那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有鱼吃还臭着一张脸，你吓唬谁呢？”冯友仁代替其他人问出了口。
向孟乔眼睛都没斜一下，冷淡道：“看来你是不想吃了？”
“你这人真没意思，我关心关心你，好心当成驴肝肺。”冯友仁先护住了自己的碗，才道：“今天怎么不见你跟在林南后头了，我刚看她在后厨帮忙呢。”
冯友仁没说的是，他原本想进去套套近乎，看看晚上的菜色的，结果被打出来了，闹了好大一个红脸。
得亏他脸皮厚，没放心上去，不然还不得跟向孟乔似的，成天顶着一张雷公脸啊。
听冯友仁说到林南，向孟乔终于低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居然从队伍里走了出去。
原本排他身后的人，立马美滋滋地填了上来。
看得冯友仁一脸莫名。
林南确实在后厨。
准确来说，她是在后厨边打下手，边摸鱼偷懒。
这个天气热得，灶屋也跟火炉没什么两样了。
负责煮大锅饭的孃孃一直让她往边上去，别往灶边站。反正他们也不赶人，林南也就乐得找了个角落，看木桶里游来游去的鱼。
反正是不想出去。
尤其是刚看到向孟乔顶着张天怒人怨的脸，在外面排队的样子。
总感觉心里突然有点奇奇怪怪的。
不大想现在看到他。
“这鱼不是你捞上来的嘛，还看呐。就这么好看？”林南身后冒出来一个女声。
林南伸手拨弄了一下游动得最活蹦乱跳的那只，懒洋洋道：“你今天吃这么快，你那个弟弟没给你找麻烦？”
耿秋燕有点无奈，也跟着在她身边蹲下来：“没吃呢，让麦苗带回去了。敏杰现在懂事了不少，在家还抢着干活呢。”
林南闻言，目光在她那张仿佛泛着圣光的脸上梭巡两秒：“是你奶奶吧，知道食堂今天有鱼，就把你那份拿过去了？”
她有点恨铁不成钢地在耿秋燕脑门上点了点，“你们家，就数你干活最多吧。干最多，吃最少，连还没吃进嘴里的，都要想方设法掏出来。你能不能哪天硬气一回，大不了掀了桌子闹一场，真是看得我胸口疼。”
耿秋燕失笑：“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奶奶活了大半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一个做小辈的，怎么好跟她对着干。要像你那样，直接上刀上枪的，我是不行，但我也不傻啊。让麦苗带回去之前，我们俩把口粮匀出来藏好了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反正你看不得就少看，要真是把你气出好歹了，估计哪天向孟乔就得冲进我家讨说法了。说说，今天咋回事，你俩吵架了？”
林南下意识皱眉，又强行舒展开来，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你怎么比村头的孃孃还八卦。什么吵架不吵架的，你那只眼睛看到了。再说，他又不是我的谁，我们非得天天黏在一起才叫正常吗。”
“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就很不正常。你我不知道，但向孟乔难道不是一天不跟在你后头，就浑身不舒服吗。刚在外面看见他，那张脸黑的，我都不敢上去打招呼，看着就像刚跟人打完架一样。”
林南不信，摆手道：“向孟乔脑门白得都快反光了，你别是看错了。我就没见他跟谁脾气不好过。”
耿秋燕有些一言难尽地看她一眼，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前几年你大爸家里的事情了啊。他脾气好？这话你真该跟林杨他们当面说一遍。我那天上街上去，遇见林杨，还听见他抱怨说，向孟乔拉着他们去知青点找一个知青的麻烦呢。”
林南此时看耿秋燕的眼神更怀疑了：“我大爸那是他该打。”
“至于知青点？你别是听错了吧，他跟知青点那群人能有什么矛盾。”林南话说到这里，突然顿住，想起了上次那个叫范泽成的知青，过来跟她告状的事情。
额，因为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心上，她都快忘了。
林南心里有点怪异，反省自己有时候对向孟乔的滤镜好像确实蛮大的。
耿秋燕看她这副表情，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林杨当时也说，别把他供出来呢。”
林南幽幽看她一眼，你这不也供出来了。
“不能供出来什么，我也能听听吗。”向孟乔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甚至还带着点笑。
他个子实在太高，原本就不算宽敞的后厨，显得更加逼仄憋闷。
原本还能忍受林南，耿秋燕在这摸鱼闲聊的孃孃，立刻开始赶人了：“都围到这做啥，你们愣是不嫌热啊，都出切！”
林南拍拍屁股站起来，率先往外面走，那理所应当的小模样，就好像没看到向孟乔一样。
向孟乔眼神暗了暗，还是往旁边让了让，让她先出去，再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动作默契一致，一个往外走，一个往边上挪，明明没通气，却好像提前打过招呼一样。
耿秋燕眨了眨眼睛，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一时都忘了自己是过来干嘛的。
“你吃饭了嘛。”走出来之后，林南又没事人一样，回头问他。
向孟乔好气又好笑，反问道：“你呢。”
“我都在后厨了，怎么可能没吃。不过我说实话，大锅饭真没家里的煮得好吃。还有，我问你呢，你扯我做什么。”
向孟乔面不改色睁眼说瞎话，“吃了点，不饿。”
“吃完顺便还把碗洗了？”林南点了点他手里那只锃亮的饭盒。
他甚至拿了两只铝饭盒，估计是想着把她那份也一起打了。
但现在两只饭盒子都空得干干净净，快能照人了。
向孟乔不等她继续发难，眼睛下垂，一副很受伤委屈的样子：“我以为你生我气了，没心情吃饭。你还饿吗，我再去打一份。”
“行了，这个时候早打完了，还轮得到你再排一次队啊。”林南有点头疼，又问道：“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生你气？”
她叉腰道：“你不是一向最爱惜粮食的嘛，今天怎么就没心情吃饭了。”林南拍拍他的脑袋，低声道：“家里放了两条鱼，回去你自己煮。”
向孟乔语气有点微妙：“你下午回来过？我怎么不知道。”
见林南抬头看天，低头看地，就是不看他。向孟乔声音也低下去，软和着语气道：“是因为衣服的事吗，我拆好放回去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别提那件衣服了。”林南捂住他的嘴巴，“没生你气，走了，回去了。”她都快忘记这件事了好不好。
向孟乔沉静地看着她，眼睛带笑，嘴唇动了动，“好。”
感受到掌心濡湿的温度，林南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收回了手。
她清了清嗓子，“那个，快点回去了。”
然后一马当先走到了前面。
和往常一样，向孟乔跟在她身边，不紧不慢地，一同往家里去。
两人的距离不近不远，偶尔，很偶尔的时候，两只手背会又轻又快地擦过。
往常林南不会注意到这快到几近没有发生过的碰触。
今天她却不可微察地往另一边挪了一点。
向孟乔克制着自己，好像什么都发现一般，依旧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手掌覆盖上嘴唇，她掌心的触感余温好像还停留在上面。
向孟乔舔了舔上唇，眼神中闪过一抹疯狂。
不甘心，还想要更多。
他的眼睛贪恋地追随着她，手掌下，遮掩住的嘴唇，被咬出白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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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不甘心（新增两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