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陷入沉默。

刘厂长眯起眼睛。

石油基地需要的布料很多。

这些布料他们不要，不说卖不出去。

出了问题丢了大单，总厂肯定会问责。

他还怎么做厂长？

“李主任，你看我们的工人实在是不容易，为了你们这批布料加班加点的工作。

你们现在说不要就不要，我们生产出来这么多布料，怎么办？”

这个问题不在乔文他们的考虑之中。

他们来之前也没想到，真的有人会在布料上做手脚。

也算是大开眼界。

“同志，这个也不是我的问题，今年的羊毛质量不好，我们回收回来的很多也不能用的。”

刘厂长揉揉鼻子，半天咕哝出一句：“我们也不想弄虚作假，不过是现实条件就是这样，你们也理解理解我们。”

开始卖惨。

“弄不到羊毛需要提前和我们商量，你们没有私自更改布料质量的权力。”

采购李主任冷冷开口。

他们又不是冤大头，为什么要接盘别人的错误。

“这是我们工作的问题，可是这批布料也是很好的，羊毛量你们回去可以检测，比之前也少不了多少。”

少不了多少？

那是少了多少？

他们作业的职工大部分在户外，戈壁滩风大沙子多，就靠羊毛含量高一点的布料加上棉花御寒。

布料质量差，工人冻坏身体责任谁负担？

这点不用乔文来说，有工作经验的李主任根本不废话，挥手招呼他们：

“刘厂长，你们厂里的事情我们不掺和，我们回了。”

乔文跟着大家一起走到门口，听见刘厂长的声音：“你们不能走，给我们一次机会。”

他从厂房里跑出来，几步路跑的气喘吁吁：

“你们现在去哪找你们羊毛含量高的布料？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天气冷了，你们买不到布料，工人的衣服不能按时完成，你们的工人不是一样没衣服穿？”

说到这里，采购李主任的脚步停下，回过头：“外面冷，女同志先回去，我们和他谈谈。”

乔文和财务小李回到五座车上。

“咦，你们怎么回来了，程工和老李呢？”张任递过来两瓶汽水：“天气凉，你们喝点热的。”

乔文接过来，扭开瓶盖，递给搓小手的小李：“热饮，喝完就不会那么冷了。”

小李接过饮料，看向乔文：

“乔文，你说，李主任会不会继续签合同？”

这种事情，只要底线和良心还在就不会拿质量不好的东西来给工人们做衣服。

乔文不在其位也不会对谁评论：“等等看，说不定他们一会就出来了。”

眼看着太阳逐渐偏西，乔文心里打鼓，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一会，程斌出来，拉开乔文这边的车门坐进来，扭头看向她。

“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市里纺织厂的质监和领导会过来。”

乔文看到程斌手指关节处有伤口，正要说话，财务小李惊呼：

“程工，你的手怎么受伤了，我们立刻去医院。”

“没事，破了点皮而已，一会就好了。”

话是这样说，可他的手指关节一直出血任谁看着也于心不忍。

“程工，我这里有一个创可贴，先贴上，晚点去医院也好进行消毒处理。”

程斌把手伸过来那意思很明显——你帮我贴

乔文从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创可贴撕开包装，把创可贴在程斌的手上。

程斌的手指细长、手指骨节分明，。

乔文不由感叹：不做模特，做手摸也是可以的。

这人除了长相偏糙汉，其余地方真的是合格的男模。

贴好创可贴，采购李主任也上了车。

“走吧，我们先吃饭，然后找招待所住下来，明天纺织总厂的人会过来。”

李主任坐上副驾驶，扭过头来欣赏地看着乔文：

“小姑娘，你年纪不大，眼睛倒是毒辣，你是怎么看出来布料的羊毛含量不够的？”

“没什么，我就是摸布料的时间长，所以是不是一样厚度，一样质量的就能看出来。”

乔文谦虚解释，她总不能说自己摸过的布料实在太多了，什么布料到他这里都能看个七七八八。

几个人一起吃过晚饭回到招待所，乔文和财务小李住在一起。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到纺织厂大门。

和昨天不同，他们顺利进了厂里，见到了刘厂长。

刘厂长没了昨天的伶牙俐齿，站在一边气势都低了一截。

总厂的厂长看上去很随和，态度谦卑：

“这个是我们厂里的问题，我们一定会好好解决，我们会重新准备一批布料。”

完美解决目前的问题。

采购李主任也没有什么问题立刻表示同意，只是希望他们的工期不要拖太久。

年底，他们的冬装还是要按时发放的。

乔文只感受到了压力山大。

布料会比以前说好的时间晚将近一个月，那么，她们的压力会更大。

招人，就变得更加紧迫。

布料一时半会供应不上，她们的时间稍微宽裕一点刚好可以拿来培训新人。

想到徐嫣然的伤，乔文专门跑了一趟医院拿了一点利于恢复的中药。

回到车间，大家都在低头忙碌。

乔文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拿起布料开始工作。

“乔文，你晚上没回来，去哪里了，没发生什么事吧？”

姚芳把做好的成衣放在一边，八卦的眼神飘过来：“你出去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到底去干嘛？”

“没什么，就去镇上，是工作上的事情。”

指了指地上的药材：“买了点药材回来，隔壁女子勘探组的组长徐嫣然腰扭了，看看她能不能用。”

林彤把建好的成衣片送过来给姚芳：“诺，这个是十套。”

听见乔文的话，走过来：“我看看，打算给她熬点药，还差一点药材。”

看完以后，林彤点头：“有需要的药材，小乔，我可以拿去用吗？”

“当然可以，你现在帮她看病，药材你用的上就是最好。”

林彤把药材拿走，乔文也埋头裁剪。

裁剪到中午，乔文面前终于有了一堆剪裁完的成衣片。

冬衣到现在才有一千多套，距离目标差的远，布料大概是只够完成三千多件。

乔文叹了口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在就希望招人的事情会顺利。

“乔文，你在吗？”

来的人正是裴玲，看到大家都埋头在成衣片的剪裁和缝合中，一时间还不好分辨谁是谁。

“裴主任，我在这里。”乔文站起来：“昨天——”

“就是和你说这件事，昨天你晚上没有回来，你家的两个孩子担心的不得了，昨天我让皮蛋陪着他们住了一晚，你不用担心。”

抿唇，乔文有点不好意思：“谢谢裴主任。昨天让您费心了。”

“瞧你，就是过来说一句，也没有别的意思。

这次我过来想通知你：领导觉得你这个提议很好要求单位里没有工作的家属都过来听课。

安排在下午三点，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没问题，我已经准备好教案。”

她上辈子给公司的员工培训，要经验有经验，要口才有口才。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家属队端正对他们剪裁车间的看法，支持他们的工作。

不要人云亦云，对他们存有偏见。

“你办事，我放心。”

她的肩膀被裴玲拍了拍。

“好好表现，组织上都看得见，年底的评优定级你的成绩大家都看得见。”

这种话在乔文心里掀不起波澜，上辈子被领导好了太多的饼，已经麻木。

不过乔文还是点头。

中午的饭菜不错，可能是因为冬天，大家都喜欢热热的汤面，今天就是热热的羊汤面。

乔文爱吃汤面，这里的羊肉没有腥气，吃起来格外香甜。

把饭盒清洗干净，乔文预备回去好好睡一觉，她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需要好好补一下。

“乔文，乔文——”

着急的呼唤把乔文已经出走理智喊回来，乔文定了定神：

“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