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娇前世看过不少抗洪抢险的新闻,十有**都是一下不停的大雨引起的。她悄悄的自己的担忧跟钱芳华说了。
钱芳华这会儿正和她一起用炭盆子给牛蛋烤尿布,听了这消息好笑的问:“感情你这今天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担心这个啊?”
“那能不担心吗?这么大雨呢,孙驰他们都让大队长叫去干活了,队上肯定也担心的吧。”这是下雨第二天的事情,孙驰屋里,和陈婉娇一批的郑凯还感冒了。
“把心放肚子里吧,这才哪到哪呢,安姚县前些年才改良了河道,去年连着下了十来天都没事呢,只要不是大暴雨,洪水就出不了河道,不过河边是万万不能去的。”
看陈婉娇啥都不懂,钱芳华又跟她讲:“男人们是去清理排水沟,这么大的雨,田里地里的排水沟要是堵了,几分钟就能把包谷和谷子祸害了。你没见屋里大家都挺高兴的,那是因为这雨虽然大,但是没吹风,去年大风大雨的,包谷和和谷子一片片的倒,女人们就要去竖起来,冒着大雨,不知道折腾病了多少人,就算没病的,也瘦了好几斤。”
钱芳华说得心有余悸,陈婉娇听着都害怕:“难怪她们心情这么好呢。”
“倒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这雨再下几天,山里就出菌了,不缺吃的自然就高兴。”
“不是说不敢吃么?”她还记得前些天听她们说捡到鸡枞不敢吃的事情。”
“那会儿是雨水不够,等雨下透就没事了,不过你这带着牛蛋,估计是上不了山了。”钱芳华又和陈婉娇讲安姚县这边的特产,雨季的野生菌就是一种,虽然现在没什么营养学,但野生菌的美味吃过的人都知道。
知青们来下乡,有的是实在没办□□到自己了,有的却是像钱芳华一样不上不下爹不疼娘不爱的。前者还好,家里惦记着,一年也能寄点东西过来,像钱芳华她们这样的,就真的是难熬了,不过钱芳华她们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这也是从其他地方的知青那里听来的,拿这些乡下特产去城里换些紧要的东西。”钱芳华给陈婉娇传授经验,像她这样的,虽然在家里没地位,但好歹是念过书的,同学不少,那么多同学里,总有那么一个两个是家境好的。
“联系上人,寄东西过去,再说说想要什么,人家给你寄过来。城里吃菜要抢供应,抢不到的时候,半碗咸菜都要吃几天,我们缺票,这也是互利互惠的事情,而且大家都是同学,相互寄点东西,也没人找麻烦。”
陈婉娇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不得不说,聪明人哪里都有啊。
“那就不怕寄过去了人家不寄东西过来?”
“第一次少寄点,不成就另外找人,总能找到的。”钱芳华没告诉陈婉娇,她一开始“交换”的那家,就是大嘴巴子,把事情告诉了她爹娘,她爹娘知道她不仅给家里寄东西,还给被人寄东西以后,写信大骂了她一顿,后来她又托关系找了一家离她爸妈远些的,也是那时候,彻底和家里冷淡了下来,干脆什么也不给他们寄了。
陈婉娇想到研究所家属院对原主好的那些人,他们对原主是真的关心。说势力些,这些人的地位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哪怕不图人家什么,处好关系总是好的,在原主的记忆里,研究所因为远离人烟,哪怕工资高,但也是十分缺蔬菜的,农村人稀罕的罐头反而是他们吃腻了的东西,她也可以跟钱芳华学一学。
不过,有牛蛋在,还真上不了山啊。
“那到时候我用钱票和村里人换一些,他们能不能换给我。”
钱芳华想到陈婉娇寄出去的那一大堆信,点点头:“那肯定能。”
钱芳华说得没错,一直到三天之后大雨停了,洪水还真没出村口小河的堤坝,雨一转小,知青和村民们就迫不及待的背着背篓上山了。
陈婉娇虽然很感兴趣,不过看着怀里好不容易长了点肉的牛蛋,完全舍不得带去受罪,要是病了那可不得了。
她不上山,也是有事情做的,一大早孙驰拿集体的钱票在村里换了一条腊肉回来交代陈婉娇:“你在家把窝头蒸上就成,菜等我们回来煮菌子汤,保管你喜欢。”
陈婉娇虽然讨厌做饭,但集体生活,没人有义务谦让你。好在她聪明,学上几次,也能做熟,菜是做得不好吃,但窝头除了造型难看些,味道还真不错,这得利于她力气大,和面揉得透。
今天原是没有轮到她做饭的,但大家去捡菌子,烤干了也是要留一部分集体吃的,她去不了,自然要接过做饭的活。
陈婉娇对此也没意见,牛蛋这孩子是真的机灵,平时大家都在的时候,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乖乖巧巧的,大家走了,只剩他和陈婉娇,这孩子就显露出调皮的属性来。
九个月的孩子刚会爬,陈婉娇做饭的时候在知青院里铺一块草席子,大门一关,就让他在草席子上爬,隔着门和他说说话。可这小调皮居然趁陈婉娇背着他和面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进了厨房爬到水缸后头去,陈婉娇见他不出声了跑出去看,一看娃没了,吓得满院子找,最后找到厨房,这家伙爬出来队长她咔咔笑。
“你这混小子,难怪以后那么出息呢,这么点就使坏折腾姨妈,看姨妈不打你屁屁。”陈婉娇把他抱在怀里,装凶巴巴的说,这孩子一听要打屁屁也不怕,乐呵呵的伸出手抱着陈婉娇的脸就亲一口,亲完了叫个不停:“麻麻,麻麻麻麻,麻麻。”
陈婉娇被她逗得哭笑不得,可算是明白什么叫慈母多败儿了,这么可爱的孩子,谁舍得下手打呢,也就顾家和赵红梅那一家铁石心肠的了。
十一点多的时候,孙驰回来了,背上的篮子满满的,手里的尼龙绳网兜里还提着一兜。孙驰把兜子递给陈婉娇:“陈知青,你去后头菜地里摘几个南瓜叶子回来洗干净,等芳华回来了叫她做,她煮的菌子汤最香。”
放下篮子,孙驰就风风火火的拿着洋铲和竹扫帚去干活。等陈婉娇在后院水井洗完菌子背着牛蛋回来,就看见几个男知青在给孙驰帮忙,墙角哪里已经用前些天孙驰做的土基砌起来个一人高,一米宽的小房子,孙驰在砌第二个了。
“这是干嘛?”见钱芳华跟着她进了厨房,陈婉娇问。
“砌两个小烤房烤菌子呢。”
陈婉娇烧火,钱芳华教她做菌子汤:“煮菌子火要大,蒜头要放的多。”陈婉娇就看着钱芳华把腊肉翻炒了几下,加了几大瓢水进去烧开,再把陈婉娇洗干净撕好的一盆菌子全倒进去煮,除了蒜头和青椒,花椒,也没放别的东西,但是十几分钟以后,滚锅的菌子越来越香,馋得人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七,七,七。”
“嘿,看牛蛋这个小馋猫,都叫菌汤馋得会说吃了。”睡在陈婉娇隔壁的席子敏一边把菌子挨朵放在篾盘上,一边乐得哈哈笑,其他人也笑得不行。
农闲捡菌子的日子持续了六七天,陈婉娇每日里就做饭,看看烤菌子的火,有两个懒散小气的知青对陈婉娇不上山却能一起吃菌子这事颇有微词。不过没闹到陈婉娇跟前就让孙驰压下了,那几个往年也一样,不爱上山,但他们做饭是真的凑合,陈婉娇就不一样了。她虽然炒不好菜,但是煮汤方便啊,只要用心,煮出来就好喝,腊肉吃完了陈婉娇看菌菇汤不放肉不好吃偶尔还会给他们贡献几块属于自己的油渣呢。
陈婉娇本来没在意,但她没想到,还没出雨季,她竟真的和知青点爆发了难以调和的矛盾,让她不得不考虑居住环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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