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学校好穷，叮当响。”

三个人一下没敢接话。

肖小玉砸吧嘴巴，还是决定吐露心声：“呃，那个，咳咳，锅儿啊，你不怕被三中人群殴呐，这话对着我们外校人就是机关枪突突说！”

“事实嘛，我就是被我爸丢来这的，本来我想去你们学校，结果，我爸非说什么公立学校锻炼人。”

“话说，你们学校怎么样，我到时候跳槽过去咋样？”

乐呈觉得三中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荷花，外面的荒凉它一点不怕。

但是他怕啊，晚自习下课开着他的小车车，抖得跟筛子一样。

周围比非洲老表还黑，还刮什么邪风，鬼嗷嗷呢，好像随时冒出一辆黑车，把他拖进去嘎腰子。

他爸不管，他还惜命呢。

“非常好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宋朝玉眼睛一下亮了，乐呵呵安利学校。

“……”

周玺回来就看见四个脑袋凑在一起，像个四角盒子，还挺非常火热。

“乐呈。”

“诶！”乐呈一听声音，麻利站起来，“你俩终于聊完了！”

“那个时间差不多，我们先走了，老师约着还有事儿呢。”

路子盛不满足开口：“那锅儿，晚上我们游戏见，记得十点十点准时！”

“好嘞，拜拜！”乐呈勾着陈喻就走，一点没犹豫，脚底跟踩了风火轮似的。

周玺望着陈喻现在的背影，好像跟初中的重合在一起，但好像又不太一样了。

也许他们以后不会再见，这属于过去，过去的事本来就歪歪扭扭的划上了句号。

“你说锅儿和那个陈喻为什么会玩在一起啊，感觉他俩性格根本不在一个层次。”路子盛盯着两人背影若有深思，实在是怪异。

忽然，他看见乐呈像是身上热一样，把围巾扯下来，胡乱往旁边比他矮半个脑袋的陈喻身上一丢，然后陈喻暴起，又被乐呈镇压。

冷风刮过来。

“嘶！”

路子盛打了个激灵，仔细打量，才发现那个叫陈喻的好像穿的是有点少，这天气肯定冷吧，小心感冒了。

高礼阳转头看向周玺，突然发现周玺还盯着两个人的背影儿，就那么好看，能盯出朵花来。

“周姐，你看什么呢？”

周玺措不及防，歪头，随便扯了个理由：“啊，在想，他们两个谁更帅？”

她向上转的尾音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

“啊？你认真的？你喜欢帅哥？”路子盛凑上来。

“帅哥，谁不喜欢？就像，你不喜欢美女？”

路子盛被这么直白的问题噎住，点头：“好问题！”

“哎，你怎么现在就暴露本相啊，不再装装？”高礼阳捏着大白兔奶糖纸壳一端。

周玺抽出来，趁肖小玉没注意，剥了糖衣塞进嘴巴里：“我没装啊，是你没问。”

“啊，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周玺舌头搅动，糖推到一边，腮帮子鼓出来：“啊，不告诉你。”

“不是你说我没问吗，那现在我问了，你又不告诉我。”高礼阳忍住不犯贱手指伸出去压瘪周玺一鼓一鼓的腮帮子。

“我说了，你问，我就告诉你吗？”

“没个特权啊？”

“我考虑考虑。”

“行吧。”

高礼阳觉得周玺就是赖皮鬼，吃个糖，更像了。

“这风吹得好冷，冷的我好想哭！哭可以把帅哥还回来吗？”宋朝玉摸了把不存在的眼泪，把手机物归原主。

“路子盛你不懂，帅哥就是要跟帅哥一起玩，这叫养眼。”

“啊？帅？你喜欢啊，要不要我给你牵线搭桥，我们经常打游戏的，贼铁了，你过来，我准保给你好好留住人！”路子盛又溜到宋朝玉这儿。

肖小玉一眼看穿路子盛小心思：“你丫的，你又找不到人跟你打游戏了？有个锅儿你还不满足，你个花心大萝卜的东西，小心我跟锅儿告密，把你的德行公之于众。”

“咦咦咦，叫你，你又不打游戏，你说你要画画，行啊，我不打扰我们肖大画家，但我赛季组队人都不够，我肯定要另觅新人。”

路子盛把高礼阳拉过来：“阳阳，这次赛季你也给点力呗，救救我，我不想被对家挤下去！”

高礼阳手机息屏，算盘早打好了。

“你帮我把语文布置的抄写作业和英语罚抄单词作业写了。”

“我靠，你上课睡觉被英语老师抓了，被罚抄第四单元的单词，十遍！！十遍！！你叫我帮你抄完！？你特么搞笑呢，杀人越货也没你这么狠，你是不是要死啊，我倒是可以送你一程！！！”

肖小玉笑的差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哇塞塞，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这过得有点精彩啊。”

“英语课睡觉，阳阳，就算你是老鹰的金饽饽，但你这回是踢到她的底线了，哈哈哈哈！”

周玺有点印象，那次英语课，本来高礼阳让她帮忙，盯一下老师的，说熬夜补作业，实在扛不住了。

结果她一时听课太认真，听到语法难点，没注意，一个粉笔咻的一下，直勾勾甩了过来，擦过她的头发，正中目标。

那截粉笔完成使命，成功在高礼阳黑发上留下一点白，然后滚在地上，最后躺在她的脚边。

高礼阳丝毫不担心：“不答应算了，你去寻新欢吧。”

路子盛咬牙摩拳，心一横：“好，成交！”

“记得把字写好看点，别穿帮。”

“你丫的，屁话这么多，我又不是没干过。”

路子盛和高礼阳的字师承一脉，虽然跟高礼阳相比也就五分，但是五分够够的。

宋朝玉掰手指数了数自己欠的作业，心上一记：“咦，路兄弟，你想让我跟你组队吗，帮我个忙呗。”

路子盛右眼皮突突跳：“不是，你不会也趁火打劫吧，宋朝玉啊，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你。”

嘴上这样说，路子盛还是往后退几步，做出防御姿势。

“回答正确！”宋朝玉拿出手机，嘻嘻笑，“来啊……”

“那个，再说，再说吧，我自己还有好多作业没写呢，写不完了，真写不完了！”

“我妈给我请的家教昨天还布置了作业，我熬夜熬到十一点才写完，困得跟狗一样，挨床就睡着了，游戏任务都没做。”

“别呀……”

肖小玉嘟嘴巴愣了许久没说话，忽然，不可置信般感叹：“不是，我们怎么变成这样了，上了个高中满嘴离不开学习，能不能别聊这个，去玩吧，我请客，求求你们不要再提学习！”

“得！确实没错，别聊了，越聊越伤心，作业明晚自习再赶，不死到临头我是不会哭的。”宋朝玉双手手脚赞同。

周玺一点不吱声，虽然她作业全部写完了，但是她也帮不了这些人，毕竟都是抄写作业，爱莫能助，爱莫能助。

……

晚自习，上课铃声响完，几个带袖章的学生悄无声息敲门出现在教室门口，手里拿着本子和笔。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学生会检查仪容仪表！”

“我靠！”

“什么情况！”

“怎么又突击检查，我的指甲没剪！快快快，耳钉！！！”

“死了，头发过耳，没得救了，哈哈。”

“来来来来，我有剪刀，把耳朵边那撮毛剪了，哎，你也过眉了！”

大家犹如见了煞神，一时间整个教室鸡飞狗跳，藏在下面的小动作没停。

“请大家伸出手放在桌上，女生把头发撩至耳后，配合我们检查。”

周摸摸自己的耳朵，庆幸还好没打，又看看自己的指尖，很干净，简直是满分模板，没有多余的指甲。

“你指甲剪了吗？”

高圆圆疯狂点头，把双手伸出来：“剪了，你看！”

“我，经常敲键盘，不剪指甲，打滑。”

“嗯，好习惯。”

“好圆圆，好圆圆！救救我啊！”孙顾戴上痛苦面具，手急的在空中乱舞，“要死了，要死了，我指甲绝对超出标准了！！”

“你等一下。”

周玺忍不住笑出声，转向旁边。

“救命。”高礼阳双手合十，看向前人。

周玺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我还真有一个。”

学生会的人对下面的动作一清二楚，努力面色不改，板着脸，没阻止也没停下自己的工作。

“完了！完了！老张要骂死我了，我涂了指甲油，躲不过去，肯定要记过扣班级分。”

肖小玉注意着检查的人还没到她那，低头死命想把指甲油扣掉，手都扣红了。

“你好，把手伸出来。”

肖小玉不扑棱了，死死被钉在凳子上，就眼睁睁地看着人家把本子放在自己桌上。

然后自己面如死灰般亲手写下肖小玉三个大字。

人家走的时候还带着风，怪冷的，冻的她心拔凉拔凉。

“不好意思打扰了！”

等检查仪容仪表的同学走了，高一二班陷入短暂的死寂。

“我靠，所以一向准时周末到班上查晚自习到位情况的老张没来，是不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哇，年级这下不会要搞死我们，对了！我带了书。”

“来来来，赶紧先藏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敲门声再次响起。

“咚咚咚！”

三下，每一下都重击人的小心脏，所有人睁大眼睛，呼吸死死被憋住，不敢大喘气。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学生会检查违规书籍！”

“！！！”

“靠！”

“去你大爷的！“

“没妈妈爸爸的死学校！我倒了八辈子的霉！”

“要死啊，我的书，啊啊啊！！！！”

“……”

周玺听着破防的声音，默默为可怜的书哀悼一秒钟。

“请大家把抽屉里都书全部摆到桌面上，配合检查。”

“你怎么了？”周玺瞥见高圆圆脸一白，耳朵却红了。

高圆圆抱着怀里的书，欲哭无泪：“周姐，我带，了小说。”

书是她等了很久才买到的，要是被缴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高价买到正版，而且，太丢人了，为什么学校要缴书啊，她就看看小说都不行吗。

“怎么办？怎么办？”

周玺抿嘴，检查的人还没到这边，眼睛一转。

“用这个藏一下，快点。”

高圆圆看着视线里突然出现的东西，定睛一读‘高考优秀作文大全’！

“谢谢，谢谢！”

“刚刚好！”

高圆圆喘了口大气，小心把书壳套进去，压在一堆教辅里，看起来一般无二。

“放我这，你就当做什么都没有，不要慌。”周玺看高圆圆心虚的样，一看就有鬼，不搜她的搜谁的。

“不行，不行，要是被……”

“不会，而且你太慌容易露馅。”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孟婠想伸手护住，却来不及，几本书被检查的人从拥挤过道擦身过的时候带倒，她手还被书砸红。

细细弯弯的眉毛顿时变了形，蹙在一起。

“没事。”

“真的不好意思！”

撞倒书的高个男生脸一红，连忙捡起来，擦了擦沾上的水渍，工整放回去。

“没事。”

“对不起！”男生再次道歉才走。

检查完了，孟婠把上面三本书拎出来，剩下的收回抽屉里。

顾莹莹抽了两张纸：“来，婠，再擦擦，我知道你……”

“不用了，反正这书没什么用，等会扔了。”

顾莹莹点点头：“也对也对，你个有洁癖的小鬼。”

“有洁癖怎么了，脏诶。”

“对对对，脏，你就是个爱干净的小女孩啊，待会我帮你扔。”

“对了，开完家长会，然后半个月多就是元旦，再就是期末考试，这个学期就要结束了，元旦你是不是参加节目啊？”

“我猜，学校为了看头，肯定要你们舞队出节目，你们老师跟你们提了吗？”

孟婠抬头，七点半。

“我想找个人一起出个节目，不跟队里一起了，老师也答应。”

“谁啊，什么节目？”

“还没确定下来，到时候跟你说。”

高圆圆兜里的双手捏紧，搅在一块，她面上把眼镜往下拉，遮住神色，努力表现得平常，又不敢看检查的人，眼睛就在窗外和周玺身上转悠。

周玺碰了碰高圆圆：“没事，不要紧张。”

“嗯。”

检查的人探身来翻周玺书的时候，高圆圆听见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

清晰的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忍不住跳出来跟她说哈喽。

“不好意思，打扰了！”

“呼！”

“终于走了！”高圆圆松开手，没管掌心深深浅浅的红印，立马把书壳拆下来还给周玺。

“谢谢你啊，周姐！”

“小意思，没事。”

“服了！”

教室里很多人不像她们坐在第四大组，最后检查，又临时想到了办法，书都被缴上去。

女生清一色花花绿绿的书，男生则是各种武侠科技小说。

他们的精神粮食没了，怎么活，不活了，想扛枪击毙日军八嘎，最好明天醒来就告诉他们，书还给他们，不然……

“小灵通！！！你失灵了，什么情况，给我你的解释，给老娘说，说！！！”

肖小玉撕心裂肺声音盖过教室里所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