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
“我猜有，而且不少，你呢成绩好，长的也漂亮，小心点，别被猪拱了。”
周玺又放下碗，让汤充分泡进饭里：“你，不是说我长得丑吗？”
杨锦扬挠挠头：“这不是出了国才知道，美国大妞，呃，我欣赏不来，还是觉得咱们中国的女同胞们最可爱。”
“再说，我那都是小时候的玩笑话，谁知道你记恨我这么久，每次都要提出来。”
“我呢，看人挑剔，你知道的。”
杨锦扬知道周玺的一些小癖好，憋笑：“嗯……”
“噗嗤！”
“嗯，哥知道你眼高于顶哈，普通人还真瞧不上！”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饭被鸡汤泡软，一粒一粒饱满泛着一层薄薄的油光。
“擦亮双眼，你要像我一样，栽在一个人身上，唉，虽然现在圆满了，但是当初那么苦涩，妈的，被柳菜那个傻逼看笑话，丢死人了。”
“你后悔了吗，我可以现在……”
“呸呸呸！谁后悔了，你不要乱说！我这叫苦肉计套到老婆，再说我是打个比方！你这么聪明，肯定懂我的意思，还要来逗我是不是！”
也许是过年，热闹的周玺忘记了那些杂七杂八的事，非常有闲心。
“开个玩笑，这么紧张干嘛。”
“你不要搞我，要是我媳妇不理我了，我饶不了你！”
“腿！不许夹着！”
杨锦扬把火炉往边上推了点，不让周玺夹在两条腿中间。
周玺两条长腿一伸，又夹住：“哦。”
“啧！”杨锦扬无奈，只好低头把火开小点，“你就仗着我脾气好，要不是你现在大了，要搁以前，我直接给你揍老实。”
“哥，你饶不了我？那，我有什么是握在你手里的呢？”
杨锦扬被堵住，一下说不出来，握住拳头：“别逼我揍你！”
“你现在还真打不过我，小时候我可不是白挨打的。”周玺轻笑，撑着胳膊，看杨锦扬被堵的哑口无言。
说挨打也不对，是周玺小时候没了爹妈，总是被人欺负，那时候脾气又倔，跟着一堆人打架，自己一个女孩子到底没有男生那么力气大。
杨锦扬看见她身上的淤青，一下火了，拎着她一家一家找过去，直接跟那些大妈吵起来。
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愣是把一群大妈唬住了，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嘿！完胜！
最后一个个狗东西被摁着脑袋认错，那一刻杨锦扬就决定教周玺拿起拳头。
不过后来他上了初高中大半时间都在学校，周玺呢可以说是在实践中摸索出了诀窍。
他有一回放月假回来，刚好碰到周玺跟一堆人打架，那下手叫一个黑，但是又有分寸，打的一堆人躺地上嗷嗷叫。
周玺就在一边冷冷的看着，黑短袖黑裤子，哦，还带个黑帽子，显得皮肤白的发光，高马尾扎着，像只大公鸡，昂首挺胸。
喔喔喔！
他丫的帅死了。
杨锦扬小霸王的称号终于是过了时代，周玺是什么，比他还跩，比他还会装的挂姐。
虽然后来被钟一南压着金盆洗手，修身养性，但依旧是一群小屁孩眼里的大姐大。
“我！好，大过年的我忍住！你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没爱了，没爱了，你想欺师灭祖吗！”
“嘭！”
“嘭嘭！”
“……”
周玺听见在放烟花，应该很多箱烟花齐放，感觉不远，是村子里的。
“哥，省省力气，你放心你家的小白菜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小白菜啊小白菜，马上要长成大白菜喽！再也不是我屁股后面的小鼻嘎！”
“你想要自己去生。”
“我一个男人怎么生！要是我是女人就好了，这样我媳妇就不会遭罪，呸呸呸！我媳妇事业正盛呢！想这个干嘛！”
三菜一锅，摆在桌上，剩下一个缺口，高礼阳强迫症似的用一盒纸巾填上。
“差不多好了，来吧，坐下，属于榨菜炒牛肉的猎杀时刻。”高礼阳看汤快煮沸了，从厨房把配菜端出来。
“辛苦啦，亲爱的高大厨！”
肖小玉放下冰好的啤酒，拿起筷子，想起什么又停下：“等一下，手机先吃，来，不要挡着，把这个碗挪过来一点，那个碗挪出去点，”
“来，阳阳我们俩拍一张，笑一个，茄子！耶！”
美美的拍完，肖小玉重新拿起筷子，夹起块卖相上等的牛肉：“唔，嗯？”
“怎么样？”
“有点奇怪，难以言说的味道，好像我最爱的榨菜被污染了，我第二爱的牛肉也被煮坏了。”肖小玉石化在原地，不敢睁开眼。
“不！好吃的，一定是我第一次尝试这个组合有点不习惯，多吃点就好了！”肖小玉像要催眠自己，试图说服自己该死的味觉，又吃了好几口。
高礼阳把菜下进一锅红油里，也夹了一筷子：“是吗，我尝着还行，这个组合可以列入菜单。”
“你要实在不想吃别勉强，小心吃坏肚子。”
“你应该阻止我的，咳咳！”肖小玉受不了，闷了好几口啤酒。
高礼阳喝了口酸奶，去去嘴里奇怪的味道：“因为我也好奇，虽然听起来这个搭配就是个土式地雷，但是我想万一能够创造奇迹，就……”
“为什么我吃着这么难吃，呵呵，好了吧，好奇心害死猫，我真是鬼迷心窍，廉价的腌制菜要和这么贵的食材搭在一起！”
“嗯，牛肉有点贵，过年疯抢，涨价不少。”高礼阳打了个哈欠。
“岂止一点啊，差不多二十块诶！可以买两瓶榨菜了！都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在你的带领下我可算体验了一把。”肖小玉低下头，挡住脸，有点想哭。
“我真是服了，这味道怎么这么奇怪！我还是不要欺骗我自己了，就是难吃！”
“呜呜呜！”
“阳阳，怎么办？要浪费粮食了，牛牛，我对不起你，我以后再也不拿你做实验了！”
“没事，等下把牛肉丢进辣锅里二次加工一下，看看怎么样。”
“好吧。”
“牛牛，妈妈要第二次折腾你了，希望你在天之灵不要恨我，再给点力，让妈妈榨干你的营养，妈妈给你跪下了，对不起，对不起！”
肖小玉食指和中指并拢屈在桌上，拜了三拜，觉得不够真诚，又挤了两滴眼泪，想要抹高礼阳身上。
“莫挨老子。”
“哦。”
“戏多，就不灵了，收！”
“好嘞，开吃！”
“干杯！”
啤酒和酸奶跨火锅来了个结实的碰撞，然后被象征性放在旁边。
吃完饭，杨文把剩下的菜端进冰箱，擦好桌子，跟大家一起坐在沙发上。
春晚跟往年一样热热闹闹，周玺和杨锦扬闲着无聊坐在旁边玩手机。
周玺看到□□班级群里张涂在发红包，下面清一色的花式跪谢老板，轻轻戳戳封面，没有实名认证。
“……”
然后有人开始秀了，最高抢到了九十九。
接着开始玩发红包游戏，一人开始发红包，抢到的里面手气最佳续上发红包。
“哥，给我发个红包，微信。”
“多少？”
“九九。”
五秒后，清脆的响声，红包入账。
九九九。
“怎么样？”杨锦扬躺在单人沙发上跟大爷似的，怀里还躺着一把五香瓜子。
周玺轻描淡写：“继续努力。”
杨锦扬吐了瓜壳，拍拍手：“女人你好贵，这还不满足。”
五秒后，清脆的响声，红包入账。
九九九九。
周玺把手机给杨锦扬看。
“卧槽！张丽霞！你可以！非要跟我比是不是！”
“喊什么喊！不就是九九九九吗，老娘有钱，乐意！男人你不行！”张丽霞玩着手机，一顿操作。
“等着我也给你发一个。”
五秒后，清脆的响声，红包入账。
零点九
杨锦扬：“……”
“好好好！我在你心里一块钱都没有！我！我！”
杨锦扬丢了手机，直直杀过来，张丽霞往杨文旁边一躲。
很好，杨锦扬不敢动了。
“爸！”
“你老婆欺负我！”
说完就扒在杨文腿上，无论杨文怎么踹，都不肯撒手。
杨文摸了摸杨锦扬脑袋，还好当医生头发还没掉：“你找你女朋友去哭，大晚上的找我煽情，成何体统，你没钱吗，资助你买了一辆车，你妹当然也得跟上。”
“可是，车是车，人家也想要红包啊，冰冷的银行卡和红红火火的红包不一样嘛。”
杨作精上线，张丽霞抖三抖。
“童童，把你哥拖出去！”
“妈！我的妈！”杨锦扬撕心裂肺，赛过春晚的叫声，试图唤醒张丽霞的良心。
徐书兰和钟一南见怪不怪，任着他们玩，徐书兰笑了笑，眼里是被藏着的疲惫。
朋友圈很多人在晒年夜饭，发祝福语，周玺随便点了几个赞，退出来，看到秦婷刚发的新年快乐。
六六大顺群里一直弹出消息，周玺手指停在上面，没有点进去。
“妹儿！你干嘛呢？发啥呆？”杨锦扬用肩膀推了推周玺，他刚刚叫了好几声，都没听见。
“啊，发呆啊，有点累了。”
一年还有倒计时几个小时就要结束，耳边欢声笑语越发衬得内心平静。
“不会吧，就想睡了？”
“可能吧。”周玺点进去，没看消息，点击右上角的小三角，打开消息免打扰。
“我先上去洗个澡。”
杨锦扬盯着周玺背影，直觉告诉他不对，周玺手机都没拿上去。
水阀推到最右，水很烫，烫的皮肤发红，有点刺痛，周玺半靠在墙上，花洒喷头的水自脑袋上浇下来，眼睛上沾满了水珠，脸上热流分不清是水还是什么。
……
周玺站在窗户边，烟花映在窗户上，小小的一朵，不断绽放，绽放，不一会窗帘被拉上，只剩下声音。
“爸，新年快乐。”
“叩叩！”
周玺失神的眼睛从桌子上一张照片挪开，转向漆红色的门上，门后挂了一张日历。
“哥，你怎么上来了？”
“带你去烟花怎么样？”杨锦扬皱眉，目光落到周玺落在的肩上，“怎么不吹头发，衣服都湿了！”
“忘记了。”
“快快快！”杨锦扬推着周玺坐在椅子上，“来我帮你吹！”
“我自己来。”
“害羞个啥劲，小时候我天天帮你吹，再说多亏你，不然我给苻姐吹头发都不会。”
“苻姐，是不是还打趣你？”
杨锦扬手指熟练地在头发里穿梭：“你怎么知道，我第一次给她吹头发的时候，看我这么熟练还皱着眉，不说话，还好我反应快，察觉到了，立马解释，不然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女人的直觉。”
“咦！还是我媳妇头发柔顺，你这头发多久没用护发素了。”
周玺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在学校太累了，懒得用，干燥点还不用多洗头。”
“你把自己养的糙死了，啧！可怜的高中生，没事啊，还有两年半就解放了。我媳妇护发精油还挺好用的，我找她要个链接，给你买一瓶。”杨锦扬关掉吹风机，收回柜子里。
“行，对了，你在我面前天天叫就算了，在张姨她们面前小心点，到时候揍你。”
周玺知道杨锦扬人不大，胆子却比天还大，天天脑子发热，想一出是一出，指不准某天他就可以搞到和苻姐的大红本子。
但是张丽霞和杨文是个对这种大事含糊不得的，要是知道杨锦扬不按流程来，就胡乱把人家骗进来，指不准直接打断腿。
“放心，我只在你面前秀！”
“走吧，哥给你买烟花！”杨锦扬跟搂哥们似的胳膊搭在周玺身上。
“重死了。”
“那你打翻小混混的时候，我看你挺有劲的！”
“陈年旧事还要翻出来，那，你当初还说带我统一东西南北四街。”
“我……”
大过年的不能口吐芬芳，忍住。
“你，不要再提了，太尴尬了，简直是黑历史，老子那时候怎么那么中二！”
周玺嘴角的梨涡终于漏了出来：“不提就不提，但是，哥啊，你待会放烟花不要太作，惹毛小孩子，我不会帮你的，我准保跑得比谁都快。”
去年，杨锦扬在小屁孩面前炫耀花式玩烟花，结果人家莫名其妙，哇的一下哭了，惹的一堆都哭了，搞的他俩虐待儿童似的。
杨锦扬和周玺被小屁孩堵住，这个叫，那个扯，这个擦一下鼻涕，那个抹一把眼泪，真真辣眼睛。
“不怪我太秀啊，是那些小孩不会玩，我太优秀还是我的错了？再说是那个小孩贱嗖嗖的，要来打我！”
路子盛从厨房翻了个打火机出来，确认好是有火的，才小心放进兜里。
“不过今年人家肯定不会来找你，你这个头发，散发出生人勿扰的气息。”
“切！”
周玺和杨锦扬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大人都已经睡下。
“老年人的生活，嗐，年也不守！”
周玺脱下外套，低头嗅了嗅，一股子烟火味：“你想守吗？我上去睡觉了。”
“守，当然守啊，我要蹲到凌晨准时给苻姐发新年快乐，当然哥也会给你发的！”
“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好嘞，我这句等到凌晨再说，明年见！”
周玺把外套挂在晾衣架上，在床头找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十点半。
高圆圆给她单发了新年快乐，说她不守凌晨，提前祝福。
土耳其：【谢谢。】
土耳其：【也祝你新年快乐。】
周玺在群里发完新年快乐，换好睡衣，想了一下还是拉开窗帘，侧躺在床上。
其实并不困，只是有点冷，眼睛睁看着窗外的光亮，等待睡意。
00:00
手机亮起屏幕，接连收到消息，床上的人已经渐入梦境，不知道收到了无数条美好的祝福。
“嘭！”
“嘭嘭！”
“嘭嘭嘭！”
“……”
新年的烟花并放，照亮了整个房间。
“新年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