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空没想到，再次见证到楚昭气场全开会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你看起来昨晚没睡好。”空有点担忧地看着珊瑚宫心海。

珊瑚宫心海作为反抗军的首领，今天就要和代表影和神子的代表谈判了。他们昨天刚发现有人被愚人众煽动要持续战争，而那些人已经被安排到谈判场地去了。现在的形势对海祇岛很不利。

“没关系，我昨晚想了想，无非是八十三种情况。我都写下来并给出了方案，你到时候看情况行事。”珊瑚宫心海塞给空一本书。

他们来到谈判场地，见到了九条裟罗。他们都下意识的以为九条裟罗是负责谈判的人。

“九条小姐，请。”珊瑚宫心海客气地说。

不料九条裟罗摇了摇头：“抱歉，珊瑚宫小姐，今天与你谈判的人不是我。”

“什么？”空有种不好的预感。然后他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空惊愕地看过去，正看见楚昭面上挂着在正式场合专用的笑容走进来。

楚昭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然后看向两侧的卫兵，举起手上八重神子给的凭证。

“雷电将军和八重神子很关心这次的会谈，听闻两边正巧有人坐镇，便下令以武会友。当然，在谈判场地打打杀杀不太好，所以改成演武。九条小姐——”楚昭看向旁边的九条裟罗。

“在。”九条裟罗上前一步。

“你领着你的人到外面在我这侧排阵，按平时训练的方式演示。空——”楚昭又看向空。

空面色凝重地上前。

楚昭微笑道：“想必你也能带着你身后的人去另一侧演武吧。”

空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珊瑚宫心海。

珊瑚宫心海对空点头，于是空也带着人走到外面。

中途难免有人不服气，但楚昭只说：“在谈判结束前，如果有人闹事，一律被视为要和领头人决斗。你们——”他指向空身后的人，又指向空，“是和空。而你们——”楚昭指向九条裟罗那边，“是和九条裟罗。”

“如果你们认为自己可以在决斗中获胜，当然可以出来挑战，顺便还能在对面的人面前展示一下实力。”楚昭的笑意更明显，“但是，根据雷电将军和神子的意思，决斗，不论生死。”

楚昭知道海祇岛的人光用雷电将军和神子是压不住的，但是他必须先一步说明他们的行为对和谈不会产生影响。同时，用两边各自熟悉的人，也就是空和九条裟罗，让想闹事的人心存忌惮。顺便，还能在谈判开始前掌握主动权。九条裟罗一定会听他的，而空，只要珊瑚宫心海想为海祇岛争取更多的利益，也一定会同意。

楚昭把这件事安排好，就微笑看向对面的人：“珊瑚宫心海小姐，海祇岛现人神巫女，海祇岛的实际掌权人，以及，反抗军的首领。很荣幸能作为和你首次谈判的人选。”

“我也很荣幸能和你进行谈判。”珊瑚宫心海已经没有了刚看见楚昭时的片刻慌张，脸上带着同样的笑，“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可以作为雷电将军和八重神子的代表。”

“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我与神子有个交易，而我需要在做的，就是在这场谈判中站在她那边。”

“原来如此。那我们可以开始谈论正事了。我想知道雷电将军对海祇岛的事件有什么样的处理意见。”

“珊瑚宫小姐，我想我需要说明一点，这场谈判由我全权负责。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会对谈判结果有所影响。我想，你可以先看看这个。”楚昭拿出一份文件，推到珊瑚宫心海那边。

珊瑚宫心海迅速浏览过一遍，然后放下：“很完美的方案，可惜恕我不能接受。”

楚昭点头：“那么，可以说说贵方的诉求吗？”

“首先，对于通商、海祇岛基础设施建设和海祇岛的教育问题等我都没有意见，但是海祇岛目前恐怕还无法接受幕府军驻军。其次，关于海祇岛的移民条款，请恕我直言，没有人会想要背井离乡。”

“当然，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是，里面提到的海祇岛大型港口建设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仅凭贵方的资源无法做到。而既然资源需要我方给予，那么安全也理应由我方负责。而移民条款是双向的，海祇岛原住民当然不会被强制移民，但是你们对从海祇岛外来的居民，需要一视同仁。”

“我反对。资源提供方不一定需要保障资源的安全，我方也有能力……”

“是吗？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希望你能再好好看看第一条和第二十三条……”

“海祇岛当然是稻妻的一部分，这一点不会改变。但是对现在的海祇岛来说，这些条例恐怕操之过急……”

“珊瑚宫小姐在说的时候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说起来，我方一直有个疑问，明明是反抗眼狩令的反抗军，为什么其中会有普通人的参与？我方有理由认为反抗收缴神之眼的命令本来就是个幌子，你们真正的目的只不过是想借此摆脱雷神的统治，毕竟你们对她积怨已久，正好借机发作。”

“请停止对我们的恶意揣测。如果你所谓的谈判只是对我们、对海祇岛居民的主观揣度，那么这场谈判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哦，这是在威胁我？可惜我说的都是基于事实的合理猜测。你避而不答，是因为真的认为我在恶意揣测，还是因为无法回答呢？”

“我认为这个话题与今日的谈判无关。”

“我倒是认为，海祇岛对我方的态度会在很大程度上关系到我方的决定。海祇岛站在什么立场在这场谈判中同样至关重要。”

“我可以为海祇岛的人们担保，他们绝对没有你说的心思。”

“是不是都只是你一句话的事情，珊瑚宫小姐并没有拿出对等谈判的诚意。我想你应该明白，谈判是对海祇岛的宽仁。”

“当然，我很感谢你们愿意与我们和谈，但是你刚才的提议，我实在无法替海祇岛的人民同意。”

“看起来珊瑚宫小姐的态度很坚决呢。那我也只能退一步了。驻军一事不妨这样安排……”

“另一事……”

……

楚昭和珊瑚宫心海出来的时候表现得很和平。楚昭笑着递给九条裟罗一份文件：“首谈很顺利，我们在大部分地方达成了共识，并且已经签订了合约。你把这个带回去给神子吧。”

“是。”九条裟罗接下文件。

珊瑚宫心海也拿着一份一样的文件走到空身边。

“你还好吗？”空很担心地看着她，“楚昭看起来就没有手下留情。”

“……你也觉得他这种时候很可怕啊。”珊瑚宫心海苦笑一声，“从一开始他让卫兵出去演武的时候就掌握了主动权。我不知道他清不清楚有些人的想法，但是他的解决方法很巧妙。”

“神子给的凭证……”空也想起来了，“所以他为什么会站在神子那边？”

珊瑚宫心海边把楚昭的解释复述给空听：“他确实全程站在神子的立场和我谈判。他比我更擅长言语交锋和谈判技巧，也明显更有经验。有好几次我被他的话带着走，还有几次我转移话题，却正中了他的下怀。”

她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还好和他的谈判只有这一次，要不然我晚上就更睡不好了。”

派蒙终于插得上话：“是吧是吧，我也觉得他当时的气场很可怕。”

空更关心另一个问题：“那合约呢？他说你们最后在大部分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那是他谦虚了。实际上这场谈判解决了所有主要问题，剩下的无非是细枝末节。我甚至怀疑是他嫌那些问题对他来说太容易了。至于合约……”

珊瑚宫心海叹了口气。

“怎么？楚昭为难你了还是威胁你了？”空紧张起来。

珊瑚宫心海摇头：“他最先拿出的合约里有一些条款我根本无法接受，之后我们不断磋商，终于勉强达到了一致。然后他就拿出了准备好的第二份合约，正好踩在我的底线上。这种预判能力实在是……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人。”

顿了顿，她又说：“而且我觉得自己与他思考问题的方式很不一样，我最后都快怀疑有些对海祇岛不利的地方自己完全没看出来了。”

派蒙听得心惊胆战：“你们这明明比打架还刺激，楚昭他怎么说得出‘很顺利’这种话的？”

“对我来说确实很顺利嘛。”

“诶啊啊啊啊——”派蒙被吓到，开始尖叫。

空也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楚昭先向珊瑚宫心海笑笑：“抱歉，谈判时碍于立场，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请别往心里去。”

然后他回答空的问题：“我只帮神子这一次，之后当然不和那些人一起了。没想到刚找到你就听见了你们的对话。”

珊瑚宫心海也微笑：“不，我想，那些其实是你的心里话吧。当然，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谈判桌上只有立场，这种道理我还是懂的。”

派蒙这会儿缓了过来。她气冲冲地叉着腰问楚昭：“所以心海说得对不对，你到底有没有夹杂她看不出来的条款？”

楚昭挑眉：“这个嘛……恕我无可奉告。”

“你！”

“就算谈判结束，也不代表我可以什么都说。毕竟受人之托。你们想知道的话大可以把合约一条条看过去看到底有没有嘛。”楚昭摊手。

派蒙一下蔫了下去：“算了算了，连心海都看不出来，我就更不行了。”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楚昭笑笑。

《楚昭的通讯录之枫原万叶》

『壹』

【枫原万叶：我新得了一句诗，想请你品鉴一下。】

【楚昭：很好听，很像你给我的感觉。可惜我不擅诗赋，只能这么说它给我的感受。】

【枫原万叶：哈哈，你觉得好就足够了。不过，你竟然不擅长这些吗？】

【楚昭：是。你好像有点惊讶？】

【枫原万叶：是有点。毕竟你看上去就是文士的形象。】

【楚昭：唔，我倒不是不擅长行文，但是我写的基本上都是叙事说理的文章，没写过这种抒情的文字。】

【枫原万叶：但是我觉得你对他人的情绪很敏感。】

【楚昭：嗯。所以我不喜欢去共情别人的情绪，也不太喜欢表达自己的情绪。那样我会觉得很累。】

【枫原万叶：明白了。所以你在读诗词歌赋的时候也会这样吗？】

【楚昭：那倒不至于，只是品读的话我能控制住投入情感的多少。而且我喜欢优美的词句。】

【枫原万叶：那就好。之后你也愿意听我吟的诗吗？】

【楚昭：当然^_^】

『贰』

【枫原万叶：说起来，你似乎更喜欢安静的环境，但是又不讨厌热闹的氛围。】

【楚昭：嗯。准确的说，我喜欢在人群中独处。】

【楚昭：就好像是，在一片觥筹交错的琳琅宴席上，我喜欢坐在能看到所有人但是很容易被人忽视的角落。】

【枫原万叶：听起来也是一种很棒的体验呢。但是总是这样，会很孤独的吧？】

【楚昭：是的。所以我偶尔也会想在阳光下走走，也不会拒绝朋友的邀约。】

【枫原万叶：你这么说的话，我下次可就要邀请你了哦。】

【楚昭：乐意奉陪。】

『叁』

【枫原万叶：你还在房间里吗？】

【楚昭：怎么了？】

【枫原万叶：船上办了个烧烤活动，你要来吗？】

【楚昭：等会儿……】

【楚昭：刚刚空也叫我了。所以你们为什么不来敲门？】

【楚昭：我这就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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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