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过乖巧、勤劳、体贴、懂事……她在小时候甚至会许愿只要妈妈能爱她，她愿意为妈妈做任何事，哪怕去死也可以。

很显然，就算她去死妈妈也不会爱她。妈妈只会恨她没活到十八岁，遗憾少了那么多钱。

妈妈的血液可能是金钱做的，她嗜钱如命。钱多重要呀，那是无所不能的法宝。阎春和会在放假时去做丨黑丨帮丨工，因为联邦不允许雇佣童工。她的第一笔工资就全数交给了妈妈，妈妈在拿过钱时笑了，甚至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在那天晚饭时，妈妈给她买了鸡腿，她吃得很饱很饱。

可她的妈妈是贪得无厌永不知足的。当她没去打工、上交工资变少时，妈妈开始对她发火，不给她吃饭。阎春和已经记不清那时是怎么熬过去的了，她的房间很小，或者说她姐妹们的房间都很小，只是一个房间里隔开一点空间，摆满了床。像养殖场。

妈妈不必爱她的孩子，孩子只是她赚钱致富享受生活的工具。孩子只需要活着、活到十八岁就好了。

阎春和开始住校，至少在学校食堂她能吃饱。住校每月得额外交钱，妈妈不给，阎春和就只能打工去赚。等到毕业后她正式工作，不要命地抢单、谈合作、赚钱，阎春和才发觉金钱是多么好的东西。她想，她不愧是妈妈的孩子，她体内流淌着母亲的血液，她贪得无厌、永不知足，她只爱自己。

为什么要想到这些呢？为什么要想到这些……或许是力竭脱离灵魂都仿佛离开身体了，阎春和有一种濒死的感觉。这令她回到了小时候那简陋的木板床，她瑟缩地蜷着单薄的被子，饥饿中徒劳地勒紧肚子。她隔出来的小房间没有窗户，她就在一片漆黑中数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捱过漫长的黑夜。

阎春和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她咬着牙踉跄着站了起来。在被汗水模糊的视线里，阎春和听到脑海的声音忽然响起——

[叮！检测到万灵大陆已有100位生灵知晓您的姓名，现解锁声望系统！]

[声望：初来乍到]

姓名：阎春和

身份：异世偷渡者

种族：人类

声望：初来乍到

命定天赋：【偷渡者的语言库】

技能：【变废为宝】

[正在抽取声望奖励...]

[叮！恭喜您获得技能·我爱你]

【我爱你】：爱是华丽的糖衣，内里包裹的是虚伪是利用是道德绑架和斩不断的血缘枷锁。我爱你，因为爱是世上最残忍的工具。对指定目标说出“我爱你”，令对方回想此生最不愿面对的记忆。

冷却时间：24小时

阎春和站在原地，她有点想笑，但又有些想哭。可惜她实在太缺水了，根本挤不出眼泪。

她想，这该死的神明、命运、世界意识……不管是什么力量构成了这样的偷渡者系统……她真是一点**一点秘密都没有。这就是当初的检索资料、读取性格特质吗？

但确实很有用，技能来得很及时。她果然一向好运。

阎春和竭力恢复着力量，她平复呼吸，而后像闲谈一样开口问道：“老师，我之后能像你这样厉害吗？”

“哎呀，就算你夸我厉害，我也不会放水的呢。”水母老师声音轻柔，“至于你的未来，谁知道呢？或许你会比我厉害得多。”

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阎春和意外一瞬，而后笑起来：“谢谢你，老师。我爱你。”

“？”

技能·【我爱你】使用成功！

阎春和再次冲了过去，所有的力量再次爆发，她终于抓住那轻柔细腻的丝带。

极为可怖的威压刹那碾压而下，阎春和如遭重击般软倒下去，黏稠的血液自她口鼻渗出，只这么一瞬，她就失去了意识。

水母梦幻的蓝色不断变深，化为深蓝，几乎是瞬息变为彻底的紫。但很快，颜色又被控制着变幻回来。

水母老师抬手接住了阎春和软倒的身体，水母头的颜色有着轻微的波动，过了很久才平复下来。

真是，不太美妙的回忆啊。她轻触手腕腕带，很快训练室的门被敲响。

“测试结束，送她去医务室。”水母老师将阎春和交给赶来的人鱼护卫，她顿了顿，补充道，“测试，满分。”

-

阎春和在医务室醒来，睁眼时，她正在输液。

冰凉的点滴打入血管，冷得她半边身体都有些麻木。这是哪里？医院？不对，她明明是在……她抿了下唇，好像没那么渴了，有人给她喂过水？

“醒了？把营养膏吃了。”值守的医护人鱼挥动钳子，给阎春和掐来两支营养膏，在阎春和单手接过后，又将一瓶水放在病床边的矮柜上。

“输液还剩八分钟，待会你就能离开了。”

“好的，谢谢您。”阎春和还有些不在状态，她有些呆呆地道谢，而后才有些困难地单手撕开营养膏，颇为急切地狼吞虎咽。

吃完一个，肚子里稍微有些饱腹感，她才慢慢把剩下一支吃掉，又喝了半瓶水。

“那个……医生，很抱歉打扰您，我能知道我是怎么来这里的吗？我、我记得我正在训练室进行测试。”阎春和记得自己应该是抓住了水母老师身上的丝带。她没有与老师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只是丝带应该称不上冒犯，但她是怎么昏过去？好像断电一样就意识不清了。身上摔的青紫倒是不疼了，但脑袋里却有些昏沉。

难道是技能的后遗症？还是老师因为技能的效果……暴走了？

“你晕过去了，璃霭派训练馆值守人鱼将你送来的。这是医务室。”螃蟹医生很好脾气的给她解释，“你测试通过，是满分。璃霭让你明天上课不要迟到。”

“！！”

“对了，外伤我给你治好了。但你应该会有些头痛头晕，这是正常的，因为你直面了她的威压，我给你输了舒缓药液，回去睡一觉会好很多。”

“谢谢您！”阎春和礼貌道谢。“li/ai”？看来是她老师的名字。

话说居然就有一百位生灵知道她的名字了，估计是一百个人鱼。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讨论她的。因为觐见了霸主？

输液结束，阎春和略有恍惚地准备回宿舍。不过走至一半她突然改变主意，快步朝食堂赶去。

因为吃过营养膏，所以阎春和只打了一小碗饭菜，然后点了一碗蛋花汤。在询问过后，她在食堂人鱼的指引下成功领了五瓶水塞进玩家背包。

她就该囤点吃的喝的！还有武器，她甚至没有武器可用。

而且今天的变废为宝也没用。阎春和叹了口气，她能拿什么变呢？她一穷二白，什么物资都有领取限额。就这五瓶水她领的时候还得登记呢。

在回去的路上，阎春和想了又想，还是拿出一瓶水对着它使用了【变废为宝】。

很好，她现在只有四瓶水了。失败后这技能连个水瓶都没给她留下！

阎春和简直没脾气，扁扁的回到宿舍，认真给自己搓了个澡洗干净后将作战服也洗了晒起，换上另一套作战服在床上躺倒。

脑袋还有些胀痛，但能忍。阎春和调出自己的个人信息看了看，又去看自己的天赋和技能。

我爱你……真是讽刺的三个字。

但这三个字变成了非常好用的技能，还帮她得到了满分。阎春和想，爱还真是非常好用的工具。至于残忍与否——或许吧。

也不知道之后她能解锁什么技能。来点天赋吧？感觉天赋可能都与偷渡者特性有关，技能则围绕她自己而产生的。

我爱你，我爱你。阎春和咀嚼着这三个字，低低笑出声来。

不知道妈妈是否知道了她的死讯，医院或火葬场通知家属时她应该能知道这场消息。啊，姐姐们会来她的葬礼吗？大概会，大概不会，毕竟只爱自己的妈妈养出来的也都是只爱自己的孩子，阎春和与家人的关系并不亲密。妈妈大概会很高兴吧？毕竟能继承她的遗产，对妈妈而言无异于天降横财了。而且她早已成年，妈妈没有任何损失。

要是前世也有这个技能就好了，她一定每天都对妈妈说我爱你。她真的很想知道妈妈是否也会有不愿面对的回忆，如果有，那她一定会让妈妈每天都回忆起来，让那个只爱自己的女人痛苦。啊，妈妈的妈妈又是什么样子的呢？或许自私贪惏是一脉相承的血脉，在无数个妈妈之间流淌，在她这画上句号。

哈。不管在哪个世界，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能活着，她就一定要活得很好。

阎春和闭上双眼，仔细回忆自己今日的表现。是，技能的使用过于突兀，突如其来的技能完全没法解释。不用想水母头老师绝对会将今天的一切上报霸主，她所有的信息在人鱼高层中不是秘密。

那就，看霸主明日是否会召见她吧。如果召见，她总会给出合理的解释——濒临绝境潜力激发嘛。如果没有任何反应……

那大抵是一种默契的心照不宣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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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偷渡第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