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成绩查询网站,孙英发输入准考证号和密码,却怎么也按不下确认键。
“我不看,我不看,谁帮我来看看!”他用手遮住眼睛,站起来离电脑远远的。
常尧上前:“那我按了?”
“你按你按。”孙英发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又退后几步,“我离远点,你再看。”
“这么紧张?”单亦剥了一颗棒棒糖塞他嘴里,“来,我帮你看看。”
她说着,抢过鼠标,按下键盘。
页面转了一个圈后显示出成绩。
单亦啧舌:“就这么点分?”
孙英发抓狂,像只炸毛的大猫:“不是吧,又没及格?”
“可真是不经逗!”单亦笑着撸了撸他的头发,“表现不错,今晚加餐。”
常尧也笑着看着他:“61.7,刚及格,比起我虽然差的有点远,但,也很不错了。”
孙英发扑过来,看着简单的几个数字狂喜。
“我及格了,我及格了!”
他忙不迭将成绩发到家族群里,又得瑟给孙小花打去电话,“老子就是比你厉害,你考了..."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孙英发的笑脸很快变得严肃,他回头看向单亦:“大姐让我们帮忙查查娄弦这个人。”
常尧:“一个月之前好像来办过业务?暂住证?”
他一边说着,麻利就打开了户籍档案,发了一份给单亦,还抄送了一份给1区区长邮箱。
那边早就挂了电话,孙英发看着手机发呆。
“怎么了,考试过了还不开心?” 常尧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孙英发摇摇头:“就是,之前大姐二姐都没这么忙的,突然有些失落,感觉自己很没用。”
单亦点点头:“突如其来的青春期,我懂。”
“这样吧,你帮我去街角买杯奶茶,顺便把晚饭的菜带回来,办公室卫生也很久没打扫了...”
“老大!”孙英发蹭过来,“我要跑腿费——一杯奶茶!”
“先别想晚饭了。”常尧打断两人说话:“1区区长发邮件,请我们过去协助调查。”
1区会议室。
孙大花穿着制服,头发一丝不苟塞进帽子里,进来后马上坐下,提醒助理分发文件。
来参会的,不仅有单亦三人,还包括白丹青,以及一位陌生男子。
孙大花坐在主位上,负责介绍在座的众人。
她抬手介绍右手边的单亦:“自治区单区长,死者暂住证显示生前居住在那边,所以请了她来协助调查。”
“孙英发,八级术者,负责净化现场,也是来帮忙的,死亡现场涉及的人员实在太多。”
“常尧,负责证据收集和材料撰写,很擅长沟通和审讯。”
紧接着,她又看向左手边:“白丹青,法医。”
“至于这最后一位,总区派来的督察员,贾世新。”
贾世新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却很讲礼仪,被介绍的时候顺带着眼神扫过众人,一个都没落下,嘴角只带了些微弧度,却莫名让人感觉亲切。
“事情发生在公众场合,造成的社会影响毕竟不小,总区让我来看看,好把握社会舆情。”
他简单一句话说明自己来的缘由,接着又表明自己的立场。
“我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办案还是要靠在座的各位,都说专业的事情要专业的人来做,我虽然才浅,但有能够帮的上忙的,各位尽管开口。”
“毕竟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尽快破案,平息舆论。”
单亦掏了掏耳朵,许久没听这“官言官语”的,居然有些不适应。
贾世新察觉到单亦的小动作,笑着瞧过去一眼,很是宽和,他和单亦的导师是同事,也算是看着单亦长大的长辈,更何况他知道单亦肩膀上的的担子很重,偶尔有些吊儿郎当的出格行为也不要紧的。
孙大花只抓紧时间介绍起案子:“死者娄弦,今早8点出现在渡口大楼,在楼顶开始直播,后不知缘由,于9点从楼顶一跃而下,不治身亡。”
“这是他上楼直至最后跳楼这段时间的直播视频,大家看看。”
直播是从六点准时开始的,画面中娄弦在房间画好妆后乘公交抵达渡口大楼,神色间没有异常,期间还买了咖啡和面包当作早餐。
渡口大楼面朝渡口,大楼楼层不高,不到八层楼高,站在顶楼望出去就是没有边际的大海,因此顶空被开发商做成了空中花园,种了很多花草还租出去不少商铺,就算是工作日上午,人流量也不少,空中花园外摆的桌椅都坐满了人。
娄弦找了个空位坐下。空位离栏杆还有些距离。直播过程中,就是很正常的聊天说话,娄弦的皮肤在阳光下白皙透明,不少弹幕都是在夸赞“漂亮”“晒不黑”之类的,没有出现侮辱或者刺激性的文字。
后来太阳更大了些,娄弦为了证明自己,挪着凳子跟着太阳走,逐渐靠近了楼顶的围栏,甚至为了躲太阳伞,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危险,九点的时候,椅子微微往后一翘,直接整个人就翻了下去。
手机在空中飞起,然后也跟着掉下去摔了个粉碎,视频在巨大的坠落声里黑屏。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各位有什么看法?”孙大花总结并询问意见。
白丹青首先发言:“初步检查报告,确实是高空坠落死亡。其他的更详细的,需要等检测结果出来再做判断。”
“单区长呢?”
单亦翻了翻桌上的资料,说的保守:“似乎除了天台围栏建的低了一些,不符合消防规定,并没有看出他杀的痕迹。”
“死者是近几个月才搬到榕树自治区的,居住在第8大道第12栋,那边没有实际管理人,没有安装监控,我们找不到更详细的人际交往记录。死者之前来办理过暂住证,有填写过紧急联系人,死者的社会关系或许可以打这个电话问问。”
单亦一边说着,常尧就起身将几份资料分发下去。
“上面就是紧急联系人的电话以及银行那边提供的死者征信往来记录。”
会议室门被人敲响,进来一人说需要术者支援,净化人手不够,孙英发自觉站起来,很乖巧说再见,跟着就出去了。
贾世新看着,笑着对单亦说:“这两个新人还是很有能力的,有机会和兴趣可以来总区锻炼锻炼。”
常尧反射性就要转头去看单亦的脸色。
“他们的想法最重要。”单亦推了推眼镜,拉回话题,“就目前证据和直播视频都足以证明死者是不小心摔下去的,属于意外身亡,为什么大张旗鼓摆这样大的阵仗来查?”
孙大花稍微松了松领口,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都是愁绪。她刚篡权夺位,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直播弹幕里有一条留言,说死者摔下去的神情不太对。经过两小时发酵,这条弹幕被以讹传讹,网上舆论失去控制,不少人都怀疑死亡真相。”
“另外。”孙大花停顿一下,看了贾世新,言语委婉,“我才刚上任。”
新上任的领导,底下有能力的想要挑战,有经验的又摆着架子想要试探,被打压下去的又野心勃勃想要再次来犯,这位置坐的是摇摇欲坠。
这次事情,是挑衅和危机,也是证明能力的机会。
“我能帮的不多。”单亦耸肩,坐直准备离开,她一向不喜欢掺和太复杂的事情。
孙大花点头:“死者坠楼死亡后,尸体炸开了,和你结案的那起爆炸案死者死状很是相似,而且,现场检测到了怨气。”
“怨气现在能被检测出来了?”
“研究院新出的设备。”
“总要查查才放心。”贾世新笑着拍拍椅背,“单区长且安心坐下。”
单亦翻了一遍资料,靠着椅背问,“直播间发弹幕的人带来了吗?”
“刚好一起去看看。”孙大花抱起资料,站起来。
贾世新披上外套:“我就不去了,听说渡口大楼下的咖啡味道极好,我去尝尝。”至于到底是去喝咖啡,还是去完成总区交待的秘密任务,他也不需要跟两个小辈交待清楚。
会议室门口右转就是审讯室,孙大花走在最前面领路。
常尧抱着资料走在单亦后面,他犹豫了一下,紧跑了几步和单亦并排:“我不想走,你也不许不要我。”
这句话带着些恳求,又带着些不容拒绝的强势,最关键的是,他没加称呼。
“放轻松,我也不舍得。”
单亦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然后转头看向审讯室。
房间里坐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胡子拉碴的青年,估计人是半夜被薅过来的,穿着睡衣,脚上踩着拖鞋。
审讯室里的白灯是最大瓦数,照的人眼睛生疼,青年眼底都是很血丝,眼下青黑一片,就这片刻功夫,打了好几个哈欠,却被炽人白光逼着睁着眼皮。
“没有人指使,我就是看着觉得不对就发了。”
“怎么,发个评论还犯法了?”
“我说了多少遍,你就当我当时神经病犯了,我手指不听使唤,我就随便发的呀!”
“这都关我一夜了,能不能给句准话!”
单亦从审讯室门上透明玻璃往里面看,青年脸上的神色的确不像是作伪。
“不像说谎。”
孙大花拿出照片:“审了一晚上,说是觉得这个表情不太对。”
她说完,递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是从直播视频里面截下来的一帧,因为当时太阳很大,照片曝光过度,娄弦整个人就像是被一片白光包裹,他的视线看向屏幕,在和看直播的观众互动,似乎心情不错,嘴角还带着些笑意。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单亦注意到照片下面的评论:“似乎直播观众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孙大花点头:“问题就出在这里,照片给办事处里十几个人看过,没人发现有什么异常。”
单亦拧开门:“那就进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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