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言带着绿筝去玩了心心念念的投壶,又在西市街上买了不少零嘴,这才心满意足地打算打道回府
不料走到小汀河边时,却瞧见一只小白狗失足落水,正拼命用爪子扒拉着岸边的岩石,试图爬上来。
小汀河是西市主干河流,两岸设有围栏,河岸也砌得偏高,单凭一只小狗,根本不可能自己上岸。
除非有人帮忙。
徽言二话不说,当即就要去救。
“娘子,你看它多可怜啊。”
绿筝凭栏下望,眼里写满了心疼。
徽言眉头微微一蹙,又很快松开。
她放下手中东西,拍了拍手道:“筝儿,你在这儿看着东西,我去把它拉上来。”
话音未落,她便翻身越过栏杆。
动作快得绿筝根本来不及阻拦,只能抱着东西干着急。
“娘子!这太危险了!万一你失足掉下去了可怎么办?”
徽言却笑,“我一只手抓着栏杆呢,不会掉。再说了,我会水,就算真掉下去也不怕。”
她边说边蹲下身,左手紧握栏杆,右手努力向下伸,试图够到那只瑟瑟发抖的小白狗。
就在这时,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突然从绿筝身边疾跑而过,狠狠撞了她一下!
绿筝猝不及防向前一跌,怀里的东西全掉进了河里,膝盖也不慎撞上徽言正握着栏杆的手指。
徽言吃痛,下意识松了手,整个人跟着那些零嘴一同坠入河中!
“娘子!”
绿筝双手扒住围栏,失声惊呼。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肇事者早已不见踪影。
正在此时,另一名男子快步跑来。与先前那人不同,他身穿玄色劲装,面容干净。
见到有人落水,他却顿住脚步,二话不说便要翻身下水救人。
下一秒,又一个墨色劲装的男子追了上来,急忙拦住他。
“公子别跳!您不会凫水啊!”
谢烑动作一滞。
也是,别到时候人没救成,反而两人一起淹死。
但他只沉吟一瞬,便立刻有了主意,转头说道:“小乙,你去追仇虎!这里交给我!”
小乙领命而去。
谢烑再度望向河中,正要跨过栏杆,却见落水之人已经抱着那只小白狗浮出了水面。
好像……并不需要他救。
“那位兄台,帮个忙,搭把手啊!”徽言高高举起小狗。
谢烑回过神来,立刻伸手去接。
他一手扶栏,俯身向下,宽大的手掌轻松将小狗包拢,随即把湿漉漉的小家伙放到岸上,又转身向徽言伸出手。
“来,我拉你——”
话未说完,他手里突然多了一个油纸包。
水中的徽言抬头笑道:“仁兄稍等,还有一个!”
说罢,她又转身游向另一个漂在河面的油纸包。
她水性极好,宽阔的河流于她仿佛不是险境,而是自在嬉戏的乐土。
不过片刻,她就将另一个纸包也递了上来。
谢烑将纸包放好,再度伸手。
“现在可以上来了?”
徽言莞尔,湿漉漉的脸上洒满阳光,水珠晶莹闪烁。
她抬手握住他,“谢啦,仁兄。”
双手交握的刹那,谢烑微微一怔。
这只手……好软。
一个男子的手,竟会如此柔软吗?
不容他细想,徽言的另一只手也已攀住河岸。
谢烑稍一用力,竟直接将她整个人提了上来,仿佛不费吹灰之力。
徽言愣了愣,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几乎撞进对方怀里。
正是这样近的距离,让谢烑骤然意识到——眼前这人,是个女子。
也正在此时,徽言闻到了谢烑身上传来的一缕香气,觉得异常熟悉。
她不确定地又轻轻嗅了嗅。
谢烑被她的动作惊到,连忙松手后退。
徽言也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道:“抱歉啊,仁兄。”说着翻身越过栏杆。
谢烑也跟着跨回来,拍了拍衣上沾的水珠。
绿筝赶紧捡起油纸包,徽言则抱起那只冲她摇尾巴的小狗,怜爱地哄道:“吓坏了吧?别怕别怕。”
她转头看向谢烑,“多谢兄台出手相助。”又腾出手拿起一个干净的纸包递给他,“一点心意,千万别嫌弃。”
“不必。”谢烑伸手挡了回去,“小事一桩。”
“阿福!”
一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小女孩哭着跑过来,指着小狗说道:“哥哥,它、它是我的小狗。”
徽言见她哭得伤心,不像说谎,便将小狗和零嘴都送入她怀中,临走前还摸了摸小狗的脑袋,轻声嘱咐道:“下次要看好它,别让它乱跑啦。”
小女孩重重点头,“谢谢哥哥!”她看着徽言湿透的衣裳,关切道,“哥哥,我家就在前面,要不去换身干衣裳吧?”
徽言摆摆手笑道:“不用啦,哥哥也要回家了。你快带它回去罢,它比我还需要保暖呢。”
“谢谢哥哥。”小女孩感激地抱着小狗离开了。
徽言望着那一小团背影,轻轻舒了口气。
“真好,不是无家可归的小家伙。”
谢烑静静看着这一幕,心底某个角落似乎被这份善意轻轻触动。
他不由想起另一个同样善良的少女。
心念微动,他开口道:“阁下为救一只小狗甘愿涉险,实在勇气可嘉。”
徽言闻言一怔,旋即笑道:“这算什么?仁兄你是不知道,我以前还从一个歹徒手里救下过另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狗呢!如此说来,我也算战绩显赫。”
绿筝在一旁掩唇轻笑。
“歹徒?何时的事?”谢烑却怔住了。
徽言偏头想了想,“大概七八年前吧。”
“在什么地方?”
“记不太清了,好像是朱雀大街那一带?后来我还给小狗找了个主人呢。”她说着有些疑惑,“仁兄怎么问这个?是看我瘦弱,不信我能从歹徒手里救人?”
谢烑摇头,“只是有些好奇。”
他几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孩。
仔细看去,她的眉眼的确和记忆中的小女孩重叠在一起。
他忍不住开口,“那你可还记得,当时还有一个男孩……”
话未说完,却被风吹散。
徽言突然打了个喷嚏。
绿筝连忙道:“郎君,咱们快回去吧,当心着凉。”
徽言点点头,朝谢烑拱手告辞。
“仁兄,后会有期。”
她拎起地上的东西,带着绿筝快步离去。
谢烑嘴唇微张,最终只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应了一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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