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残刀客

残刀客

秋雨萧瑟,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水花。长街尽头,独臂汉子抱着用粗布层层包裹的长条物件,踉跄着撞开“忘尘酒肆”的木门。

寒风裹着雨丝卷入,惊得柜台后打盹的老账房睁开惺忪睡眼。角落里,有个青衫人原本在自斟自饮,此时执杯的手微微一顿。

“救命...沧浪刀谱...”独臂汉子扑倒在地,粗布散开,露出半截锈迹斑斑的断刀。刀身古朴,靠近刀镡处刻着“沧浪”两个古字。

几乎是同时,三支淬毒弩箭破窗而至!青衫人酒杯轻旋,酒水化作三道银芒后发先至。箭矢与酒珠在半空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好一招‘流云击水’。”门外传来轻笑,玄衣人收弩入袖,信步而入。他看了眼地上昏死的独臂汉子,又望向青衫人:“叶兄既要管闲事,何必用这拐弯抹角的手段?”

叶孤鸿扶起独臂汉子,指尖在其喉间一拂。汉子咳出黑血,嘶声道:“刀谱...在刀中...”话音未落便断了气。

忘尘酒肆突然静得可怕。

老账房不知何时已退到柜台最深处,手中算盘珠轻轻拨动。后院传来细微的机括转动声——那是酒肆老板娘在调整她精心布置的机关。

“七年了。”玄衣人忽然叹息,“自从七年前沧浪门满门被灭,这刀谱就成了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宝物。”他目光扫过断刀,“都说得刀谱者可号令三十六水寨,却不知这更是一道催命符。”

叶孤鸿解下青衫,露出心口一道蜈蚣状的狰狞疤痕:“那夜大火,只有我们三人逃出来。”他缓缓转动断刀,刀身纹路在灯下泛起奇异光泽。

玄衣人脸色骤变,袖中弩箭再次滑出。但这一次,他的动作僵在半空——叶孤鸿的剑尖已点在他咽喉。

“你说是三人?”叶孤鸿忽然挑眉,“可我记得...明明是四人。”

此话一出,连柜台后的老账房都倒吸一口凉气。

断刀在叶孤鸿手中发出嗡嗡轻吟。他指尖沿着锈迹抚摸,在“浪”字最后一勾处轻轻一按。

“咔嚓”轻响,刀身应声裂开一道细缝。并非想象中的武功秘籍,里面只有张泛黄的羊皮纸,纸上画着三十六水寨的布防图,旁边一行小字:

“凡我沧浪弟子,见令如见掌门。”

叶孤鸿从缝隙中取出一枚玄铁令牌,令牌上的沧浪纹路与断刀如出一辙。

“不可能!”玄衣人失声,“当年我亲眼看见...”

“看见什么?”酒肆老板娘掀帘而出,红衣似火。她手中捧着的,正是与叶孤鸿手中一模一样的令牌。

“三块掌门令。”叶孤鸿忽然笑了,“原来我们都被骗了。”

当年沧浪门主早已料到会遭灭门之祸,将真正的刀谱藏在谁也想不起的地方。这三块令牌,不过是引人相争的饵。

老板娘朱唇轻启:“你们可知道,为什么断刀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望向窗外雨幕,“因为‘他’要回来了。”

这个“他”字出口,连玄衣人都踉跄后退,仿佛听到世上最可怕的诅咒。

雨越下越大,忘尘酒肆内杀机却比雨水更冷。

叶孤鸿的剑仍指着玄衣人,目光却看向老板娘手中的令牌:“七年前那晚,你我在火场中寻到的,原来都是假的。”

“真假与否,要看用在何处。”老板娘指尖轻弹令牌,“比如现在...”

她突然将令牌掷向玄衣人。同一时刻,叶孤鸿剑势如虹,却不是刺向玄衣人,而是挑向老板娘袖中暗器!

“叮”的一声,淬毒银针被剑尖击飞,钉在梁柱上。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老板娘收起娇笑,面色冷峻。

叶孤鸿从怀中取出一块同样的令牌——这已是第四块。

“因为真正的掌门令,一直在我这里。”他深吸一口气,“我才是老门主指定的继承人。”

玄衣人忽然大笑,笑声凄厉:“好一个继承人!那你可知,当年灭门惨案的真正主使...”

话音戛然而止。

他突然翻身滚向柜台,老账房手中算盘骤然裂开,数十铁算珠激射而出!

混乱中,叶孤鸿剑舞如屏,将射来的算珠尽数挡开。玄衣人趁机破窗而出,消失在雨夜中。

老板娘倚着门框,望着窗外出神:“所以这一切,都是个局?”

“是个请君入瓮的局。”叶孤鸿收起剑,“从七年前开始,我们每个人都是棋子,也都是下棋的人。”

他弯腰拾起断刀,手指在裂缝处细细摩挲:“独臂汉子是你的人吧?故意送来断刀,想试探令牌真伪。”

老板娘不答,反而问道:“那你为何要救玄衣人?”

叶孤鸿望向雨中某个方向:“因为他若死在这里,某些躲在暗处的人,就永远不会现身了。”

真正的沧浪刀谱,从来不在刀中,不在令牌里。它藏在每个沧浪传人的血脉中,只有真心守护水寨的人,才能领悟其中真谛。

这场延续七年的谜局,如今才刚揭开序幕。而执棋之人,似乎不止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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