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去哪了?”
刚进门的苏文谦被池铁城抓个正着。
他眼神一飘:“去买菜了呀。”
池铁城一眯眼睛:“胡说,你身上有鸡汤的味道,你去东边的铺子了吧。”
苏文谦没办法:“你早上把人家桌子都掀了,我总得做点什么吧。”
池铁城伸出十根手指:“我打人的时候,我不付钱的时候,还有上次我骂人……你都要偷偷跑回去给我说一堆,导致我下次再碰到他们,他们看我都像看什么弱势群体一样。”
“那,你做的不对嘛。”
池铁城无奈非常:“你就少操点心吧,你看这太阳这么好,咱们出去跑跑?”
“我数一二三,预备!三!”
“你耍赖!”
---医院---
“骗人……”
曹必达赶紧凑近了去听:“你说什么?”
床上的人再没有声音,脸色苍白的可怕,虽然医生说他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曹必达看着仍然是不靠谱。他能想起第一次见到苏文谦的时候,一开始是很木讷,老老实实的一个,后来又狡猾的像一只小狐狸,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们的底线,再后来他又是那么的机智,有他在就会莫名的踏实,而这些生生死死的经历,加到一起还不到七天。
人的一生要经历多少生死才能破茧重生,人的一辈子到底有多长……
小雪和紫舒来过几次都被拦了回去,欧阳求了几次情才被允许见一次。
“苏爸爸,小雪来看你了,我听大鼓叔叔他们说了,那天在外面打坏人的其实是你,我把零花钱都攒起来了,等你好了,我给你买你最喜欢吃的巧克力。”
苏文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医院雪白的墙壁还有坐在床头的曹必达。
“你醒了!太好!咳,那个醒了就好。”他狂喜的表情瞬间转化成面对敌人的模样,苏文谦无奈一笑:“演的真假。”
曹必达赶紧去找大夫了。
苏文谦恢复的很快,医生说这一枪很是危险,能活着都很不容易,但他一天之后就可以下地溜达溜达了,不得不让人感叹。
那天,苏文谦正在刻鱼,局长和曹必达敲开了他的房门。
“看来恢复的不错。”
“只是位置凶险,伤口不大,以前比这严重的时候多了去了。”
局长和曹必达互相看了一眼,局长道:“今天只有我们两个来看你。”
苏文谦的手没有停:“我很抱歉,我接受你们的一切处分。”
“你可知我们今天来不是来处分你的。”
“为什么?”
“紫舒和小雪还有欧阳,她们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们了,你做的有错,可罪不至死。”
“我以前做错了,曾经期望得到原谅,可我发现原来被原谅也是很痛苦的,死不死的无所谓,你们安排吧。”
他的声音还有些发飘,但听得出来,他此时心态很是不好。
“如果真要你死,那天我们就不会救你了。”曹必达蹲下,看着他的脸。
苏文谦把小鱼放在桌子上:“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你们说,我可以全力配合。”
苏文谦一直都是一个通透的人,只要有一点端倪他就可以把事情分析出个大概。
“是我们连累了他,他只是希望我们一家团聚。”紫舒垂下眼眸,神色憔悴。
欧阳叹了口气,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你好,我是,你说,什么!”欧阳的语气引起紫舒的注意。
“怎么了?”
“苏文谦,被带到监狱了。”
---水母组据点---
“师傅,我们查到消息,这个特使已经到松江了,而且警察局的人最近调动了几块钢化玻璃,我们推测他们已经知道了特使的身份。”
池铁城慢悠悠的喝着茶,方晋甫一拍桌子:“任务失败,局长来电,池铁城停职等待处理,一切任务由我来布置。”
池铁城喝着茶:“我同意。”
单棱:“水母组是一个整体,我和师傅一起等待处分。”
李北筏:“我也和师傅一起。”
冷樵:“我也是。”
方晋甫气结:“你们!好啊,你们团结一心,是我请不动你们行了吧,你们真是无可救药!”他气的不轻,接二连三的损兵折将让他越发恼怒。
池铁城轻轻一笑:“北筏,送送方站长。”
“请。”李北筏推开了门,方晋甫恨不得把地板踩出一个窟窿来。
外面的风本该让人清醒,可方晋甫却觉得这风乱人衣衫,若不是抓不到,很该把这风暴打一顿!
“北筏兄弟,你这手是怎么了。”
李北筏下意识的把手往后藏,这是那天船上,和那个神秘高手对战时伤到的,后来才知道那是苏文谦,他冷哼一声:“不用你管。”
“你样样优秀,何苦这样委屈自己,你这一片忠心可不要错付了。”
“你想挑拨离间?”
“我只是陈述事实,要知道有才者方居高位,好的领导者才能带着更多的人活下去,你想清楚吧。”
方晋甫走路带风,看的出是气急了。
单棱走到池铁城身边:“师傅,那这个特使的任务咱们还管吗?”
池铁城放下茶杯:“当然要管,这任务本来就是咱们的。”
单棱:“只怕方站长不会配合。”
池铁城一笑:“他会的,因为他已经没有可用之人了,想完成任务他必须配合。”
---警察局---
“局长,我不明白,我们已经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把他带到监狱去?”欧阳有些情急。
“欧阳同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的态度呢?你不该把个人情感带到工作中来,苏文谦犯了错,屡教不改,他这样的人如何能教好?他的危险程度不比池铁城低!”
“可他帮过我们,救了我们很多同志,我们不能这样对他。”
“欧阳!你的态度已经出现问题了,作为副组长你的情绪势必会影响其他人!你从现在开始,停职!”
“欧阳,你怎么了?”紫舒一开门就听见了哽咽的声音,这声音她很熟悉,是欧阳。
“对不起,我帮不了他了,对不起。”紫舒赶紧把她拉进来。
“你别哭,文谦他到底怎么样了?”
“我,问过局长了,他说没商量,文谦,大概一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你说什么!”
“苏爸爸!”小雪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听到这么一句突然大哭起来。
“你们不能抓我苏爸爸!他是好人!你们把苏爸爸还给我!”
孩子哭的痛彻心扉,可这个时候又有哪个心里好受。
欧阳哽咽道:“主要是,他现在态度很是抗拒,不肯配合,如果他能配合工作,说不定还是有机会的。”
紫舒反应过来:“我去看看他,带小雪一起去,我们去劝劝他,说不定可以。”
“可我现在也做不了主,他现在是特殊关押人员,只有上一级才有权利让人见。”
“我去找我父亲,他一定有办法的。”
---监狱---
“你得身体不太好,吃些东西吧。”曹必达把餐盒推过去。
苏文谦接过来,里面是几个清淡的小菜,看出来是用了心的:“谢谢。”
曹必达叹了口气:“我来是有话和你说的,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
“下午紫舒她们可能要来看你。”
苏文谦夹菜的手一顿:“你说什么?紫舒要来?你该知道,这个时候我最不想见也最不该见的人就是她们了。”
曹必达赶紧道:“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到她们也不想见到欧阳,你是害怕连累她们,可紫舒去求秦老了,他联系了上面的朋友,让紫舒来见你一面,我们没法子阻拦,如果强行阻拦反而显的怪异。”
苏文谦放下餐盒:“你应该等我吃完再说,我现在哪里有胃口。”
曹必达:“是我的错,你还是吃点,养足力气。”
---据点---
李北筏开始设计计划,池铁城皱着眉头:“计划还算周密,但你忽略了一个问题,刚才单棱已经确定过了,特使乘坐的车辆使用了钢化玻璃,那样的玻璃一枪根本无法打穿,要想打穿除非……”
“一枪不行,那就两枪”苏文谦端起枪,两枪同一个位置,一下打穿了钢板后面的瓶子,他笑的很开心,又骄傲又张扬,他只有在想办法时会这样,灿烂的像雏菊,面对任务时,他总是很多的想法,他们的默契是这世界上最好的。
一前一后的两枪,他们可以完美的完成任务,那天抛起来的硬币,他觉得很轻,掰开来才发现里面做了手脚,那天,已经要撤退的他,疯狂的往钟楼跑,在密不透风的包围圈里寻找苏文谦的身影,当他看到苏文谦把枪口对准自己额头时,呼吸都要停了,那家伙看到他,很是惊讶,两行泪水把脸冲出两道白……
“我苏文谦,永远没有你这个搭档!”
“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为什么骗我!”
“因为我错了,我是这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原谅你的人,因为我和你一样,永远,永远都不值得被原谅。”
“师傅?师傅?”李北筏喊了好几声。
池铁城回过神来:“你说。”
“师傅,我可以,我苦练枪法一刻不敢停顿,我一定可以的,我知道您那次的任务,一前一后两枪,我一定可以。”他眼神亮晶晶,声音激动的有些发抖。
“那就试试吧。”
训练的仓库里,单棱调整好风向湿度以及温度,池铁城站在高台上:“开始!”
哗啦啦~
当!当!
装着西瓜的铁板从头滑到尾,西瓜安然无恙,李北筏再开一枪,回头看池铁城:“师傅!我!”
池铁城已经把枪扔在了桌子上:“你觉得敌人会给你开三枪的机会?”
李北筏被骂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单棱赶紧解围:“师傅,现在该如何是好?”
池铁城目光悠远,好像想到了主意:“简单,把那个可以和我配合的人找过来。”
“你是说师叔?可是,他怎么会和咱们合作呢?”
池铁城抚摸着枪身,这把枪他本来已经交给了苏文谦,可上船时苏文谦又还给了他:“去查,查出他的位置,警察局的人不会放过他,他破坏了我们的计划,自己也好不了,我太明白了。”
几人离开仓库,李北筏握着拳头,又是苏文谦,又是这个人,这个像诅咒一样的人!
桌子上一堆照片,池铁城翻看着:“你们在门口就拍了这些?”
单棱赶紧推了推李北筏,李北筏咬着牙,把照片递了出去,池铁城拿过来看,那是苏文谦,他手上戴着手铐,身边有两个人拉着他,像是押送也像是搀扶。
“联系方晋甫,让他找到接近监狱的线索。”
---学校---
“金豆,这是秦雪的作业,你要是有时间去看看她。”
“您放心,我一定交给她。”
---秦公馆---
“小雪,你同学来看你了。”小雪抬头看门口,金豆伸进一个头来,笑嘻嘻的看她。
金豆很活泼,小孩子也是有话说的,金豆把功课摆在小雪面前:“秦雪同学这是最近的功课,你写的作文我看见了,写的真好,以前我还总是嘲笑你,我的不对,给你道歉了。”
小雪低着头不说话,金豆自来熟在屋子里转悠:“哎,这里还有钢琴啊,真好,你,你怎么哭了?”
金豆一时不知所措,小雪擦擦眼泪:“功课我收到了,你回去吧,我下午要去看我爸爸。”
紫舒想收拾一些东西给人带去,可到了苏文谦家里,打开衣柜却什么都没摸到,一件衣服都没有,所有的东西都简陋的可怕,紫舒这些年过得辛苦,可没人知道这三年苏文谦是怎样过来的,他也曾经是个小公子,小少爷,紫舒的脑海里苏文谦还是那个一身白色西装,浅笑翩然的模样……
“小雪,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咱们这就去吧。”
---监狱---
“师傅,方晋甫说,下午紫舒母女会去看望师叔。他们把师叔关起来会不会是苦肉计?”
池铁城把玩着手里的巧克力:“试试不就知道了,再怎么用苦肉计他都不会牵连到那母女的,就看一会如何了。”
昏暗的走廊又冷又潮湿,小雪拉着紫舒的手,慢慢往里走。
穿过走廊看到了铁门后面的苏文谦。
“苏爸爸,小雪来看你了。”
“文谦,我想给你收拾一些衣服,但是没找到合适的,我给你带了一些吃的,你伤还没好,你需要什么告诉我,我再去给你准备。”
苏文谦看着那一小包东西:“你们来干什么?”语气出奇的冷。
紫舒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文谦,我们来看看你,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们已经和警察说了前因后果,你都是为了我们才被骗的,他们正在调查,需要时间的,你只要好好配合他们就没事了。”
“我不需要你们来看我,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小雪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苏爸爸,你怎么了?”
苏文谦深吸一口气:“别再叫我苏爸爸。”
“苏爸爸!是不是,是不是我和妈妈要离开,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生气了?”
“你们一家人去香港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生气?”
“不对!苏爸爸,妈妈和小雪我们才是一家人!”
这样的一个家,是他期许过无数次的温暖,可现在他只能把这些散发热量的东西都推开,他忽然一笑:“孩子,你和谁是一家人,自己能选吗?”
小雪憋着眼泪:“苏爸爸就是和小雪一家的,苏爸爸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巧克力,等你回家了,咱们还像以前一样,你送我上学,给我做饭,扎辫子,咱们一起吃巧克力好不好?”
苏文谦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巧克力接过来了,小雪的脸上带着幸福,只是,只是这样的巧克力是不能给小雪的,苏文谦把包装纸摔在地上,一整块巧克力塞进嘴里:“总和你玩这么幼稚的游戏,我都烦了!你们回去吧,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
“苏文谦!”欧阳在门外听的忍无可忍。
“你是犯了错!可那是一时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关心你的人!”
头已经很晕,恶心:“是,我是犯了错,我犯的最大的错就是帮了你们!让我保护这个保护那个,现在弄的我自己也这样!没什么可说的,送我回去!”
旁边的小狱警被吓的一个哆嗦,小雪吓的钻进紫舒怀里。
头越来越晕,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不能在小雪他们面前……苏文谦转身往回走,但他到底没能撑住,倒下之前,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苏文谦!”
“苏爸爸!”
“快!”曹必达冲进去,把苏文谦抱上推车,几个小士兵把紫舒母女和欧阳拦在门外。
“他中毒了!赶紧送医院!”
欧阳拉住推车出来的曹必达:“让我一起去吧!”
---监狱---
“他怎么会中毒的?”曹必达百思不得其解。
紫舒:“他,他吃了一块巧克力。”
“巧克力?哪里来的?”
小雪探出一个头来:“是来时在路边买的。”
曹必达在地上捡起那个包装纸,展开一看,上面张牙舞爪的画着一只水母。
“不好!赶紧去追救护车!苏文谦逃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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