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梦醒时分

天越来越冷,却迟迟不肯下雪,宿舍里暖气还是一如既往温温吞吞。

陈瑶抱着暖水袋在床上背单词。按照董萍信誓旦旦的保证,考研不重要,一切已尘埃落定,可骨子里的悲观基因让她依然有种隐隐的不安,无法下定决心放下另一个机会。虽然努力程度远不及从前。

孟波正在等待美国大学的面试通知。临近毕业,学校里人心惶惶,他倒是真闲,居然也加入宿舍打游戏的队伍了。刚开始陈瑶觉得他在虚度光阴,后又想:这样也好,好歹能改善他糟糕的人际关系。

一天,天阴得厉害,灰蒙蒙、低沉沉耷拉着,像包不住的馅,眼看要漏出来似的。

苏欢欢神神秘秘来找陈瑶,说晚上请吃饭。问她缘由,苏欢欢说吴旭家找的单位已经给她把留京指标占下来了,这是庆功宴。

陈瑶面儿上替朋友开心,心里却忐忑起来,拉着孟波同去,想顺便问问具体细节。

苏欢欢不愿大张旗鼓地让其他正焦头烂额的同学知道,只找了跟自己情况类似的同学小范围庆祝,之前听闻陈瑶留京已解决,这才找了她。

席间,其他已办得有眉目的同学你一言我一语,陈瑶这才知道用人单位这个指标是要占的,而且必须提前,不然一个萝卜一个坑,下手稍晚就没了。苏欢欢更是跟单位已经签了什么初步意向书。

孟波一听也急了,立即给董萍打电话。

董萍一副波澜不惊,成竹在胸的模样,宽慰二人。她说每个渠道搞进京指标进度都不一样,高新技术企业这块一般新指标下来怎么也要元旦以后,让他们不要一惊一乍,尽管放心。

一个国政系的女生听闻却说:“我听说也是各个单位去人保局申请,但都是提前一年申请第二年的啊!现在这个时点明年的流程早就走完了吧……”

陈瑶听罢惊出一身冷汗,立即想到打电话回家求助。可又怕家中担心,况且谢晓岚从未打算让她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一直嘱咐她不能放松准备考研,所以要是听出女儿的惊慌失措,没准儿会猜到她备考得浮皮潦草。权衡之下,她只能一面催孟波抓紧董萍那头,一面打算求助于王欣。

第二天恰逢周末,她怕在电话里问,让宿舍里那几个恨人有笑人无的舍友听了笑话,就去王欣家当面求教。

也是凑巧,彭涛彭溪兄妹都在。听了陈瑶的疑问,王欣面露难色,说自己完全不懂这些。

一旁的彭涛微微蹙眉:“给你办进京的公司是不是金润?”

“是啊!”

彭涛惊讶:“金润根本没资格申请进京指标!去年他们还想低价给我们公司做一单,就是为让我们帮忙解决一个呢!”

陈瑶如坠冰窟,当场背心泛冷、手脚发软。一瞬间,她想到,这是惩罚,是老天对她妄图走捷径而抛下徐来的惩罚。

王欣怒道:“孟波他们家这不是故意欺负人嘛!”

彭涛跟道:“你男朋友知不知道啊?这以后还怎么见面?更甭提当一家人了。”

连见惯大风浪的肖建国都忍不住对陈瑶心生怜悯起来。

自从上次王欣随口说能帮陈瑶,后来俩人就都没再提起。倒不是她故意夸口,只因事后陈瑶自己也没再提起过,时间一久王欣是真忘记了。此时听到一个既无背景又无关系的小姑娘居然被男友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欺骗伤害,气得义愤填膺,当即让肖建国想想办法、看能否挽回败局。

官场上混迹多年的肖建国什么没见过,但事情真真切切发生在相熟的晚辈身上感受到底不同。

这大半年来陈瑶时常出入家中,他对这孩子印象很好。陈瑶聪明乖巧,待人接物上甚至比她父母更有眼力见儿。但是正如那个国政女生所说,一切都已在上个月尘埃落定了,现下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哪儿会有空余指标。顺手帮忙没问题,但要是因为帮陈瑶而得罪别人,那也实在犯不上。北京户口,对谁都不是小事儿。

但肖建国心里有数,即便部里没有名额,以自己今时今日的人脉关系,解决个把工作户口,实属小菜一碟。可他依然按惯例,留有余地地说自己虽愿意帮忙,但凡事总有万一。在没有十足把握前,陈瑶还是要努力考研,如果能考下来更好。现在毕竟太仓促,但如等到研究生毕业,事情解决起来会从容很多。最后让陈瑶把简历发给他。

陈瑶听着大家七嘴八舌想办法,心里却像溺水者般深深浅浅、起起伏伏。她先悲哀自嘲被老谋深算的成年人玩儿得团团转,遂即担心起宿舍里那帮舍友的反应,又觉得自己实在可笑,这么重要的时刻居然会想到如此无关紧要的事。陈瑶没意识到,面子对中国人而言向来是顶要紧的头等大事,这是深入骨髓的基因,她也不例外。

陈瑶不是自怨自艾、逡巡不前的人,她还有一线生机。

她庆幸11月已报名考研。距离现在有近一个月,她还有时间。

陈瑶没想到孟波家会用如此戏剧化的方式处理问题,她脑子里抑制不住冒出各种《爱情故事》《茶花女》《胭脂扣》之类的drama桥段。孟父为了反对儿子恋情,居然可以罔顾她的前途、处心积虑诱她一步步走向陷阱,这是多么可怖的一家人,她丝毫没有信心和**和这样的家庭产生任何瓜葛。

那么孟波呢?他知道吗?她为这个想法不寒而栗,旋即打消了念头。他一定跟自己一样被蒙在鼓里。

她想起孟波对自己的痴迷和依恋,这些年来一路走过的点点滴滴,那些一起忧虑一起悲伤一起开心一起憧憬一起成长的日子,陈瑶突然对他生出了深深的同情。

自己至少可以选择不和这样卑劣下作的家庭发生关联,但孟波却永远无法摆脱。

虽然在这件事上她栽了跟头,可也无非是一锤子买卖。只要离开他,自己和这家人就再无交集了。

想到这些,她倒像是对不起孟波似的拿不定主意起来。

心底里她对二人的前景已然绝望,但是却不希望成为主动提出分手的那个。她分不清是因为可怜孟波、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曾在两人的情感上附加过条件,一旦条件不再,情感也就没了价值,抑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她甚至无意向孟波戳穿他们家这些腌臜事。反正也于事无补,难不成还真让他为此揭穿父亲的婚外恋?那样对他有什么好处?对自己又有何益?

陈瑶没再跟孟波提起董萍和工作的事。

她埋头苦读,希望能靠自己挣得一份前程。更不敢告诉父母,想起当时傻乎乎乐颠颠跟家里报喜,谢晓岚就提醒过她。哪知母亲果然会一语成谶。

眼看就到圣诞节了。孟波欢欢喜喜安排了平安夜节目:先去老莫吃饭,然后在地质礼堂看电影、之后去边上缸瓦市教堂听圣歌敲钟,要是时间充裕可以去西什库教堂逛逛,反正离得都不远,最后在订好的酒店过夜。

自从孟波申请国外大学以来,他手头宽裕了不少,时不时可以在外面开房了。他是开心快活了,陈瑶却并不觉得是什么好事。上次怀孕之后,她变得有些草木皆兵,即便做了保护措施,她也还是免不了疑神疑鬼。

加之她现在恨不得一分钟掰成八瓣用,连睡觉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誓要用这最后一个月把之前落下的进度都补起来。所以孟波的安排在她听来只是 “虎口夺时”的无益之举。

孟波并非没觉察到陈瑶的异样,但他并没往工作那里想。只道是陈瑶一向认真,做事要么不做,做就必要做到极致,对于这个意义不大的考研想必也是如此。

可孟波也自有道理,千禧年的圣诞千年不遇,况且他来年夏天就要出国,明年大大小小的节日二人是否能一起过还未可知。孟波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事已带上毕业前夕只争朝夕的气息。

两人吵了一架,以各退一步的解决方案达成了一致:吃饭看电影做弥撒,然后回学校。

陈瑶不是第一次来老莫了,早在没来北京之前她就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看到过这个带有明显时代特征的地方。从那时起莫斯科餐厅就自带某种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象,这里是用来做一场注定要醒的梦的场所,功能更类似于游乐场、纪念厅,而非餐厅。

上次来这里还是去年冬天,她和孟波去首体看王菲演唱会。

那是天后第一次荣归故里,方圆几公里堵得水泄不通。孟波开了车,所以他建议在老莫吃完溜达过去,还能消化食儿。

跟陈瑶对王菲那种近乎膜拜的心理不同,孟波对此颇为藐视。说她都是抄袭模仿,学的是爱尔兰乐队The Cranberries。即便如此,王菲已是他所能容忍的流行音乐底线,前年小室哲哉家族和安室奈美惠演唱会,他说死也不肯陪陈瑶看。

著名的老莫设在北京展览馆西侧,门脸并不起眼,就跟它所在的苏式建筑一样,外面不甚张扬,但自其有雄伟深沉的气质。

五十年代北京起了一批这样的建筑,多在长安街沿线上:军事博物馆、北京电报大楼、北京饭店……外观一看便知,很好识别:中间高两边低,左右呈中轴对称,两侧回廊宽缓伸展开来,平面规规矩矩,建筑整体方方正正、谈不上富丽堂皇,却胜在气势磅礴。

北京人原来喜欢叫这种建筑“蛋糕盒子”,北展是离陈瑶学校最近的一个“蛋糕盒子”。

这里天花板特别高,给人即开阔空旷,又孤立无助的感觉,总之就是永远也够不到。

陈瑶坐在红丝绒椅子上,被亮闪闪的水晶灯晃地恍恍惚惚。她不喜欢吃西餐,肉汤搞得酸酸甜甜一看就不是富庶之地的餐饮习惯。这会儿她只能掰了面包一点点蘸着罗宋汤往嘴里送。

孟波倒很自得。他喋喋不休地描述从前这里餐具都是银质的,锃亮刻着卷草纹饰的银盘子,银叉子,后来老有人偷才换成瓷了的。餐具银变瓷的故事他上次就跟陈瑶讲过,但他早忘了,这让陈瑶想起叔伯辈那些回忆自己光辉岁月的人,滑稽又可悲。

在地质礼堂看《喜剧之王》时,陈瑶看到尹天仇和柳飘飘那段对话,

——“看,前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也不是啊,天亮之后便会很美的。”

她内心酸楚,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熬过眼前漆黑一片迎来曙光。

当周星驰对着张柏芝大喊出那句:“我养你”时,她随着电影里的女孩一起泪流满面。

那段背景音乐来自日剧《悠长假期》。之前看《悠长假期》时,二人似乎在闹矛盾,她因为孟波和男主木村拓哉有几分相像,彼时也在哭。

想想中学时代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日子,只要想开心,看周星驰准没错。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周星驰的电影已成了陈瑶的催泪神器,从《大话西游》到《喜剧之王》。

孟波却没注意到,他聚精会神看着尹天仇那挂长长的鼻涕有没有滴到莫文蔚的嘴里。

好在电影结束时,她的眼泪已经干了。

地质礼堂往西走不了多久就是缸瓦市教堂,以往从学校坐车到西单玩儿总会路过这里。平安夜的缸瓦市比平时热闹百倍,但教堂外熙熙攘攘的人和教堂里虔诚祷告的人想的也许并不是一件事。

孟波说一百年前这里被义和团烧过,陈瑶感概物是人非,义和团没了、大清朝也没了,但这些当年被烧毁的教堂却依然香火不断。孟波笑她多愁善感,说还好义和团没了,不然一准儿把她抓去当压寨夫人。

他们选择缸瓦市教堂无非因为离得近,想着看完电影就能腿儿着去,没想到这里午夜前都是教众的内部活动,不让外人进。孟波永远能看到事物光明的一面,得意道,还好自己有plan B,他们还有更大的西什库教堂当备选,那里建筑更漂亮,也更热闹。于是俩人沿着欢闹更甚白昼的西四、西单,一路向南走去。

这条路陈瑶走过很多回,大都在白天。日光下街道像**的丑陋身体,处处露着不堪粗鄙,夜色给它穿上华服、施了妆扮,让它摇身一变成了一位风姿绰约带着神秘感的美人儿。

陈瑶走在人群中,想起去年圣诞、前年圣诞、97香港回归时长安街上的聚会、还有春天去大使馆的游行,觉得这些集体活动就像同一场舞会里换了不同主题的曲子,时而欢乐、时而奋进、时而情绪含混。

孟波搂着她怕被人群冲散,她却想起徐来。

这段路并不短,走到西什库时已近午夜。

这里果然热闹非凡,且准备更充分,整个教堂外壁,都用暖黄色小灯珠装点得如梦幻般美轮美奂,夜里看过去,正面竟有几分巴黎圣母院的形状。只是建筑如人,也是距离产生美。走近再看那平整的灰色新砖,哪里还有半分巴黎圣母院的神韵。

他们到晚了,连院门都挤不进去。

忽听到有人喊:“孟波!孟波!”

他俩循声望去,原来是沙拉和徐顺。陈瑶心里扑通扑通,四下张望,希望看到徐来的身影。

孟波叫道:“靠,真是哪儿都能遇到你俩,就你们俩吗?”

徐顺还是那副赖不唧唧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他妈还奇怪呢,怎么哪哪儿都有你哪?我俩无业游民,时间大把,你俩天天介不好好学习,到处晃荡算怎么回儿事儿?”

孟波嘿嘿笑着说他和陈瑶大事儿都解决妥了,工作找好、出国也基本妥了,现在可不就出来享受生活了吗。

徐顺一伸大拇哥:“敢情大好前程就在眼巴前儿啊!行!可以!走,咱也挤不进去,干脆找地儿垫补点儿去,哥跟这儿挤半天都挤虚了。”

四人找了家麦当劳坐下。原来是沙拉非要看平安夜的北京教堂,徐顺才勉为其难陪她来。

徐顺一边往嘴里塞汉堡一边道:“说她她不听,这时候出来不是瞎几巴裹乱嘛!”

这些北京孩子把脏话或当语气词或当助词用早已习惯,俩姑娘也是耳濡目染见怪不怪。

孟波问:“好久没见徐来,他干嘛呢?”。

陈瑶一听徐来就来了精神,竖起耳朵。

却听沙拉用夸张的口吻抢道:“徐来跟一个妓女好上了!”

徐顺一挑眉毛斥道:“中国话说不好你就少说,难听不难听。人家自己赚钱谋生,不偷不抢、招谁惹谁了?”

孟波八卦地不断追问。

沙拉瘪瘪嘴,无法抑制体内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她确实是在那种发廊按摩的啊!干嘛跟我咬文嚼字。”

徐顺说:“波伏娃你都他妈白看了,你们女权主义的祖师爷不是都教育你们了吗?良家妇女和妓女的区别只在于一个是批发、一个是零售。”

沙拉说:“那都什么年代的事儿了,现在女人结婚又不是为了换取生活无忧。”

陈瑶听俩人越扯越远,生怕他们就此转移话题,不管不顾地脱口而出:“到底怎么回事啊?”

沙拉急着把这件匪夷所思的事分享出来,根本无需怂恿,很快就满足了陈瑶和孟波的好奇心:“你们知道的嘛,徐来从老实人变成浪荡子后根本不缺女人,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搭上个这个发廊妹。本来我们都以为他就是随便玩玩儿,就当体验生活也无所谓,但俩人居然是认真的。”

陈瑶听的舌根发苦,她想,不可能,这不可能是徐来。

“那女孩后来粘上他了,辞了工,跟徐来一起在村儿里混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徐来上课不方便,那女孩干脆跟着他住到P大宿舍里。给他洗衣收拾内务的整天伺候着,哎呀,可贤惠了……他也兼职当家教赚点小钱养着人家,你别说,人家都教中学生,徐来带的是大学生,辅导人考研,赚得可不少呢,都够在外面租房了……”

陈瑶有种失重感,耳里像塞了团棉花,听不真切。

她觉得自己是会预言厄运的女巫,

“……我建议你可以先试水,开个考研辅导班……”

小屋里的回忆张牙舞爪扑面袭来,密密麻麻像千万只蚂蚁啃噬她的心。

好一会儿,沙拉的声音慢慢重新清晰起来“……后来许顺去劝徐来……”

徐顺立马反驳:“我他妈那是让徐来别这么早定下来,绝没有瞧不起人家职业的意思啊!”

沙拉毫不受影响继续道:“反正谁劝也没用。你们也知道,徐来不爱说话嘛,他也不说自己什么打算,但就是没有打发那姑娘走的意思。”

孟波听傻了:“太牛逼了!这是身体力行拯救失足妇女啊!”

陈瑶觉得此时再不说两句什么,情绪就要控制不住了:“这要是让学校知道怎么办?”

沙拉说:“对啊,就是被知道了呀!”

陈瑶心里一紧:“怎么知道的呢?”

她立时就觉这个问题很多余。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是找工作还是考研、保研、出国,无论哪条路上都是人满为患,总而言之,竞争对手少一个算一个。徐来不懂掩饰,都一起住在宿舍里,他又这么优秀,被告黑状简直是理所应当、板上钉钉的事。

果不其然,沙拉的回答也印证了她的想法:“还好徐妈妈原来的同学在P大管事儿,才把这件事解决了。”

徐顺说:“还算我弟运气好,他们化学系副主任跟我妈是大学同学,帮着把这事儿给压住了。不然记大过都是小的,保不定得给开除喽。”

陈瑶听说没事,这才松了口气,她是真盼着徐来好。

孟波:“原来怎么没看出来,徐来是个痴情种啊!他这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沙拉没接他话茬,一脸夸张接着道:“但是他妈快要气死了,就跑去骂徐来,听说还打他了……”

陈瑶看得出来,沙拉觉得难以理解的点在于:在中国,父母居然会对已经成人的孩子依然采用打骂的方式进行沟通。

徐顺哼了一声:“我爹娘怕有小十五年没好好说过话了,这次居然能因为这事儿重新联合阵线。”

陈瑶不由得想起孟波父母对自己的一致反对,不由得瞟了一眼孟波。他明显没想到这一层,只一味好奇徐来的事。陈瑶心里感叹:唉,这个傻瓜,他什么都不知道!

沙拉兀自说得起劲儿:“后来不管谁说,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听。就是不肯跟那姑娘分开,俩人现在也不在学校住了,自己在外面租房子,我们连他们租在哪儿都不知道。”

现在距离考研只有三周,徐来当时在P大食堂跟自己说要考五道口时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她怎么都无法相信他们口中那个荒唐到荒谬的人是她曾经熟识、亲近、爱过的徐来。

倏忽间,阵阵悲恸涌上心头。陈瑶想,这就是末世也好,很多注定无法收场的事和不能善终的情,就可以跟着顺理成章终结了。

抱歉,这几章提到一些地点,为了行文顺畅用的是北京当地的惯用称谓,结果有朋友说不明白在说什么,这里统一解释一下。

铁研:铁路研究院

动批:动物园服装批发市场

老莫:莫斯科餐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梦醒时分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