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轮考试过后,还剩三千多名考生,而今年六扇门招录男捕快一千零八十名、女捕快一百一十八名,也就是要在第三轮考试淘汰掉一大半的考生。
戚月霜从监考官那里拿到试题。
第三轮考试,需要考生进入无相器冢取得日后要用的武器。
戚月霜必须拿到前一百一十八名的名次,且取得的武器要得到监考官认可,才算有效成绩。
还未进入无相器冢,就有将近两百多名考生弃考。
因为里面险象环生,每年都有很多考生丧命于此地。
而那些弃考的考生,多是抽中了去无相器冢北部寻找武器。
戚月霜低头看着纸上写的“北”字,陷入沉思。
无相器冢北部有上千个大大小小的蛇窟,历史上能从那里平安出来的考生,戚月霜记得不超过十个。
一个抽中“南”字的异瞳小娘子凑到戚月霜身边,“那些抽到‘北’字的考生都弃考了,你是唯一一个愿意赴考的,保险起见,我劝你向监考官申请延考,再去雨花阁雇一个死卫陪考。”
第三轮考试,允许每一名考生带一名护卫陪考。
戚月霜听其他考生议论过,雨花阁最便宜的死卫一日也要五千两的佣金。
因为穷,戚月霜压根没想过带护卫进入无相器冢。
“生死有命,我要是死在了无相器冢,算我自己倒霉。”戚月霜耸了耸肩膀,朝那小娘子俏皮地吐舌。
那小娘子热情地自我介绍道:“我叫何瞳瞳,第二轮武试时,和你抽中了同一题。”
“可我怎么没有碰见过你?”戚月霜认真盯着何瞳瞳漂亮的脸蛋看。
何瞳瞳笑道:“你不会把考题当真案子办了吧?案子里的逃犯、证人和其他与案子有关的人,都是马家人扮的。你不是捕快,不能接触那些保密的案卷。我与你虽是同一道题,但逃犯藏匿的地点不同。”
戚月霜尴尬地笑了笑,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办的是假案子。
何瞳瞳取下自己脖子上挂的平安符,给了戚月霜。
“我想在六扇门见到你,你一定要活着走出无相器冢,因为小春花她喜欢你。”
“小春花?”戚月霜疑道。
“就是你办案时在火神庙遇到的小雪,她真名叫马春花。八大家你知道吗?”何瞳瞳骤然一问。
戚月霜摇头。
何瞳瞳:“展家的轻功霍家的剑,马家的易容白家的刀,唐家的暗器谢家的毒,华家的医术源家的弓。此为八大家,也是他们的老祖宗创办了六扇门,无相器冢里的武器都是八大家炼制的。小春花就是马家家主最喜欢的小孙女。”
历史上并没有记载八大家和六扇门的渊源,但何瞳瞳接下来的话,让戚月霜更加好奇八大家。
“六扇门的捕快都有代号,而八大家出身的捕快可以在代号之前冠姓,以区别非八大家出身的捕快。”不远处有几个小娘子向何瞳瞳屈膝行礼,何瞳瞳朝她们点点头,“你今年拿到红名考牌,可得罪了八大家不少人。就你一个人去无相器冢的北部也好,省得碰见八大家的人,他们暗算你。”
戚月霜不解,“为什么我拿到红名考牌,会得罪八大家的人?”
“你知道红名考牌意味着什么吗?”何瞳瞳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戚月霜,“能当上六扇门神捕的条件之一,必是红名考生出身。八大家的子弟怎么说也是汴京权贵,你一介平民,怎么配拿这块红名考牌,他们都是这样想的。”
“你知道的事情可真多,你和八大家是什么关系?”戚月霜好奇何瞳瞳的家世。
“没关系。”何瞳瞳想了想,又道:“我知道这么多,是因为我阿娘老和八大家的夫人们打雀牌。”
闲聊了这么一会儿,天空突然炸开几朵烟花,这是开考的信号。
戚月霜与何瞳瞳道别,登上了奔赴无相器冢北部的马车。
*
月明星稀。
戚月霜泡在雄黄池水中躲避那些毒蛇的追击。
太恐怖了!
这里到处都是蛇,有毒的蛇比无毒的蛇多,还有比树还要高的巨蟒……
她进来后一直在跑,好不容易见着这个雄黄池,才有了口喘气的机会。
至于武器,她也见过不少,都插在奇形怪状的石头里,她费了好大劲,都没拔出来一件。
戚月霜的肚子开始“咕咕”叫,可她带的干粮全都泡湿了。
她必须得吃点什么补充体力。
雄黄池中央有一棵大树,大树的树干粗壮,目测要四个人手拉手才抱得住。
戚月霜谨慎地往前走,一直走到那棵树前,又绕着树走了一圈,发现了树后有一个大树洞。
她探头进去,乌漆麻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刚要后退,一只鹦鹉扑扇着翅膀从戚月霜耳边掠过。
她受了惊吓,身子禁不住往前倾,跌入了树洞之中。
她的身子一直往下滑,眼前逐渐有一点光亮。
终于,她停住了,这里是一个地窟,里面到处都是闪着绿光的萤石。
戚月霜四处张望,见到前方的萤石内插着一柄通体纯黑的剑。
她走过去,握住剑柄,没想到竟然轻而易举就将那剑拔了出来。
剑身窄长,剑刃未开。
她看不出来这剑的好坏。
好歹也寻到了一件武器,她现在只要想办法回到地面,然后发出信号通知监考官即可。
戚月霜回到她滑下来的那个洞下方,放弃了原路返回的想法。
“核桃!核桃!”
有人的声音?
戚月霜循声寻去,找见了刚刚害她跌进树洞的那只鹦鹉。
那鹦鹉好似通灵一般,飞向她后,落在了她肩膀上,不停说“核桃”“核桃”。
“小东西,你想吃核桃吗?可惜我没带,你要和我回家的话,我倒能给你一些尝尝。”戚月霜侧目。这是一只浑身长满绿毛的鹦鹉,它头顶上有一撮火红的毛,肥嘟嘟的,煞是可爱。
“不是小东西!是核桃!是核桃!”鹦鹉啄了一下戚月霜的面颊。
“你是说,你的名字叫‘核桃’?”戚月霜道。
“对!核桃!核桃!”鹦鹉扇动翅膀,往戚月霜的左前方飞去。
戚月霜跟着它,在地窟里绕来绕去,前方出现一片繁密的藤蔓。
鹦鹉再次停在戚月霜的肩膀上,用它毛茸茸的脑袋蹭戚月霜的面颊。
“核桃!出去!核桃!出去!”
戚月霜紧握剑柄,朝藤蔓上一顿乱砍,渐渐砍出一个洞来。
鹦鹉先从那个洞飞了出去,戚月霜紧跟其后。
面前是一片核桃林。
戚月霜抬头望见月亮,既然回到了地面,就可以发信号通知监考官了。
夜空炸开一朵红色的烟花。
不久,两道黑影落在正在砸核桃喂鹦鹉的戚月霜面前。
她将寻到的黑剑呈给其中一名监考官看。
那监考官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将那柄黑剑递给另一名监考官看。
“这是第一任总神捕霍心的命剑,霍家每年派小辈来无相器冢拔剑,没想到竟被这位小娘子拔出来了。”
“小娘子,你是怎么拔出来的?”
戚月霜挠挠头,“就握住剑柄,轻轻往上一提,就拔出来了呀。”
高一点的监考官哈哈大笑。
“霍无伤那臭小子要知道了,定会被气吐血来。”
矮一点的监考官打量起戚月霜来,这才看到她肩膀上有一只鹦鹉。
“小娘子天命所归,进一次无相器冢,不光剑有了,连传递消息的小鸟也有了。”
“核桃!核桃!”鹦鹉轻轻啄咬戚月霜的面颊,看上去它很欢喜她。
“那我是不是通过了第三轮考试?”戚月霜问道。
“当然,小娘子你三轮考试都是第一名,应是今年的女状元。”
*
原来考第一是有奖金的。
戚月霜美滋滋领了三十两回家。
记挂着自己还欠孟萤尘二十两六吊钱的粽子钱没还,于是次日起了个大早,来到魏国公府气派的朱门前。
几个小厮站在柱子旁说闲话。
戚月霜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几位小哥,我是府上二爷的朋友,能烦请你们为我递个话给府上的二爷吗?”
小厮们见戚月霜衣饰寒酸,虽是美人,但想攀上他们家二爷的美人数不胜数,待戚月霜很是冷淡。
“二爷住在内宅,轻易不见客的。且这里是正门,主子们进进出出的地方。小娘子你还是去仆妇们出入的小门去守着吧,别连累我们挨骂。”一名小厮道。
朱门侧边的角门内出来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位明丽动人、艳妆华服的女郎。
那女郎注意到这边的戚月霜,遣丫鬟来问了小厮几句话。
丫鬟回到那女郎身边说话,女郎朝戚月霜投来厌恶鄙夷的目光。
丫鬟又来到戚月霜面前,趾高气扬道:“这位小娘子,我家小姐请您上车说话。”
“她请我,我便一定要去吗?”戚月霜在这里受够了冷眼,打算再找合适的时机碰一碰孟萤尘。
丫鬟伸手拦住了戚月霜的去路。
“我主人家是张首辅府上,我家小姐请你,是看得起你,你别不识好歹。”
戚月霜一怔,去瞧正在登上马车的女郎。
“好吧。”
她也想见见孟萤尘未来的结发妻子。
丫鬟引戚月霜上了马车,特意在座位上放了蒲团,指了指,斜眼看戚月霜,“你坐这儿,可别乱坐。”
女郎一直微笑,“你是二郎的朋友?来公府门口找二郎是有什么事吗?”
“我欠了孟萤尘的钱,想要将钱还给他。”戚月霜如坐针毡,这女郎看她的眼神让她心里发毛。
“前几日宫宴上,皇后娘娘带着二郎出席,自此汴京中许多勋贵世家的小姐排着队想见二郎。小娘子,你爹爹是个什么官?我来帮你算一算,你哪一日才能见着二郎的面。”女郎笑眼盯看戚月霜。
戚月霜:“我爹爹死了。”
女郎又道:“那想必你母亲出自名门望族喽?”
戚月霜:“我母亲只是寻常妇人而已。”
女郎嗤笑一声,嘲讽道:“你身上一股子穷酸味道,恬不知耻来魏国公府求见二郎,安的是什么心?”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来还钱给孟萤尘的。”戚月霜拿出两张银票,在女郎眼前晃了晃,“我欠他二十两六吊钱,另外六吊钱在我脚下的竹篮里。假如你能见到他,能帮我还给他吗?”
丫鬟斥道:“你当我家小姐是什么,凭你也敢差遣我家小姐替你办事。”
女郎摇动手中的团扇,轻笑了几声。
“二十两六吊钱……二十两六吊钱……我替二郎做主,这钱不用你还了。就这些钱,还不抵二郎那匹马一日的草料钱,他才不与你计较这些。你也别想借着这个由头接近二郎。”
“你为什么能做孟萤尘的主?”戚月霜不悦道。
女郎:“我自幼便与二郎有婚约在身,你说我做不做得了二郎的主?”
女郎复又补了一句话,是特意强调给戚月霜听的。
“二郎对我千依百顺的,我不许他见你,他就一定不会见你的。”
女郎话音刚落,车外传进人声。
“张七娘子,二爷遣奴婢来,将您送的这些礼物还给您。二爷还有几句话要奴婢带给您,二爷他要专注学业,恐怕您次次来,次次都要吃闭门羹的。”
张清宁气得脸红。
戚月霜:“……”
她探出脑袋到车窗外,朝传话的丫鬟甜甜一笑。
“姐姐,我欠你家二爷二十两六吊钱想要还给他——”
不等戚月霜说完,那丫鬟朝她福身行礼道:“戚大娘子,二爷今早还和奴婢谈起您呢。您要见二爷吗?快下车来,随奴婢进院吃茶。”
张清宁的脸气得更红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