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总如愿。当天开车回去的路上运气不佳,碰上一起车祸。
耿知行原本提出要送的,然而晏真当时头脑发热,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一堆的灵感和冲动劲儿,硬是编出了好几个借口,一个人驾着车冷静地走了。送她走的人没有办法,只能让她一定记得随时联系,到家后再给个消息。车祸时,她盯着前方横亘的两辆事故车,匆匆赶到疏通交通、确定路面没有其它问题的交警,左右还有心事,索性就在侧后方停了片刻再往家里开。
到家后睡不着,索性冲了澡躺在床上又看起老影片——某个人推荐的《摩登时代》,提过的偏好导演,最后才是他本人亲自出演的片子。
“晚安,做个好梦。”
出演人发来短信,大概全然不知她此刻内心所想,内心澎湃。
当天晚上入梦,梦里全是比现在要青涩年轻更多的耿知行。
往事已经有很久没在回忆过,唯独人还是那个人。银色的头发,惹人注目的身形,站在她的面前停留了片刻又去而复返。
“都是同病相怜的倒霉,而且,”梦里的耿知行还不像现在这样事事妥当,原本居高临下冷淡地看着人,忽然俯身与她平视,自嘲地笑了笑,“也该我对你道歉才对。”
梦境太过接近真实。晏真睁开眼,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今日不复昨日,该去上她的班,尽她的责。
周末客人多,咨询面诊的人也多,忙得脚不沾地,倒是方便了人不多想。
休息时分,一束向日葵经由被送上门。签收的档口,恰巧上回一起吃饭的男医生和医美助理路过,两个人八卦地凑过来,使眼色问她这是谁送的,唐老板还是院长侄子?晏真没答都不是,只答,该去吃饭了,要不要一起?
他送她花,她就收下,问她心情天气,该答什么答什么,问她医学知识,就仍倾囊相授。隔一天,耿知行挺遗憾发来消息,他要临时飞一趟西班牙,去拍杂志,大概近几天都得在外面呆着。问晏真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没有?可惜。但可惜的是什么偏不说明白。
晏真尽量使自己不想更多,架不住梁小游来找她出去玩,两个人刚刚在楼下隔着车窗见面,对方就极敏锐地来了句:“不对,有情况!”
“什么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到底是搞脱口秀的人,对于方方面面的情绪都极敏锐,车里的人盯着她看了好半天,语调拉长,“这么个如沐春风、目含秋波的状态……不是有情况就是有好事!”
晏真并不慌张。
她表现如常,坐上副驾驶,也对着好友看了片刻,回道:“我只不过有好事,你就更明显了。”
“啊?”
梁小游摸了摸脸,颇有点震惊,“不是,怎么连你都看得出来啊?”问完又有点不太好意思。
经过长年累月的观察,梁小游早发现晏真在感情方面如白纸,平日表现出来的状态近乎于对这回事没有一点兴趣,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也能把她的情况看透。
梁小游对着好友,话匣子一开,并没觉得有什么可隐藏的。于是她扭扭捏捏、哎哟来去半天,直白解释说自己只是单方面地觉得有点不对,但两边都还没说透,她要是率先戳破那层窗户纸,肯定要被对方大笑特笑,拿去做梗取笑一万年,这不就是成了手下败将,太没面子和本事……
晏真哦一声,略略琢磨,很快有了结论:“你们俩是同行,经常见面,找一个恰当的时机也不难。”
梁小游更震惊了:“你知道是谁?!”
晏真被她的表情逗乐,扬了扬眉,笑道:“‘梁总’,那你说能被你这么编排的对象还能有谁?开车吧。”
女生之间一旦出现能持续讨论的话题就很难停下。于是一顿饭也不吃了,踏青也不必去了,之后计划好的一切活动暂停,车一路调头,两个人相聚在梁小游的公寓,开了葡萄酒,买了各种各样的小吃做配菜。
凡靠口才吃饭的人倾诉欲必定很强,整个过程下来,晏真作为倾听者,已经在对方的滔滔不绝中理顺了他们的情感进展状态:上次那场比赛梁小游恋恋不忘,对冠军方恨之入骨,结果冠军倒是四两拨千斤,每次见面都对她笑容以待,吵架也吵得轻松愉快,好像没一点负担。两边对比,梁小游自然有些愤愤。愤愤过后想出来的办法也有,在又一次节目录制过后的“顺路”交谈时间,她愣是硬生生地把吵架欲全部忍了下来,对方说什么是什么,说什么嗯什么,如此持续了几天过后,对方反倒先坐不住了。
“丁狗他真的就是贱得慌!”
梁小游一拍大腿个人贴标签。
这人要不是后面做得明显了,她还真以为他就是视她为仇人冤家,不然怎么会明明她这边退了又退,他还非得在各种莫名其妙的场合送上来找骂?直到两个人又一次相遇在同一家酒吧门口,梁小游身着一字肩热裤,被人扔过来一件外套,灯下傻呆呆地站了几秒,才抓着衣服,如有神助地发问:
“你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
对方的表情一言难尽,看着她哽咽片刻,方道:“你这个弱智的表情,实在是让我很不想承认。”
暧昧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
“我怎么就弱智了?怎么就让他不想承认了?!”
这会让,梁小游越说越起劲,咬一块蜜瓜如同咬本人:“我看就是男人的劣根性,明明是自己没张嘴,非得给女人甩锅!真要谈上了,指不定要怎么玩他那一套爱在心口难开!”
晏真不发一言,将酒杯递到她面前,不说其他,只沉静悠悠道:“都考虑到谈上了啊……”
话音都没落下,对方当即恼羞成怒,扑上来要挠她的痒痒:“好啊你,晏真真,我现在是百分之百的确定了,你最近的确有变化,不然都哪儿学来的揶揄人的套路!”
“肯定是有情况!老实招来!谁啊,难道是那个送花抠男?同事?总不会是唐哲吧!”
梁小游越说表情越微妙,到最后一个名字了,脸上表情已经几近扭曲。
晏真被人压着揉了又捏,好半天才抓到机会挣扎出来,咳嗽道:“我说、我说……”
她想了想,夺过好友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终于想出一个定义。
“是以前认识的人。”
“不,或者说,是我单方面地认识他,他不记得我,算是,”晏真逐渐有些出神,“算是我的恩人 。”
谢谢四十三次日落。、爱睡觉的兔子。姑娘们的营养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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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C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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