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闹够了，卫晴岚领着梅卢疏出去了，杨絮才静下来跟卢澄说她要历练的事，顺便问问她要不要一块跟着去。卢澄的术农院考核每年都要去一次，前两年杨絮都没得空，是卢湛陪着去的，今年的考核又快到时候了，想着可以顺便一路护送她。

“你安心去历练吧，我这边就不必操心了。”卢澄笑道，“我今年以后，都不必去帝都考核了。”

“哦？”

“如今术农院在我们西川建了个分院，他们来了文书，说今年起就在西川这边考核就可以了。”

“在哪里？”

“雍州。离这里也不算远。”

“雍州，就是那个产铜产银的雍州？我记得倾凌阁大本营是不是就在雍州？”倾凌阁在西川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产业遍布西川，遍布行行业业，而且倾凌阁开创者也就是现如今的阁主，是个女子。据说她白手起家，短短几十年就将倾凌阁做成了全西川最大的商行，是全西川最传奇的人物。

“除了那个还有哪个雍州？”

“我还没去过呢，听说雍州繁华可比帝都？”

“我也没去过，这次正好可以去见识见识。等你回来，跟你说说。”

“那倒不必。你忘了我要去历练啦，我可以和薛师兄、慕师弟商量一下，咱也去长长见识。”

卢澄点头，然后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带着探究。

“怎么了，难道我今天特别的貌美如花？”杨絮调侃。

“……”

“嘿嘿，”杨絮甩了甩头发，故作潇洒，“澄姐姐可别这么看我，不然我都要以为你要和我“契若金兰”了。”

“越大越没个正形。”卢澄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嗔道，“你这张嘴啊，真是——”

“行了，不和你闹，我就想问问，你对于此次历练，有没有什么想法？”

“想法嘛，嗯，我只有一些计划，不过还要和他们商议一下，毕竟也不是我一个人。”

“别和我打马虎眼，我是问你和薛康的事。”

“我的亲姐姐哎，我们出去历练而已，而且还有慕景师弟在呢。”

“薛康早两年已经考核合格了，他却一直推脱说晚一些再出去历练。”

听她说完，杨絮不说话了。

“爹爹把你们放一块历练，你不明白吗？”

杨絮抿着嘴，低眉沉默一会儿，才开口，“澄姐姐，其实我如今也想不明白这些事，我这些年也没想着这些。”

卢澄摸了摸她的头，带着些许怜惜，“其实你现在这样也挺好。只是你们的事儿，门派里上上下下都多多少少有些传言，如今你们年岁也都到了，若还是一直这么不清不楚的，对你们都不好。”

“我知道了，我会想清楚的。”

“你也不必太有负担，左右还有我们在呢。”

“嗯，我知道的，澄姐姐。”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临走前，卢澄那出了一个小匣子递给杨絮，说是给她历练准备的。杨絮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银钱，有银票，还有一些零散的碎银子。

杨絮推辞不受，卢澄不由分说硬是塞给她。

“出门在外，投宿吃饭赶路，哪样不花钱，区区十两够做什么的。”

卑羽山派的弟子下山历练，每人都给十两银子的路费。很多人没两个月就花完了，然后只能靠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而这也正是历练之一，让他们自己去赚钱，去接触这个人世间的方方面面，才能真正体验到市井民生。

“历来不都是给十两吗，别人都使得，我也使得。”杨絮笑道。

“你真以为他们揣着那十两就历练去了，哪家没偷偷塞钱给他们带着？”

卑羽山派有很多穷苦人家收上来的弟子，自然也有不少家世富贵的，家世富贵的自不必说，平时来探望的时候都会给自家孩子带上银钱甚至是吃穿用度，历练之前，更是带了一堆的东西，生怕自家孩子受委屈。至于出身穷苦的，平时探望多是带些吃食，历练之前也都会尽力带一些银钱给自家孩子。

天下父母，多是这样过来的。

门主和长老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大多数弟子都会带上多余的银钱，只有少数弟子不管家中给多少一律不带，就按照门规带着十两银子。

“带着吧，好歹留着应个急。”

卢澄都这么说了，杨絮也不好再推辞下去，便收下了。

跟卢澄话别后，杨絮又去辞别白玉。

到底不愧是母女俩，想到一处去了，白玉也塞了一包银钱细软，甚至还有防风的幕篱、厚实的鞋袜、几套衣裳之类的。

杨絮推拒不下也收了。

拜别白玉，转身离开的时候，杨絮心里头涌上一股不明的酸涩，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白玉也在看着她的背影。

杨絮笑着点头致意，一转身，眼睛不由湿润。

她长大了到了历练的时候，而她的乌黑青丝也多了几缕花白，眼角也漫上了细纹。

原来，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