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卑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那该如何去消除?
“言雨你去菜市场买些菜回来。”
正在房间写作业的她出门问道:“回来的时候没买吗?”
记得是去接弟弟了啊,回来的路上就有经过菜市场。
刘韵倒是没怎么想的理所当然回答:“我忘带钱了。”
虽然很不情愿但一向不敢顶嘴的她也还是拿了钱换衣服出门,临时关门还问了一句:“那买什么?”
“买些清淡的,最近你弟弟有些上火。”
拿着钱的手缩紧但还是点头回应。
出了小区,夜晚的风已经有些刺骨,裹紧身上的衣服衣链拉上。
在快要到菜市场时经过一家烧烤店,在那里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大又纤瘦的人站在脏乱的洗碗池那里面清理着铁签和盘子,地上留着的全是污水,他站在这污水之中……
一瞬间身体定住不得动弹,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认出他比较好的吧。
在他转身要拿盘子时立马离去。
殊不知贺流早就看见了她,手上的动作没停。
嘲笑着自己,这样的他躲开也正常,谁想和一个在洗碗池子里洗碗工打交道。
恨不得避而远之。
来到一个摊子前问:“老板,要两块豆腐。”
“好嘞,两块钱。”
一手交了钱,买了些其他的菜,可却在回家的路上犯了难。
一般来说离她最近的路那就是烧烤店那家了,但如果想绕开那就得多半个小时的路程。
最终她选择了多半个小时的路程。
回去顶多也是被说了一顿而已,刘韵接过东西吐槽了一句:“怎么现在才回来。”
就去了厨房。
阮天琦从卧室出门用着撒娇的语气催促着:“妈怎么还没做好,我都快饿死了。”
这么大个人了还撒娇,她是真的很羡慕他。
刘韵一边做饭一遍安慰他,恨不得分成两个人。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还不是你姐不知道去干什么,买个菜买了这么久。”
“姐,你去干什么了?”阮天琦问她。
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所谓的弟弟,因为……他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很吓人,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吃掉一样。
没有回答他的话,选择无视。
“妈,你看姐姐都不理我!”
都上初一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你就什么事情都要向妈妈告状吗?”
见两人要吵起来的架势,刘韵赶紧扔下手中的汤勺:“不要吵了,你弟弟还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让让他不就过去了。”
让让他……
在她的记忆中最深刻的三个字。
对啊,让让他不就好了,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和他计较。
“我知道了。”
她回房关上门。
有些事情根本不用争论,因为还没开始她就注定输。
有时候真的很讨厌这个世界。
凌晨,贺流终于刷完了全部,整个人累的虚脱在椅子上,修长的腿在窄小的空间里无处伸展只能弓着。
眉头皱起来,低头闻了自己的T恤,整个人像刚从烧烤摊的臭水里出来的,背上书包回家。
……
第二天早上。
“贺流,你身上怎么有一股烧烤味,是不是刚吃完烧烤?”
后排的同学闻到了他身上挥散不去的味道。
他昨天早就把那件T恤洗了身上也被冲了许多次,难道是被腌入味了。
他手上的笔没停,面无表情点了下头:“有可能。”
可不就是吗,离开的时候老板娘见他没出晚饭就一直在后厨干到凌晨,于心不忍于是把剩下的一些没卖出去的拿给他。
文艺委员打趣道:“你这人吃了就是吃了,还掩饰。”
贺流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坐在第一排,每一个从教室门外进的同学都必须得经过他的位置。
眼尖的看见人群之中那头乌黑的短发。
阮言雨低着头走进教室,因为知道现在此刻这有人在看她。
是因为昨天吗?
他发现了吗?
为什么要那样看她,她又不会……不会看不起他!
坐在后排的位置上,他的视线终于离开。
倒不如说终于逃离了他的视线范围。
一落座旁边早已到的王梓琪过来和她小声说话:“哎,你知不知道我听别人说,他昨天晚上在一家烧烤店的后厨看到贺流在洗盘子。”
阮言雨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最后装作什么也不明白的摇头。
“我……不知道。”
她早就料到她会不知道,凑近与她细说:“我听别人说他家很穷,都快吃不上饭的那种,所以才会大半夜在那里兼职。”
原来是这样……
王梓琪又开始感慨:“你说那他还天天装什么清高,上次和他表白还被他拒绝,我看上他他应该感到庆幸。”
这就是得不到就诋毁吗。
“我觉得他这人还是挺好的,”作为她的小老师辅导学习,成绩又好,还谦虚有礼貌老师也喜欢他。
都可以算得上是万里挑一了吧。
视线望向前排,却与他向后望的双目对视。
心猛地颤抖,躲避低头假装从抽屉里找书很忙的模样。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和她住在同一个小区,还就在对面的同一层。
“阮言雨。”
放学她一个人走在小路上,一道清澈的声音在身后叫住她。
转身看见他,愣在原地。
她不自觉的低下头:“同学。”
他走近在她面前。
他的身形很高大,要有她的一个头,阮言雨只能抬头仰着看他。
贺流往后退了一步,与她勉强平视。
“是不是你说的?”
我说的什么?
难道……
阮言雨摇头:“我没有。”
他果然看见我了。
“贺流同学,不管你信不信但我不是那样的人。”
贺流视线紧随她的双眼,似要从中看出话语的真假。
她不自然的转过头。
贺流:“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我以为是你。”
阮言雨:“如果是我那又怎么了呢?”
他被她的话哽咽住:“什么?”
“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你难道就打算一个又一个的去问?”她质问他。
贺流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
“抱歉,是我太冲动。”
他竟然在给她道歉。
她的声音很小:“没关系。”
“你也住在幸福小区?”贺流问她。
她疑惑的眼神看他,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嘴角上扬露出迷人的虎牙:“因为这条路只通往他。”
“那我们的终点是一样的。”
虽然被误会的感觉并不太有多好受,但好像和他又靠近了一步。
……
在一天回家的路上,她注意到了原本一大片空缺的地方安上了一个池子,走近看里面还有许多的硬币,难道是许愿池吗,这个小地方竟然还会有这种东西。
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硬币,听说在这里面许愿有时真的有效。
那我要许个什么愿望呢。
以后的吧,不在当下,在以后。
双手合十将硬币放入掌心虔诚的许愿。
我希望在我的生活中能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手解救我。
准备抛入,却被一小孩撞了一下,硬币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的目光暗淡下来。
“对不起姐姐。”
小男孩对她道歉,她也不好再说什么,算了也就一个硬币而已。
“没事,去玩吧。”
弯身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却在起身的瞬间顿住,眼前的一幕让她整个身子都僵硬。
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慌忙的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出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喂?”
“妈妈你现在在哪里?”她努力平静的问。
“给谁打电话?”
柳音关闭录音对身边的男人解释:“没谁。”
看了一眼掩声往电话里说:“刚下班,怎么了宝贝是不是又不开心了?”
阮言雨在窗前看她低头打电话的样子,一边还好声哄着身旁的人。
挂掉电话,就这样像个呆子一般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
直到天气蒙蒙下起小雨,才反应过来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伞。
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不再要她了。
雨由小转大,倾盆而下。
她面无表情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果然她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第一选择,如果有第二选择那么就会第一毫不犹豫的抛弃她。
一切都这么可笑。
她看见了在屋檐下躲雨的他,在他面前停下。
“这雨应该要很久才会停,你想淋雨回去吗?”她抬头观摩着这下雨的趋势,而后看向他,目光跟随他的眼睛。
见他没回答,以为他真的有在这一直等雨停的打算,她总不好打乱别人的生活节奏于是往前走。
“阮言雨同学。”
思绪被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打断,转身看到雨中的他。
他的衣服全被淋湿,躲进她的伞下。
“你……”就这么进来了。
“同学我们住一个小区,顺一程吧。”
看他露出那爱笑的虎牙,她的心开始动摇,抬手将伞举高了一些。
贺流知道她这是同意的意思。
“我来举,”接过她手中的伞。
她的心跳不自觉的加速,奇怪为什么他一出现,刚才那些不好的心情全部都消失了呢。
心里想的全是……
他有某种魔力吗,吸引着我。
微低着头,僵硬的往前走。
伞很大,两个人撑完全可以,他们两人走在街道边,形形色色很多人经过他们。
他的身形很高大,她的头顶也只能到达他的下巴,空气中弥漫着他洗衣液的香味,她被它们环环包裹,不想离开,一步步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刚刚的那股劲已经过去,她的勇气是短暂的,现在不敢抬头看他。
雨渐渐逐变淅沥,声音由大转小,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兴奋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仿佛要冲出胸脯,剥离她的身体,跳到他的面前告诉他此时她的感受。
“哎。”
游神期间路边的一块小石子绊倒了她,差点摔个狗吃屎,不过幸好她抓住了他的衣袖。
贺流:“同学,虽然是我撑伞,但还是要注意看路。”
松开手道谢:“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你。”
你是第一个见到我的狼狈之后没有嘲笑我的人。
她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两人脚步同时停住,他低头:“你真的不知道?”
他的眼眸如深不见底的大海,又像黑夜中的星辰,不可捉摸但又明亮,她慌忙地低下头,两只手在校服的衣摆上不断缩紧。
看她迷茫的眼神收回视线看前方的路继续行走:“算了,不知道也行。”
雨又开始大了起来,雨水拍打在树叶上,再次滑落下,哗啦哗啦的声音愈来愈大,终于又再次隐藏了她的心跳声,终于抬起头能够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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