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还在这里待着吗？”柳一池看了一眼表，问。

夜齿整理了一下衣角看了她一眼：“你呢？”

“我要去找方妃，大会快开始了。”

“方妃和你很熟？”

“不熟，但志同道合。”

“合什么？”夜齿刨根问底，眯着眼睛带着笑意看着柳一池。

夜齿狡黠的笑让柳一池很不舒服。

“对生物和人类未来的关怀和热爱。”

“还挺深沉。那——我跟你一块去，也接受一下生物的熏陶。”说罢，她的手在柳一池的脸上轻轻划了一下。

夜齿的手指细长且光滑，触感就像温热的玉石一般。还带着隐隐的摄人心魂的香水味。

“干嘛！”

柳一池立刻向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一脸耗子对猫的神情。

夜齿看着柳一池的举动，轻轻地笑了一下，向大会场的方向走去。她平平的肩，流畅的手臂线条以及清晰的蝴蝶骨再次映入了眼帘。

这个女人的背影，真是该死的好看，柳一池头一次这么想。这都可以靠勾引男人为生了，还当什么蜜汁特工。

柳一池耸耸肩，跟上夜齿的脚步。

“你去哪儿了？……嗯？王小姐？”方妃看着刚刚坐下的两个人，眼神充满疑惑。

呃，柳一池差点就语塞了。总不能说自己当保镖去了吧。

“我才发现和她是……老乡，叙叙旧。”说罢，给夜齿使了个眼色。

“是，我大学在L市上的。”夜齿会意，点点头。

方妃便没再问。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这时，观众席灯光黑了。随着主席台前的灯光愈发明亮，生物论坛现在开始。主持人走上台开始说程式化的主持词，气氛一时被渲染得十分激动人心。

柳一池感觉自己心跳快了半拍，毕竟十分感兴趣今天论坛的内容。她看看左边的方妃，发现方妃也正好看了自己一眼，于是两人相视而笑。

柳一池突然还想到，或许王院士的演讲内容里可以找杀手要杀他的原因？不对，夜齿早就知道原因，还不如不直接问她呢？

柳一池不自主地向右边夜齿处看了一眼，发现夜齿正在黑暗中望着自己。猫一般的眼睛在线状的光线下一闪一闪。

看到柳一池回望了过来，夜齿赶紧把视线移开。一股奇怪的羞涩。

“怎么了？”柳一池问。

“没事。”

柳一池被搞糊涂了，不知道这又卖的什么药。虽然她本想将头转回来，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夜齿的侧脸给吸引住了。鼻子的线条流畅，山根高高地耸起，涂着口红的唇娇艳欲滴。这个侧脸，即使在模糊的黑暗中也能迸发出惊人的美。

这已不知是第几次被这个女人惊艳到了。

一时间，柳一池的大脑被抽空了。其它声音消失不见，天地间只有夜齿的身影。

真的很像那个人……

观众席突然爆发出的雷鸣般的掌声将她的思绪抓了回来。王勇德院士走上了主席台，坐下。

柳一池赶忙将视线移回前方。

“感谢各位的到来，鄙人是中国科学院的王勇德。”

但王院士还没说两句话呢，右边的夜齿就抓住了自己。她的肌肉僵硬，很紧张的样子。

“有第二个杀手，带枪。”夜齿冷冷地吐出一句话，让柳一池瞬间来了个透心凉。

柳一池顺着夜齿的目光看去，只看到黑暗。

“你看不见，我去。你弄其它的。快！”

短短几句话，柳一池却明白自己要干什么了。不知为何，她和夜齿的默契度简直不能再高显然，夜齿和杀手距离太远，可能在开枪前赶不过去，所以需要自己的配合。

她直接在方妃的错愕下，直接冲到了过道里。

观众太爆发出一阵唏嘘。

可来到过道之后，柳一池发现依旧有不少问题。万一杀手已经瞄准了？来不及来不及。万一有不止一个杀手，而夜齿没看全呢？

柳一池感觉浑身冷汗。最好让这个会议就此结束……

突然，她想到了近在咫尺的火警铃。

她知道了。

不假思索地冲上前去，按下。猛力地按下。

瞬间，整个会场响起了刺耳的报警声音。会场瞬间骚动，就像一颗曼妥思扔到了两升的可乐里。

而大会场的，尤其是主席台前最近的保安果然训练有素，一听到铃就扑上去将王院士从座位上拉开准备逃生。

王院士立刻踉踉跄跄地混入人群，逃去。

与此同时，柳一池能看到，后面的幕布出现了一个洞。

是枪洞。

也就是说，如果王院士没有及时撤离……

“快走。”后面赶上来的方妃拉住柳一池就往会场外面赶。

人群熙熙攘攘，像瀑布一样流动。

柳一池也懒得和方妃解释了，就和她一块随着人群流出会场。自己最应该好好想想，怎么解释自己突然按了那火警铃吧。

好像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她们终于到了建筑物外。

阳光是会场外的别有洞天。

柳一池像大难不死般松了口气，或许是为王院士操碎了的心又拼了回来吧。

但为什么伊朗政府要杀一个中国院士，夜齿又怎么知道有杀手但又不知道确切是谁——这一切都是未知之谜。

或许，有些东西本来就找不到答案吧。柳一池这么想着，望着下午不太刺眼的阳光，心里平静了许多。

“所以这论坛还开得下去吗？”柳一池看着仍一脸面瘫的方妃。

“可能要取消了。”方妃的语气中透着淡淡地失望。

确实，这生物论坛这么不平静，大概要被延迟或者取消了。柳一池也不禁对此感到遗憾。

算了，取消是最好的。相比起那高端演讲，生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再有下次，鬼知道他能不能被保护好。

只是不知道夜齿抓住那杀手没有，又有没有将它绳之以法，以防再出来害人。

杀手抓杀手，听上去还挺有意思的。只是现在柳一池也搞不清楚，夜齿究竟算是杀手还是保镖了。

谜一样的女人。

突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信息，从一个陌生手机号发来的。

——鱼已入网，合作愉快。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看到了这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柳一池感觉心情莫名的舒畅。虽然这生物论坛没有听成，倒是一次很有意思的经历。

一旁的方妃看了柳一池一眼。

“你看上去心情不错。”

柳一池望着天空，哈哈一笑:“至少来了上海，大都市，值了。”

方妃好像看出了什么，但什么也没再问。

回到家里时已经晚上九点了。此时的柳頔已经到家，正坐在沙发上读报纸。

“我回来了。”柳一池进了门。

“这衣服不错，什么时候买的？”

“嗯？”柳一池懵了一下，紧接着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穿的是夜齿的衣服。

长袖长裤的正装，所以回来的时候才那么热啊！她这才反应过来。

别人的衣服就这么给穿回来了……而且还是杀了任越的那个逃犯的衣服……要是爸知道实情大概就完蛋了……不过他也不会相信的倒是……

柳一池已经开始在心里支吾起来了。

“……为了参加论坛特地买的。”

“你这衣服看上真是，很洋气。好看。”柳頔称赞地点点头，然后继续读报。明明身为刑警的柳頔但神经如此大条，丝毫没看出女儿的不自在。

柳一池汗颜，赶紧一溜烟回了屋。

一进屋，柳一池就赶紧脱了这碍事的衣服，换上清爽的夏季睡衣。正装真是折磨人的东西，一点都不舒服，柳一池想。

但手里拿着的这套正装，令她整个人陷入了沉思。应该怎么还给她？难道要约她再见面？不不，不要再见面了，每次和她同屏出现都是满满的麻烦。

她也没要过，要不就自己留着了？

等下，这标签……

爱马仕！柳一池差点喷出来。怕是自己全部家当都买不起这一个袖子，那就不得不还了。

柳一池本来想拨通那个手机号码，但不知怎的，自己并不想听到那女人的声音。会紧张。

算了，发短信吧。

——你的衣服我怎么还给你？

发了短信后，柳一池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

她不想得到回复。但愿不要回复。

她想永远再不和那女人有联系。虽然自己的生活无聊，但那样的生活感觉过分惊心动魄了些……而且，那女人的背后仿佛有一个深渊，一旦靠近，可能就会越陷越深。

但事与愿违，她还是得到了回复。柳一池只觉得脑壳疼。

——你留着吧，很配你

这是什么糟糕的回复！柳一池脸颊突然就有些发烫。一种不痛快的逆反心理猛地占了上风，让她不由自主地继续回了短信。

拒绝，要拒绝到底。

——不行，它是你的

但一回复，柳一池又后悔了。说好的不跟她有联系呢！柳一池啊柳一池，你良好的自制力呢？

然后又是秒回，而且是痛心疾首的秒回。

——我明天去你家

看到消息的柳一池极度震惊，且震惊的原因十分复杂。

第一:直接来自己家？这不太好吧！自己老爸还在呢不怕被抓啊！

第二:这女人竟然知道自己地址！明明没告诉过她吧？

第三:明天就来！

这再见面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简直来不及躲来不及逃啊。柳一池开始各种担心。明儿过来要是被警察认出来了，不会大开杀戒吧？不过夜齿是个极端聪明的人，倒肯定能不被别人发现的。

……

但这也不代表她可以随便过来！

莫名其妙地，事情的发展变得越来越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