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墙壁上的投影。只有角木君的面具朝向阿图莎的方向,好像在观察她的反应。
阿图莎有些激动,用在场的其他人都听不懂波斯语喊了几句。
角木君冷冰冰地转向她,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变化:“这里没有接通信号,他们听不到你。”
听到这话,阿图莎立刻闭嘴了。她只是仍用亮亮的眼神盯着左侧分屏的伊朗男官员们。
看上去,谈判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右侧的东方大人先说话了:“和我们合作,你们的好处也少不了。”
旁边的波斯语同声传译员立刻流利地翻译过去。波斯语听起来就像喉咙在颤,一旁的夜齿好笑地想。
左侧一个面脸大胡子的伊朗男人气得面部扭曲,开始说话。旁边同传的反应十分机敏,几乎和说话频率是同步的。
“这么作恶违反自然规律,安拉会惩罚你们的!”
东方大人一动不动,威严四射:“基因改造才是人类的未来。它就是世界未来的发展方向,和你们敬爱的安拉无关。”
大胡子气得眼球都快突了出来。
“岂有此理!安拉创造了一切,怎么能无关?”
“我不想和你们费口舌。合不合作?每年送四个底层人民过来就行,富人阶级的可以只提供表皮细胞。这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坏处。水熊工会的其它要求还是有商量余地的。”
大胡子旁边的鹰钩鼻冷静地盯着前方的摄像头:“没得商量。”
“伊朗之花在我们手里,别忘了。底层人民对你们来讲,不就是皮毛吗?”
一旁的夜齿看向铁栅栏那边的阿图莎。此刻的她露出了愧色,低头跪在了地上。夜齿联想到了被俘虏的日本武士,却有种反胃的感觉。伊朗之花不会有自尽的冲动吧。
左侧屏幕上,另一个伊朗男人大叫道:“我还是不相信,怎么那个女人能把阿图莎抓到!”
“夜齿是改造人。我说过,基因才是人类未来的上帝。”东方大人用一种轻蔑的口吻说。
鹰钩鼻冷冷地说:“你以为我会信吗?你们中国监控系统过于强大而已。”
“那又怎么样呢?”
“把阿图莎放了,我们不会再派人杀夜齿。以安拉的名义发誓。”
“夜齿又不怕你们,这个条件听起来毫无诱惑力。”东方大人的口气更加轻蔑嘲弄。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大胡子急了,都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签署合作协议,并送来实验品;我们也很讲信用,不会为难你们亲爱的伊朗之花的。伊朗之花果然名不虚传,美貌与力量并存。”
听到这话,左侧的伊朗男人们面露难色与愤懑,聚在一起商讨着。角木君仍然盯着阿图莎,就好像墙上的屏幕是不存在的一样。
夜齿突然明白了过来。
这视频只是回放录像而已。
谈判早就结束了。角木君已经知道了谈判结果,特地过来给阿图莎放视频是另有图谋的。
难道角木君有施虐倾向,特地来看阿图莎的笑话?夜齿担心地看向已在崩溃边缘的伊朗之花。
只见阿图莎跪在地上,从始至终用一种糅杂着哀求、愧疚、绝望、虔诚以及渴望的眼神盯着墙壁上的投影。
“最后再问你们一遍,真的没有其它选择?”鹰钩鼻问。
“没有。”右侧的面具回答得十分干脆利落。
“那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我们拒绝合作。花凋谢了可以再种,信仰玷污是擦不干净的。”
东方大人冷冷地问:“你们确定?”
“其实伊朗之花就是一个女人,连男人都不是。现在又是一个可耻的被你们羞辱得不洁净的战俘,没有任何价值了。你就算想换一个人,都是不可能的。痴心妄想。”
话音刚落,只见阿图莎的表情僵住了。这些话她从未曾预料过。
夜齿挑了挑眉。她早就料到了。在那个可悲的政教合一的国家,伊朗之花不管如何,也只是一朵花而已。
“她随便你们怎么处置,与我们无关了。再见。”鹰钩鼻面无表情地说。
阿图莎垂下了眼睛,好像在思索什么。然后,她本来复杂的表情消散得越来越单一,先是震惊,紧接着是一种意料之内的悲伤——最后变成了一种自我嘲讽与仇恨。
阿图莎双手撑着地,手臂肌肉因用力胀了起来,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她的表情是如此恶狠狠的,就好像下一秒要大开杀戒了一般。
角木君仍一动不动,就像一座雕像。旁边的几个工作人员可是被吓懵了。
阿图莎双手抓着铁栅栏,看向外面的人。
夜齿下意识向墙侧靠了靠,不明白她想干什么,只能保持警惕。万一出了点什么问题,自己是要做安保工作的。
“能让我和他们接入吗?”阿图莎冲角木君的方向,一字一顿地说。
角木君的声音出了一点波动:“谁?”
“伊朗的政府。”她用一种近乎陌生的口吻说。
夜齿意识到,确实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自己曾经设想猜测的场景,出现了。
“行。”
角木君同意得毫不犹豫,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什么。
“走三号电网,和伊朗政府连线。”他对旁边一个工作人员说完转向另一个工作人员。“打开水平中央摄像头。”
夜齿观察着阿图莎的一举一动,但仍然不明白她下一步的打算。
连线用了整整两分钟才接通,但对于夜齿来讲,就好像两个世纪那么长。
投影出现了画面。
此刻,那边只剩下了大胡子。大胡子看到伊朗之花狼狈成了这个样子,露出了一脸的不齿。他十分不悦地说了一句波斯语。
角木君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正是波斯语同传,刚要说话,就被角木挡住了嘴。他好像并不急于知道大胡子说了什么。
阿图莎回了一句。
大胡子又说了一句,眉毛拧成一个疙瘩。
阿图莎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嘴上不停地说,而且语速越来越快。
大胡子听到阿图莎的语气和说话内容后,语气也变得越来越震惊与愤怒,表情也越来越扭曲。
波斯语本身就快,两人说得更快。可以看出,角木君旁边的同传听得都费劲。
两人就好像在吵架一般。
大胡子站了起来,大拍桌子。
阿图莎看到此情景,不再说话。她向前一步,两手交叉拉住衣服的两侧。
夜齿也愣住了,更不明白眼前事情的走向。角木君好像也有些没料到,身体晃动了一下。
阿图莎将仅剩的紧身上衣脱下,裸-露的上身,接着飞快地脱下裤子。整个过程甚至不到五秒。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她一丝-不挂地站在那里,就像古希腊的雕塑那般。只不过她的表情,满是嘲讽与轻蔑。
伊朗之花的形体很美,曲线和肌肉都恰到好处。在监-禁室顶光的照射下,她肌肉线条组成的阴影就像古老油画上的维纳斯一般美丽。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为她脱衣服本身而震惊到不能自己,根本没人能关注她美妙的身体。
更为震惊的是投影图像里的大胡子。他瞠目结舌,整个人就像被石化了一般。
阿图莎无所畏惧地将两只胳膊抬起,还侧了下身,好像想让所有人看得更清楚一些。
大胡子整个人都在颤抖,跟中风了一样,面部肌肉甚至抽筋了。
阿图莎看到大胡子的反应后哈哈大笑,冲他竖了个中指。紧接着,她十分嚣张地吼了一串话。
若不是亲眼看到,没人能相信这样一个看起来娴静冷静的姑娘,嗓门竟然也会如此的粗鲁豪放。
虽然在场的人没一个能听懂波斯语,但还是能感到那串话的力度。
大胡子立刻切断了信号。
黑屏了。
但阿图莎还是继续哈哈大笑,就好像癫狂了一般,很久很久。
这是一个信仰的终结。
出来后,夜齿悄悄拦下了刚才在场的波斯语同声传译员。夜齿明白,刚才的对话肯定不止表面上的那样。肯定还有更深的瓜。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你还记得他们的对话吗?”夜齿询问刚才的事情。
同声传译员此刻的表情十分精彩,眼睛有些呆滞地望着夜齿。他好像还没缓过劲儿来,可见刚才的场面多具有冲击力。
“不着急,你先缓缓。”
过了很久很久,同声传译员才开始磕磕巴巴地翻译起来。听完同传的翻译,夜齿也震惊到沉默。
原来大胡子一上来说的第一句就是:
——你竟敢露出这么多身体来见我,脸被你丢尽了。
夜齿为这句话感到由衷的不平与惋惜。
这是怎样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最后一句,也就是阿图莎在脱光了全部衣服后最嚣张最有力度的一句是:
——我爱怎样就怎样!去他妈的安拉!
以后再回想起这个场景时,夜齿仍然会感到无以伦比的震撼。她看到了在那花朵般娇艳的美貌下,一个像火焰般却又冰冷坚硬的灵魂。她为这样敢于践踏束缚的叛逆而高兴。
或许只是单纯对这样的灵魂的爱慕,又或许是因为她完成了自己一直没能完成的事情。
夜齿盯着房间上面的十字架小装饰,出神。
只不过,她又有一点点遗憾。
因为从那一刻起,世上再无伊朗之花。
或者说,不再有这样一朵独特又美丽的伊朗之花了。
正经君挺喜欢阿图莎小姐的~
欢迎Ms.Atusa以后升级为常驻!
(坏笑)以及新cp组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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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伊朗之花(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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