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疏远

“啊?”蓝映轩一愣。

“太狠了吧。”练鸣清轻笑道。

“恶人就得用恶法子,退让只能助长他的贪婪,先砍断根把子手指,让自己不至于进局子,要是吓不住,大不了鱼死网破,他不认亲缘,我凭什么受亲缘束缚,”真伏华跟说别人家故事似的,脸上毫不动容,“最好嘛,各活各的,相安无事,他们真要来烦我爷爷奶奶,进屋便让他折条腿。”

“我不如你,没你拎得清,向你学习。”练鸣清呵呵地道。是啊,跟不讲亲缘的人,论什么礼义廉耻呢,有些人根本不配称作父母,即使有了下一代也纯属发情的畜牲,不,母鸡也知道护鸡崽,猛虎也知道喂幼虎,有些人连禽兽都不如。

“没头没脑的,拿我开涮呢。”真伏华不满地喃喃。

“老刘约不出来?”先前每次去健身房,刘箫音都特别积极,器械一上手,练鸣清这才发觉,刘箫音已经跟他们很久没在一起了。

“唉,说是捧着书本就头疼,死活劝不动,”真伏华不无可惜地道,“他这个朋友怕是走到头了,关键时候见真章,又不是杀人放火,读个书哪里就恐怖了,说好的三结义一辈子,从他嘴里出来纯属放狗屁。”

“人各有志。”蓝映轩笑道。

“有个毛线志,跟十一班的鬼混就算了,现在还跟二班吴昊霄那个鸡仔子走在一起,真掉价。”真伏华不耻地道。

“随他去,不必理会,他要是还念着旧情找咱们那最好,要是有了别的朋友,咱们也没干涉的道理。”练鸣清嘱咐道。

“现在时时刻刻被一堆公式和单词弄得头昏脑涨,也没精力去理会他,”真伏华叹了口气,“等有机会再挽救挽救吧。”

“学习要主动,没必要费那心思,咱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人生那么长,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不必在意。”练鸣清淡淡地道。

“哦。”真伏华心里虽然觉得可惜,但老大说得也对,百样人百样的性,不可强求。

在练鸣清埋首苦读间,日子就那么慢慢从指间溜走,平淡而真实,平凡而详和。

按步就班的日子,无波无澜,但蓝映轩心里最近有点烦。

倒不是因为帮忙辅导练鸣清和真伏华这两个学渣,而是丁嘉俊时不时在他们面前刷存在感,百般讨好练鸣清,骚扰的频率着实有点高,不是争着给练鸣清讲题,就是殷勤地贡奉好吃的零食。

班上谁都看得出来,练鸣清对丁嘉俊的态度不冷不热,说好听点是疏离,说不好听点,那就是反感加厌恶,丁嘉俊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装傻装得可以,逮着机会就粘上去,一副很想融入练鸣清圈子的架式。蓝映轩因为对练鸣清存着不可告人的倾慕之心,丁嘉俊那副明晃晃想横刀夺爱的样子让蓝映轩很不舒服。

“不是跟你说过么,别再替我收这些信。”当丁嘉俊又弯着个桃花眼凑到练鸣清跟前时,练鸣清很不高兴地接过递来的信,看也没看一把撕得粉碎。

“还是杨一涵的,上次你没回她,这次又赖着我,没办法,跟她从小就是同学过来的,抹不开面子。”已经习惯了练鸣清的冷脸,丁嘉俊自我适应能力超强,毫无尴尬之色。

“上次的,练哥也是看也没看就撕成渣渣,回什么回,”真伏华一向是莫名就不喜欢丁嘉俊的,见他时不时的往练鸣清身边凑很是反感,“她要对练哥一往情深至死不渝,何必要你在中间跑腿,自己来告白就是了,搞得你跟个王婆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练哥是西门庆呢。”

“不会说话就闭嘴。”练鸣清操起书本敲了一下真伏华。

“王婆有我帅么,”丁嘉俊呵呵地道,“红旗桥那边新开了家蛋糕店,咱们中午去尝尝?我请客。”

“大老爷们尝什么蛋糕啊,娘里兮兮的。”真伏华嗤了一声。

“丁嘉俊,”练鸣清正颜道,“我好像跟你说过,我这辈子是不会跟女人结婚的,至于原因嘛,你们也都知道,不是都在背后议论过么,说我妈跟个年轻的帅哥跑了,没错,我妈是抛下我跟别人跑了,所以我不喜欢跟女人成家结婚,怕跟我爸一样戴绿帽。”

后面练鸣清终于想起来了,有次他们几个父母离异的同学一起聊天,不知是谁说到了自个父母的事,练鸣清就说了因自己妈妈的事,这辈子不想跟女人结婚成家。正是因为听了练鸣清那句话,丁嘉俊才误以为练鸣清是同性恋,死缠烂打地跟着他,形影不离。

“我从没在背后说过那样的闲话,下次再也不替人送信了。”丁嘉俊脸上终于露出怯意。

没想到练鸣清竟然会在班上主动提及自家的家丑,以前有几个多舌的同学嘴欠,调笑了练鸣清父母几句,结果住院了一个多月。练鸣清这个莽夫,拳头说上就上的,轻重全凭自个心情,今天怕是碰了他的逆鳞,还是少说为妙。

“他们说的是事实,也不算闲话。”练鸣清面无表情地道。最近确实有被丁嘉俊给烦到,自己的态度已经明确摆在那了,怎么还像个牛皮糖一样,上辈子貌似也没这般厚脸皮呀,一般都是我哄着他呢。

“我父母也是离异的,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跟他们那种父母双全的说不到一块去。”丁嘉俊在练鸣清面前示弱卖惨。

“你妈好像是在服装店帮人家卖衣服吧,手里没两个钱,就别逞能,动不动去外面打牙祭。”练鸣清不客气地道。

“我从没一个人去外面吃过,都是回去吃我妈提前煮好了的饭菜,只有和你才会去外面吃,也只有你一个。”丁嘉俊低眉垂眼地道,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配着那副娇美容颜,甚是惹人怜惜。

“那是我以前浑,不知道学习的重要性,现在不同以往了,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所以别再来说些有的没的。”练鸣清心里嗤鼻道,不记上辈子的仇已经是对你够宽容了,这辈子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搁我这装出一副柔弱温顺的样有什么用呢,想走捷径傍大款还是找别人吧。

“没错,学习是很重要,”丁嘉俊呵呵地道,“我成绩还是可以的,一起学习肯定能共同进步,就刚才蓝映轩给你讲的那道题,我有更简单的方法,其实,作一条辅助线……”

“虽然不会和女人结婚,但我也不是你爸那类的人,知道我为什么这般用功么,因为我想考佛学院,闽南佛学院知道啵,顶尖的。”见丁嘉俊没皮没脸的油盐不进,练鸣清再也不顾及面子了,只得上猛药。

“这么加劲读书就为了去念经?”旁边在向蓝映轩问问题的真伏华差点被口水噎死。

“看你的书。”练鸣清朝前踢了一脚。

“哦。”一听练鸣清提到自己爸爸,丁嘉俊顿时脸色大变,再也维持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脸相,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座位。

“咦,他这是怎么啦?”真伏华一脸费解,刚才不是还笑语晏晏的么,怎么一下子跟去了势的太监似的。

“管那么多干嘛,看题,我再解释一遍,听不懂我也不管了。”蓝映轩心情大好,敲了敲习题册。

丁嘉俊回到座位后魂不守舍,脑海里一直在胡思乱想,练鸣清怎会知道我爸是同性恋的事?到底是谁把自家的事告诉给练鸣清的?

肯定是二班的吴昊霄,那傻逼跟三剑客的刘箫音走得近,他那个死鬼爸爸又跟自己的爸爸曾经是同事……不对呀,吴昊霄他爸都死了好几年,他要是知道的话不可能现在才传出来,自己跟吴昊霄还是初中同班同学呢,那时都没传出过一丝风声。

除了练鸣清,班上还有谁知道自家老爸的事,会不会传遍整个学校,要是都知道我有个变态老爸,还怎么在学校呆下去啊。不行,我要回家,回去让妈妈替我转学,这个学校呆不下去了。

练璨的行动力很快,在魏乾打电话之后,越看越觉得儿子是瘦了一圈,赶紧雇了个做饭阿姨,在学校旁边租了套房子,中午给儿子改善伙食。

对老爸笨拙的舐犊之情练鸣清也没意见,只是每天都把蓝映轩和真伏华一起带上,美其名曰同甘共苦促进步。

又念着以前跟刘箫音经常一起在外下馆子,多是刘箫音以及他的拥趸付的账,于是特意跟他提了一下。刘箫音一听中午不用吃食堂,立马又贴了过来,倒让真伏华高兴了好一阵子,三剑客终于又合体了。

“老刘,放学你带下我哈,我自行车没气了。”丁嘉俊被练鸣清轰走后,见快放学了,真伏华赶紧把视线转向刘箫音,见他又有提前溜的迹象,于是特地大声招呼了一声。

“今天不过去吃了,我跟十一班的几个约好了聚餐。”刘箫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又跟十一班的去混啊,”真伏华不满地道,“不去吃也不早点讲,害得李姨多做一个人的饭,浪费。”

刘箫音玩性太重,根本静不下心来学习,因为伙食好,吃饭倒是很积极,只是饭桌上蓝映轩练鸣清真伏华谈得最多的是学习上的事,刘箫音听着反胃,饭菜可口也吃得很不安生,慢慢的也不去了,成天跟十一班几个混子在外胡混。

“练哥,上午跟丁嘉俊说的佛学院是什么意思啊?”在吃饭的时候,蓝映轩还是憋不住,问了起来。

“糊弄他的鬼话,哪会真去什么佛学院呐,我爸的摊子不得有人相帮啊。”见蓝映轩郁结于心的样子,练鸣清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面颊,哎哟,有点心事藏又藏不住的样子好可爱。

“就是嘛,提什么佛学院,吓我一跳,我要是剃个光头多丑。”真伏华跟着道。

“奇怪,跟你有毛线关系。”练鸣清嗤笑道。

“练哥出家我不得陪着啊。”真伏华理所当然地道。

“咦,你神经病吧,”练鸣清瞪了一眼道,“自己的人生自己作主,跟别人捆绑一起是什么道理,路得自己走,难不成咱俩还能考上同一大学?”

“怪不得现在不搭理老刘了,原来练哥是想抛弃我们啊。”真伏华丧气地道。

“哪跟哪,你白痴么,听不懂人话?”练鸣清恨铁不成钢地道,“自己的幸福得靠自己去争取,哪能靠别人施舍。”

“我不管老刘怎样,反正我是跟定练哥的,你走到哪我到哪,我这就是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真伏华一根筋地道。

“不是我不管老刘,是他跟咱们离心了,学习全靠自己主动,我能拿着刀逼他学习啊,他自己选的路,我们也没法管得了,你觉得跟我的样好,那就继续坚持,咬咬牙,忍过眼下的阵痛期,后面就会轻松多了。”既然重生了,当然不能重蹈覆辙,该疏远的人要疏远,该放弃的事要放弃,什么都有定数,强制改运的事做多了,可别影响了自己的命数。重活一遭,我只求能跟蓝映轩平安遂心,报他的复仇之恩。

“哇,感觉练哥现在好有水平呢,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比老魏的鸡汤都管用。”真伏华狗腿地恭维道。

“练哥本就比咱俩聪明,干啥都厉害,给你讲了四五遍的题,练哥听一遍就能举一反三。”蓝映轩吃吃笑道。

“可不,”真伏华又懊丧地道,“健身馆的拳击教练老是夸咱练哥呢,提点几句就能领悟要领,手把手教我都气得教练扔手套。”

“继续加油啊,可没多长时间期末考呢,要是达不到预定的目标,老魏真会把咱们公开处刑。”

“练哥顶住哈,反正我没跟他立军令状,考得好歹无所谓。”真伏华嘿嘿笑道,这会儿倒是和兄弟立马划清界限。

练鸣清他们有说有笑日子如常,丁嘉俊却忧心重重,惶惶不可终日,要是转校的话,免不了花钱,想到家里的境况,也不好意思跟他妈提起,只有先强撑着,等到有风吹草动的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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