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华的检测报告很快就出来了。

海|洛|因加艾滋病，和阮翔一样。

审讯室里，听到自己确诊感染HIV病毒的消息时，他彻底丧失了说话的**。

苏落月和秦文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谁都不说话。

李扬华抬起头，问道：“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你的病还在潜伏期，如果积极治疗，就和慢性疾病一样，有些患者寿命可达75-80岁左右。”苏落月把资料递给了他。

“我不信百度。”李扬华看了一眼纸上资料的水印，嫌弃地说。

苏落月没好气地说：“那要不要给你把Z省大学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给你请来看看？”

李扬华哽了一下，继续问道：“治疗费医保报销吗？”

秦文远“啧”了一声，说道：“你先把海|洛|因的事情交代一下吧。”

“就忍不住，想着试试，结果上瘾了。”李扬华无所谓道。

“具体一点。”秦文远手中的水笔敲打了几下桌子，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李扬华沉默了下来。

苏落月和秦文远干了这么多年，这样的人也见了不少，自然知道如何让他张口。

“李扬华，抬头，不要逃避问题。”苏落月冷冰冰地说。

见他仍然抵抗着，秦文远耐心地劝了起来：“你想想，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我们总能查到的，还不如现在直接交代，争取立功。”

李扬华紧攥着拳头，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你当初第一次碰毒品的时候，这么没想到今天？”苏落月质问道，“国家每年都在强调毒品的危害，你就当当个笑话听听是不是？”

“闭嘴！”李扬华吼道，“你特么以为我不想戒吗？这玩意儿有多烧钱我比你们清楚多了，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戒不掉。”

“你体验过那种感觉吗？那种全身骨头被蚂蚁啃食的感觉，你凭什么说我？”

“他们让我抽的时候，根本没说这些，只是一个劲地跟我讲这东西的好处，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李扬华眼中的泪水划过他那张蜡黄的脸，滴到了衣服上，留下水渍。

“我是没有体验过，”苏落月平静地说，“但我为什么要体验？不要说得那么好听，鬼迷心窍？呵，就是单纯想寻求刺激吧？”

秦文远问道：“让你吸毒的那群人叫什么名字？”

李扬华的声音有些沉：“具体的人名我不知道，只知道其他人叫她琼姐。”

“琼姐？”苏落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对，”李扬华说了下去，“我是在酒吧里认识她的，当时我还没有进到辰熙，属于那种无业游民。”

“琼姐说能帮我找到工作，但需要我帮她做事情。”

“我那时是真的没钱了，去酒吧就是想用酒精麻痹自己，不用去面对现实。”

“为了表现忠心，她让我吸毒，我想想以后总能戒掉的，就吸了。”

“但我是万万没想到，她说的让我帮她做事，是指帮她运输毒品。”

“贩毒是大罪，但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先不提这个工作，染上毒|瘾是真的戒不掉，不帮她贩毒，我就拿不到海|洛|因，就没有钱，就活不下去。”

苏落月顿感头疼。

一个杀人案，扯出毒品就算了，现在这个辰熙文化有限公司指不定也有问题。

“琼姐的模样你还记得吗？”她问。

“我们见面是在酒吧，我只看见了个大概，其他时间我都是和她的下属接触的。”李扬华说道，“她大概一米6多吧，不胖不瘦，戴着个黑色口罩，眼睛不大，头发挺长的。但年纪应该有些了。”

秦文远微微探身向前：“你们是在哪家酒吧见面的？”

“那个叫什么火焰酒吧。”

“你和阮翔是什么关系？”苏落月将话题转回了阮翔身上。

李扬华说：“我和他关系还行，有次看见他上班的时候心情不好，琼姐也想加销售量，我就问他要不要放松一下，拉他和我一起吸了。”

“那他之后的毒品是从你这边拿的吗？”苏落月问。

“没有，他之后都是直接和琼姐的手下做交易的。”李扬华说道，“我和他们的交易地点一般都是火焰酒吧，阮翔应该也是在那里买货。”

苏落月打字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问：“他和其他人的关系怎么样？有没有仇人之类的？”

李扬华仔细想想，说道：“他好像和他家里人关系不太好，心情不好多半也是家里人又怎么怎么样了，同事关系的话就这样吧，点头之交。”

从审讯室里出来，苏落月和秦文远的脸色都不是太好。

他们走到监控室里，见周予清正在纸上涂涂画画，秦文远凑近了去看，见是乱麻状的思维导图。

“阮翔的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有，其他的倒是乱七八糟牵扯出了这么多。”周予清放下笔，无奈道。

“晚上我让江芷兮带人去那个火焰酒吧看看。”秦文远说。

江芷兮是禁毒支队副支队长，前几天有事出差，今天刚回市局上班。

“她也是真惨，刚回来就要出外勤。”周予清调侃道。

“你们刑侦也出点人啊，我们人手不够。”秦文远拉了把椅子，直接瘫倒在了那上面。

“我和江队一起去。”苏落月收回落在手机上的视线，悠悠道。

周予清想了想，点头：“行，你们多带点人在指挥车上，和局里保持联系，遇到事情不要硬碰硬，安全第一。”

秦文远无语地看着他：“你对她们怎么这么细心，到我这里就变成一句‘活着回来就行’了？”

“这叫双标，懂吗？”周予清犯贱道。

“这么不放心，你干脆亲自跟去好了。”秦文远实在不想看他脸上欠兮兮的表情。

周予清辩驳道：“我怎么不放心了？苏队和江队比我们两个都靠谱，我只是担心安全问题。”

他又扭头道：“苏队，要不要申请配枪？”

“申请一下，以免碰上特殊情况。”苏落月把头发扎紧了一些，“至于安全问题，不用担心，我们都是警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

“赵局今天不在，我去找沈局。”周予清说。

沈琳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也是赵建新平时的钓鱼搭子，最爱的事情就是和赵建新捧着茶杯骂犯贱的周予清。

她年轻的时候也是英姿飒爽的一线干警，但岁月终究是带走了她原本的活力，只好从一线退下，干起行政工作，并且挑选着刑侦人才。

当周予清把申请递给她时，她仔细看了几眼，说道：“那你和秦文远今天晚上干什么？”

“我今天晚上再把李扬华审一遍，秦队在局里远程关注这次行动。”周予清一边不动神色地把衣角掖平，一边回答。

沈琳像是想到了什么：“这是苏队来安城之后第一次全权负责这种行动吧？”

“对。”

她眼中闪过了一丝探究：“说不定她会比我当年做的更好。”

“沈局，您是想把她培养成你的接班人吗？”

“我看过她之前的履历，”沈琳说道，“如果都是真的，那她在这里的的确确是屈才了。”

周予清察觉出她语气中的可惜。

她之前在顺州，到底经历了什么？

晚上，苏落月和江芷兮按照计划潜进了火焰酒吧。

火焰酒吧的位置比较偏僻，在小巷里，要七扭八拐才能找到，车只能停在路边，苏落月和江芷兮两人结伴进去。

为了不显得那么突兀，苏落月特意摆弄了一下头发，还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首饰，弄出一个星星形状的耳钉给自己带上。

她们换上特制的裙裤，略厚的裙摆很好地遮住了别着的枪，看起来与其他蹦迪的人无异。

“我之前除了出任务，都没来过酒吧。”江芷兮悄声对苏落月说。

苏落月淡然道：“这种酒吧我没怎么来过，清吧倒是去过几次。”

江芷兮无奈道：“我被我哥管着，连清吧都没有去过，你看，这酒吧是不是充满了自由的气息。”

微型耳麦里传来了方叶的笑声：“江队，你居然说江检坏话，小心我去告状。”

“谁怕他了，再说，江沅安现在又管不了我，你告状也没用。”江芷兮望了望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压低声音道。

“分开行动？”苏落月轻声问。

江芷兮微微颔首，苏落月便往吧台那边走去。

“一杯莫吉托，谢谢。”苏落月将手中的纸币递了过去。

翻了好久的包，才找出来这些零钱，自己的手机不保险，局里的又容易暴露，还是纸币稍微妥当些。

她也懒得奢想局里会报销这些了，还是戒几天奶茶把这钱省回来比较靠谱。

人调酒师正弄着，几个染金发纹纹身的精神小伙凑了过来，为首的那个瞧见杯子里的那酒，嬉笑着说：“美女，怎么来酒吧就点莫吉托啊？这有什么好喝的？”

旁边有人起哄：“就是，你来哥们那桌，有很多好东西。”

苏落月接过调酒师手里的酒，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警惕地退后几步：“什么好东西？你们离我远点。”

那个为首的，被周围人称作“熊哥”的人走到吧台前，对调酒师说：“一杯Tomorrow,记我账上。”

什么Tomorrow,不就是“明天见”吗？也就骗骗去酒吧前不做攻略的懵懂新人。

但无奈的是，她现在扮演的就是懵懂新人。

每天都想睡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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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虎毒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