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转眼便到了三月。
唐颂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虽然枯燥但是灵力有了显著提高,比如唐颂将灵力集中于双瞳,便能目视千米之外,要知道她原来离了眼镜,十米之内人畜不分。
虽然几天才吃一次饭,每天睡眠时间也越来越长,但她的精神头倒是越来越好,还有了些仙风道骨的气韵。
山兽傲因这段日子过得多姿多彩,柳雨霏每天把他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压马路。
神魄在斯坦因密室安然无事,傲因也只是玩乐,唐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每日勤勤恳恳地去斯坦因密室打卡。
这天上午唐颂打着呵欠回家,见傲因盘腿闭眼悬在空中,心想这山兽终于想起来修炼了。
转身去柳雨霏房间看了一眼,柳雨霏正在拍妆教视频,徐图在帮柳雨霏打光。
唐颂见徐图没去上课,张嘴就是一顿劝学输出。
徐图让唐颂不必担心,他请了假,保证不会出纰漏。
毕竟活的一手资料就在身边,教授在课上讲的那些算个球。
唐颂捏了捏眉心,觉得脑袋愈发昏沉,懒得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关上房门沉沉睡去。
柳雨霏艰难拍完视频,发现前面没录上,气得想掀桌子,看着满桌的化妆品,把怒气压了下去,正准备重录,门铃却响起。
“管理员又让外卖小哥上楼了?我去开门。”徐图放下反光板,准备借机出去透个气。
“举好吧你,傲因会拿。”
徐图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反光板。
柳雨霏正在擦口红,鼻间突然涌上来一股腥气,让她想要干哕。
“什么味儿啊?”柳雨霏吸了吸鼻子,厌恶地捂住口鼻,“楼下的印度哥又开始搞黑暗料理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忍得了。”徐图认命,反正印度哥从不听劝。
他们楼下住了一对印度夫妇,酷爱做一些气味特殊的料理,熏得楼上的住户不止一次投诉。但是这对夫妻的心比印度洋宽,无论如何被投诉,被白眼,他们对这种堪比生化武器的料理锲而不舍。
“两个瘟丧,莫得明堂,老子遭不住了!”柳雨霏这次是真受不了,原来只是难闻和刺鼻,这次是让人把隔夜饭都呕出来。
“你说什么?”徐图没听懂柳雨霏的方言,看着柳雨霏气势汹汹的步伐,一看就是要大吵一架的架势,赶紧劝阻:“你别冲动,万事好商量。”
柳雨霏甩开徐图,向门口大步走去,嘴上还不依不饶:“老子让这两个胎神晓得中国功夫……”
徐图连忙追出去:“霏霏,不要冲动。”踏出房门没走两步,就被停在走道上的柳雨霏挡住。
朝玄关望去,门户大开,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地上软趴趴地堆着一摊衣物,衣物间淌出的汩汩血泉将玄关地毯染成红色,两只眼球残存着惊恐散落在湿漉漉的毛料上。
“傲因……”柳雨霏忍不出出声。
被喊到名字的山兽停下嘴上的动作,缓缓转头。
被精油浸染的柔顺白发染上了粘稠的殷红,狭长金瞳比往日多了一抹餍足的神采,粉红长舌一闪而过,将眼皮和脸上的点点血迹舔舐干净,露出均匀的麦色肌肤。
“果然还是人脑最好吃——”傲因转身,双手捧着被啃食了一半的红白,笑眯眯地朝呆若木鸡的两人伸手:“霏霏、图图,你们要不要尝尝~”
——
隔了万年再入山海之境,烛阴来不及回钟山一趟,直接去了三危山。
这里的一草一木与万年之前无异,山兽见了他也都匍匐膜拜,但迟迟不见三青鸟现身迎接自己。
这三只小鸟没了西王母管教就这样无礼吗?烛阴越想越气,想着等会儿一定得教训他们一顿。
走到神殿依旧不见三青踪影,烛阴觉得奇怪,便唤了一只在空中盘旋的胜遇鸟。
这只胜遇鸟被天神问话只觉无上荣耀,磕磕巴巴地说他虽在三青座下修行,却只负责巡视,不知道神侍们的行踪。
“烛阴大人,三青侍者在流金谷修炼,八百年间不曾出谷。”
一道倩影闪过,一个黑发黑瞳的人族女子走来。
烛阴见到女子面容,眉头微拧,不曾给女子一个好脸,纵身去了流金谷。
流金谷,顾名思义,潺潺流水中的沙石皆为黄金,日光一射,便金光熠熠,流光溢彩。
此谷乃三危山心腹之地,树影婆娑,落英缤纷,山兽全无,满谷幽静。
一棵巨型櫰木之下,有三只赤首青羽的大鸟双目紧闭,相互依偎在树荫之下,鸟身周围无半丝灵气,那模样一看就是沉醉于梦乡之中。
烛阴见此气极,现了真身,暗红蛇尾冒着盈盈紫光。
天神亲临三危山,神侍不出来迎接,若是修炼便算了,竟是在这谷中酣睡!
实在无礼!
烛阴吐了一口长气,一阵强风乍起,刮得四周枝叶纷飞,流水皱面,櫰木枝上木瓜大的红果倾盆而下砸在松软的羽翼上,而那三只熟睡的鸟儿依旧纹丝不动。
自己起风警示,这三只鸟儿竟还无动于衷,自己便是罪神也是天神,不容神侍怠慢无礼。
烛阴此时不说怒气滔天,也觉得这三只鸟儿该受些惩戒。
拖着长尾走进,手中化出一道闪电向其中身形最大的那只劈去,只差毫厘那闪电就要劈中鸟首,可那鸟儿却仍不躲闪。
大鵹怎么不躲,当真不怕被自己劈死么?
“本尊饶恕你们不敬之罪。“烛阴收了雷霆,沉声道,“还不速速起身回话。”
三青鸟仍是不动,烛阴心道不妙,伸手摸了摸那厚实的羽翼,心道幸好是温热的。又用灵力查看了三青鸟的灵魄,见灵魄完好,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只是昏过去了。
三危山是西王母的修养之地,由三青鸟看守,其他神族不会轻易闯入。虽说大鵹、少鵹胆大调皮,酷爱玩乐,但青鸟最是谨慎规矩,不可能一点也不规劝,跟着哥哥姐姐胡闹。
况且那山兽说百年前奉了三青之命守卫神魄,但那女人却说三青鸟八百年不曾出谷。
他虽不喜那女人,但她不会拿三青之事诓骗自己。
烛阴举目远眺,见那女人在一处草屋中辛苦倒弄玉浆,心道她活该,在三青周身留下神息,长尾迤迤,奔向草屋。
——————
傲因将手上的人脑卷入口中,像平时喝可乐一样吸入腹中,享用完人脑,顺势蹲下,将衣物掩盖的残余肢体挑出来一口一口地咬断,像吃汉堡一样略咀嚼两下便吞食下肚。
三五下吃完残肢,见地上只剩两个眼珠。
他不喜欢吃人眼,像是在吃软掉的石子,便捡起来在裤腿上擦了擦。
刚才给霏霏和图图人脑他们不喜欢,也许他们喜欢吃眼睛呢。
“霏霏、图图,眼睛喜欢吃吗?”
柳雨霏愣在客厅久久不能回神,看着布满鲜血的麦色大手和圆鼓鼓的眼球,猛地扑到地上,捂胸吐了一地。
“霏霏——”徐图担心地喊了一声,自己也抑制不住吐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傲因见状,一把甩开眼球,想要把吐得昏天黑地的两人扶起来。
“滚开!”柳雨霏揩了揩嘴角残液,将那双血腥大手推开,慌忙拖拽着徐图往后退。
“你在躲我?”傲因疑惑偏头。
“怎么,你还想把我们也吃了?”徐图将柳雨霏紧紧护在怀里,不再让她看见血腥,自己恶狠狠地瞪着眼前吃人的怪兽。
近一月朝夕相处,他和柳雨霏早就将傲因当作好友,即便唐颂三令五申让他们小心傲因,他们也只觉得是唐颂对山兽有刻板印象。
傲因给他们讲山海之境的故事,与《山海经》中记载的出入甚多。
书中曾云:三危山上有兽焉,其名曰傲因,是食人。
他觉得著书之人也和唐颂一样对记载的异兽有成见。
事实证明是他错了。
“我怎么会吃你们呢,我们不是拉过钩,起过誓吗?”那双黄金瞳泛起光晕,殷红的嘴角缀着笑意。
徐图想起他们三人在摄政公园的树下勾指起誓,一世为友,天地为证。
那日阳光灿烂,微风拂面,三人席地而坐,吃着汉堡喝着可乐,嬉笑玩闹,好不惬意。
“朋友?你把我们当朋友,却能面不改色生吞朋友的同族?”徐图冷哼道一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山兽果真是山兽,自己当真是错看他了。
“我生来就会吃人啊~”傲因不解,他生来如此,不过吃了个人而已,徐图为何这般气恼。
徐图一听这话,心凉了半截。
颂姐现在是神侍,傲因不敢动她,他和柳雨霏只是人,是这山兽的眼中肉、盘中餐。
徐图背上开始一阵阵地冒冷汗,唐颂才睡下,许是修行的缘故,只要入睡再怎么吵闹都醒不过来,只能等她睡饱了自然醒。
若等唐颂自然醒来,起码得等到晚上。
这大半天,他跟柳雨霏随时可能被傲因吃掉。
看着眼前满手鲜血的山兽,徐图眼中精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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