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秋御剑,很快便越过了郁魁,带着这帮弟子落到了玉仙宗正山广场上。
一道奚落的声音响起:“沈师兄今日来得这么晚,我可比你早到半柱香,如何?”
沈辞秋放下谢翎,侧过脸,看见了得意洋洋的某人。
此人是大长老弟子卞云,年纪比沈辞秋大,入门时间比沈辞秋晚,修为也不如沈辞秋。
全方位嫉妒沈辞秋,并且看他不顺眼,最爱阴阳怪气,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怼上沈辞秋的机会。
但卞云人缘好,因此也有许多弟子愿意跟随他,每回内门高阶弟子们一起办事,就容易形成沈辞秋和卞云一人带一队,两边泾渭分明的局面。
卞云虽然视他为对手,但都是明着来,不管骂架还是打架,没耍过阴招,而且在应对外敌时,他会跟沈辞秋站到一条战线,不乱搞内讧。
跟慕子晨的手段比起来,卞云简直称得上光明磊落,不过是意气之争,所以沈辞秋从来也没把卞云的敌意当回事。
上辈子卞云死的时候,沈辞秋赶到了他身边。
卞云死得很惨,经脉俱断,手脚无法动弹,口舌也废了,他睁大眼,似乎拼命想告诉沈辞秋什么,但是张口只吐出血来,就咽了气。
死不瞑目。
之后有人暗地里传,是沈辞秋对卞云痛下杀手,因为卞云尸身上留有玉仙宗剑法的痕迹,还有些许冰霜寒气,这让沈辞秋因小师弟开始破损的名声愈发雪上加霜。
与卞云要好的一些人也记恨上了他,沈辞秋与玉仙宗很多人愈发渐行渐远。
如今看着还活着的卞云,还是那么熟悉的挑衅,沈辞秋格外宽容:“嗯,你厉害。”
卞云:??
以往沈辞秋面对他的挑衅,是一个字都懒得多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卞云上上下下打量他:“你是不是在拐着弯骂我,你也学会阴阳怪气了?”
沈辞秋:并不。
但是结合眼下场景,自己刚才那句话好像真的有挖苦人的嫌疑。
尤其是沈辞秋身后一个弟子还呵了一声:“早到半柱香又怎样,反正我们没迟到,而且沈师兄如今是有家室的人,卞师兄尚且独身,恐怕不能理解晨间屋中的乐趣!”
沈辞秋:“……”
他突然很想用谢翎那句话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无言以对:我真是谢谢你。
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卞云:“定亲又不是成亲,算个屁的家室……等等,你这么快就直接把人带上床了?”他表情古怪地打量被拎过来的谢翎,“我还以为你清心寡欲,不通人事。”
旁边的谢翎听到这话,突然觉得,只要能损一损沈辞秋清冷如仙的名声,在外人面前撕下他道貌岸然的皮,哪怕传言里自己是下位,那也是他赚了。
反正他俩又没真滚床单,外人说他也不会少块肉,可沈辞秋和宗门的关系就很微妙了。
说来,原著里也没讲过沈辞秋为什么叛出宗门。
因为他宰了鼎剑宗的少宗主温阑,不想连累玉仙宗所以自己离开?
也不像。
因为后来他碰上玉仙宗的人,双方都是实打实的杀招,他们到底是怎么决裂的,谢翎突然有了点兴趣。
沈辞秋刚要开口,卞云却一抚掌,大喜:“好事啊,等你沉迷小白脸荒废修为,我迟早能超过你!”
沈辞秋漠然脸:“那你就想多了。”
卞云啧了一声,又看向郁魁,平等地对每个人开炮:“郁师弟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生病了就回去休息,我们会把事儿做完,保准比你做得好。”
郁魁心里还在给谢翎扎小人,闻言把卞云的小人也加上了,阴沉沉道:“不牢卞师兄费心,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郁魁看了看沈辞秋的背影,心里的气又化作酸楚,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他和谢翎之中,沈辞秋竟然偏向个刚认识一天的人,要知道他和沈辞秋做了十几年的师兄弟,和亲人也没什么分别了。
就因为未婚道侣的身份?
不,他不信,肯定是谢翎耍了什么手段,否则按照师兄清冷的性子,绝不可能第一晚就放人进屋,他迟早要拆穿谢翎的旁门左道!
郁魁不知道,沈辞秋曾经也想不明白,小师弟入门才多久,郁魁就能为了他跟自己反目,宁愿相信自己对小师弟见死不救,也不愿相信沈辞秋的为人。
沈辞秋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他却故意卖了破绽,让邪修刺中沈辞秋一剑。
还说这是给小师弟讨回公道,以牙还牙。
当时沈辞秋伤痛,心口也痛,如今沈辞秋不过是才开始冷落他,这就受不了了?
果然是要刀子割到自己身上才知道难受。
沈辞秋和卞云点齐了人,带着弟子们离宗,他俩本来是各领十人,但沈辞秋还带上了个……嗯,半个家属和他的侍卫。
登上玉仙宗早准备好的飞行云舟,卞云本来以为谢翎只是来送行的,但看着谢翎也登船,忍不住道:“你把他带上干什么,我们出门办正事,还得分精力去护着他?”
沈辞秋守着弟子们登船,只道:“他侍卫会管他,不劳你费心。”
卞云翻了个白眼:“虽然他看着没用了,但刚跟你定亲就出事,到时候影响玉仙宗名声,我是为宗门考虑,又不是帮你费心。”
在云舟缓缓升起时,卞云抱着胳膊沉默片刻,才嘀咕了句:“我还是觉得你脑子被驴踢了,不选温阑选谢翎,想什么呢?”
是啊,鼎剑宗与玉仙宗交好,温阑这两年与他走得近,在人前表现也优异,于公于私,好像温阑都是他的最佳人选。
如果沈辞秋不知道温阑究竟是个什么人的话。
云舟飞升,沈辞秋望着飘渺云层,目光深邃,嗓音似雪:“他注定不是我的同路人。”
天光在他面颊上镀上玉润的清辉,谢翎听到这句,手中折扇一顿,忍不住细细打量沈辞秋。
沈辞秋漂亮的眼睛里映着白云,澄澈空灵,十分平静,谢翎总觉得自己该从方才那句话里窥见他内心些许破绽,但是太快了,像风,什么都没来得及抓住。
难道沈辞秋跟原著不同,已经提前跟温阑闹上矛盾了?
温阑,谢翎心底一叹,本来吧,你才该是反派的未婚夫,结果本殿下顶替了你的位置,真是多灾多难,给你挡枪,兄弟高低该给我立个长生牌以表感谢。
卞云嘀咕这么句就走开了,沈辞秋偏头,正好对上谢翎欲言又止的神情,手指轻搭在船舷上:“你想问什么?”
谢翎:“咳,就是有点好奇,啊当然,只有一点,你跟温澜……”
沈辞秋:“我与他之间什么也没有。”
“哦。”谢翎看他不想多说,点点头,“我以前不是也有个未婚夫吗,知道我修为被废了就火急火燎上来退婚,反正我压根就不喜欢他,退婚正中下怀……”
说着说着,谢翎声音越来越低,他和沈辞秋的表情同时微妙起来。
不是,他跟沈辞秋说这个干什么?
听起来简直就像刚交往不久的情侣互相给对方表示清白。
可他和沈辞秋又不是这种关系。
谢翎打了个寒颤,闭嘴了。
沈辞秋也觉得这话不知要怎么接,他根本没了解过谢翎前未婚夫的事,眼下提与不提,好像都很奇怪。
毕竟他跟谢翎又不会真的成婚。
谢翎欲盖弥彰,展开折扇生硬地换了个话题:“所以我们到底是去哪儿?”
沈辞秋也不想再谈先前的话,顺着台阶走:“古翠山脉邪兽暴动,御兽宗暂且封了山脉,我等前去协助处理邪兽。”
御兽宗一个不大不小的门派,好处不敢独占,坏事也不会独抗,遇上这种能得好处但是有麻烦的事,自然是要求援的。
古翠山脉?
谢翎心头一动,古翠玉不就是在这个山脉中发现的吗!
这可是个好宝贝。
他心情立刻由阴转晴,但介于沈反派实在太敏锐,他不敢再露馅,嘴上只说:“那你们努力,我纯当赏景,我还没去过古翠山,好玩吗?”
沈辞秋摇摇头:“没好玩的,你跟着我们就是。”
谢翎心想,你是不知道所谓主角气运,即便你非要跟我在一块儿,指不定就会出现什么岔子把我们分开,然后我三步一奇遇、五步一宝藏,很快就能恢复修为一飞冲天,让你这个反派见识到主角的厉害。
沈辞秋不知道谢翎志向如此远大,当然,即便知道了,也只会淡然点头。
等谢翎恢复了修为,如果真想来杀自己,到时候就各凭本事,看谁的刀子更利索。
云舟飞了半天,在一处山间停下,御兽宗看到玉仙宗的船,立刻上前来迎。
此地已经聚了不少人,有人登记了姓名来历,早入山杀上了。
御兽宗的弟子给他们引路:“各位师兄这边请,采集的兽丹可以自留,也可以出来后找我们换灵石,里面多是二三阶邪兽,还请各位小心。”
二三阶邪兽也就是修士筑基的水平,沈辞秋卞云还有郁魁三个金丹不在话下,主要是其他弟子历练,他们是来护着人的。
登记好弟子信息,各自拿了腰牌,可以穿过封山结界。
一行人入了古翠山脉,里面邪兽暂且不足为惧,但人多水浑,沈辞秋和卞云也就没有分开带队,领着众人同路而行。
谢翎正在努力想古翠玉在哪儿。
虽然知道重要剧情,但细枝末节的事和现实未必对得上,比如说原著中写什么“眨眼就到了”、“一息踏出千步”,等你真来到茫茫深山或者广袤无垠的秘境,靠着这种不准确的描述,怎么知道宝贝确切位置。
系统不开放地图功能,差评。
山脉中邪兽暴动,简直堪比一个小型兽潮,踏入山脉开始,众人的灵剑法器就没停过,邪兽凶戾声不绝于耳,杀得鲜血四溅。
沈辞秋和卞云没怎么动手,只在弟子撑不住时补上空缺,而谢翎……从头到尾就完全没动手,有黑鹰这个合体修士在,二三阶的邪兽休想近他的身。
郁魁看不惯他悠哉的模样,嘲讽:“你还真游山玩水来了,就不能有点奋发图强的心思,动动手,万一你那可怜的修为还能往上蹦个一层呢?”
谢翎一摊手:“那怎么办,我废人一个也有阿辞疼,我说师弟,你看我这么不顺眼,我都要怀疑你对阿辞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了。”
郁魁就跟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你少胡说!我拿师兄当亲兄弟!”
“我就是替师兄委屈,他找个废物做未婚道侣,以后带出去别人怎么说他,不嫌丢人吗?你要是识趣,就自己离开我师兄!”
我倒是想走,你问你师兄肯放人吗,不过,带出去嫌丢人这个理由……谢翎确定一件事,郁魁这个友方助力,他是真不打算要了。
沈辞秋自己都不嫌,郁魁却替他觉得丢人,丢的究竟是谁的人。
多大脸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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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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