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李炆蹲在山顶，开外放高举手机。

因为剧组怕他发疯全都瞒着他，直到秦诗荞不小心和助理讨论，他正好路过听见。

当令所有人都震惊的是，他只是淡淡扫过其他人，并没有多做什么，老老实实拍完戏直到睡觉。

只有小丝知道，大半夜跟鬼敲门似的李某，那都是装的。

山上只有山顶一个地方有信号，李炆婉拒她的带路，自己摸黑爬到山顶，打着手电查看最光秃的一块。

他很快找到地点，但信号也不是很好，即使只是电话，那边却总是带着延迟，宛如和他一样被山风冻住的手般。

电话那头是褚橙不成句子的话语，他却听到“喜欢”、“爱”和“讨厌”字眼。

无视最后那个词，选择挂断电话打字。

发消息总比打电话要好些，最起码不会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我也无比地喜欢你、爱你，总是靠想着你坚持到现在。]

三分钟后，褚橙刚惆怅完打开文档，终于受到对方来信。

他看完消息笑了，对方果然没听清，不过这样也好，那些都是自己不敢说出口的话。

眼见网上热度又要消退，褚橙始终没有出面道歉，连李炆都被骂到由小丝代发道歉书。

不过第二天就被李炆删掉，转头发了条小学生般的诅咒博文。

——敢骂我老公的人，全部下十八层地狱。

网友一看怒了，俩癫公不道歉还挑衅网友来了？

于是李炆评论区瞬间攻陷，为数不多的真爱粉缩在屏幕外不敢吭声。

李炆本人虽然并不在乎，但担心给剧组招黑，主动提出要是想解约也可以。

结果陈导拍着他肩膀意味深长:“你还是太年轻了，这种流量可遇不可得，利用得好，原地飞升。”

“要是不好呢？”

“原地掩埋。”

李炆:“......”

总之陈导卡着热度退却前，发布调查声明。

他何其老油条，故意玩文字游戏，说在调查安抚大众情绪，但又不明确说怎么处理，只是说“调查清楚会给予公正处理”，但怎么个公正法，又怎么调查，无需写明。

事情有反转他大可以跳出来挺李炆，没有反转，他们也能说自己有在出力。

不论怎么都不吃亏，何况现在引发大众不满情绪，曝光度和流量已经足够。

群众看到声明，一股子无名火，讨伐到官博，激战数个小时。

就在多数人顶不住快睡觉时，又爬上一条热搜。

[往影抄袭]

这个名字多数人都非常陌生，但对于文坛却并不陌生。原因有二，第一这人是个天才，第二这人是个疯子。

文坛戏称他为“昙花郎”，盛开时极其惊艳，但只是一瞬。

所以现在居然爆出抄袭，引起小范围轰动，当年得知此事的人早饭第一句就是“诶，你看到了吗，那个往影！”

这件事可大可小，燕华文学和百花楼官方连夜发布声明，将会严查此事。

所以昨夜写细纲写到凌晨才睡的褚橙被一通电话打醒。

“你好，褚先生，我们这边是国内文学联合会，我姓张，这边有事情需要您配合调查，方便来燕京这边一趟吗？”对方语气还带着轻蔑。

褚橙没睡醒，脾气极差，毫不留情道:“调查不是你们的事情吗，我没犯法，你们没资格让我跑一趟？管你们查什么，要么自己查，要么来北江一趟。”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蒙头呼呼大睡。

就这样，文学联合会那么暂时没有打扰他，他名声却越来越臭。

其他人生怕他想不开，轮流来看他。

今天轮到杨婉灵，强迫褚橙在客厅，板正坐在沙发上一眨不眨盯人。

褚橙属于那种被人盯着就浑身不自在，无法思考的类型，努力半小时后终于受不了，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递过去。

“学姐，难得放假，没必要在这里浪费光阴，去找白学姐约会吧。”

杨婉灵身形一顿，手指用力捏瘪易拉罐，干巴巴道:“最近她在练习，没空陪我出去玩。”

她刻意加重最后三个字，褚橙耸耸肩，开始讲道理:“你这样我没办法写，网上黑我这么惨，以后怎么找不到工作怎么办，只能去捡垃圾吃垃圾，我好惨啊呜呜呜！”

杨婉灵:“......”

她拧眉认真思索许久，眼睛一亮，提议道:“你长得好看，可以去当鸭，我可以让白栎给你介绍资源。”

“......”

你看看这合适吗？

两人相对无言。

褚橙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写，还好杨婉灵因为刚刚对话颇觉尴尬，不再死死盯着他。

两人都不怎么会做饭，到饭点后，两人默契下楼找了家面馆胡乱应付。

正吃着饭呢，褚橙莫名有种其他人在盯着他看的感觉，坐在他斜对面的大哥甚至看一眼手机再看一眼他，仿佛在确认什么。

他福至心灵打开热搜，就见他再次霸榜。

[往影逼死原作者]

终于放出杀手锏了吗？

褚橙看着那行字，居然苦笑了一下。

词条内最热的就是一张图文配“往影”出刊时的照片。

图片很长，密密麻麻全是字，列举了当年事情的所有时间线，以及对当事人的交往印象。

——很孤僻不爱说话，看谁都好像随时会拿刀上来抹脖子，后来证明他就是这种人，居然拿刀捅我们温柔的会长！

褚橙看到这里，向天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是啊，超级温柔。

杨婉灵也在翻那条博文，看得专注，只花了三分钟将这件事看明白，并简单复述。

“就是说你开学第一天就盯上室友的才华，刻意接近讨好，然后盗取他的文章修改成自己的发表，害得本可靠这个获奖的穷困室友跳楼自杀？”

褚橙垂眸，眼神没有定点，手中筷子将面条夹来夹去。

“嗯。”他语气如常，却夹了空气往自己嘴里塞。

杨婉灵握紧拳头，说:“这文章太刻意，明显胡说八道！”

“哦？”褚橙挑眉，“怎么说？”

“还能为什么，你情商低，不气死人就算你手下留情，还讨好，讨嫌还差不多。”

褚橙苦涩笑着:“学姐，你说话也太过分了。”

“这是事实。还有，”她默默看向对方的眼睛，“最低级的作者才会认为将想法分享给其他人会被超越，实际上最重要的是作者如何呈现要表达的思想。”

“说句难听的，盗取别人想法确实不对，但是真的由原主写就能写出惊为天人的作品吗？如果本人笔力不够，再好的想法也表达不出来，那就是垃圾。”

褚橙一愣，随即闭上眼睛笑起来。再次睁开时，那种落寞微妙的情绪消失不见。

“走吧，再呆下去我怕被群殴。”他起身付钱，“谢谢。”

“你还怕群殴？”杨婉灵手指缠绕头发丝，撇头转移话题，“我好像记得你大一的时候以一敌十，把高年级学长揍进医院，自己却屁事没有？”

这些她都是听白栎说的，那时候有个学生在校外被高年级勒索，褚橙提着路边砖头将所有人砸进医院。

对，所有，包括被勒索的学生。

鉴于高年级学生先搞霸凌，学校为了给学生家长交代，让褚橙意思意思赔了一小笔钱，给了个警告停课一周。

事后，人屁事没有，大摇大摆回来上课。

褚橙摇摇手指，在线辟谣:“不是十个人，是八个人，其他也不对。”

明明是有人搞偷袭，一刀扎进他左手臂，害他去医院缝针请假。

但由于是互殴，双方各自付自己医药费，传闻赔款只是他给自己看病的......

杨婉灵无语看着他:“你不会觉得原版不离奇吧？”

褚橙:“。”

他沉默片刻，手机嗡嗡响起，是个陌生来电。

照例两次挂断后，第三次他接起电话，对面是个女声。

半分钟后，褚橙举着“嘟嘟”忙叫的手机，对杨婉灵道:“我可能过几天要去趟燕京。”

......

网上再次沸腾，不到一小时点赞破300万 ，凭借一张照片扒出褚橙所有信息。

陈澜放暑假，这几天住在网上，就为吃到第一手瓜。

看到热搜条时，她冷哼一声:“我就知道。”

每次她快丧失兴趣时，新瓜又递到她嘴边，想不吃都不行。

但是这次的瓜吃得她有些气愤，亏她还在帮这货说话，没想到这人居然搞抄袭，还害死了原作者！

作为一个根正苗红三观正的小读者，她对抄袭零容忍，特别是前女神因为被抄袭。

抄袭者还得意洋洋骂她不能出书，遭受对方书粉网暴，封笔后专心搞事业去了，看对方朋友圈，现在开了个规模不小的服装设计公司。

虽然看见女神事业有成很开心，但是她坚决抵制抄袭狗！

哗啦啦在李炆黑粉群一顿输出后，其他黑粉应和，她还是觉得没消气。

又去挨个叨扰朋友，等敲到金刚大列巴已经是午时。

[啊啊啊啊太太你听我说，那个褚橙是个抄袭狗啊，我看了他们扒出的xx以前发表过的一篇文章，那个用词和风格，绝对是抄袭了！抄袭狗不得house啊！]

[嗯，我赞同。]

[那玩意真的不是人啊，原本我还不信网上爆料，但是现在看来不会空穴来风，他指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主要是还害出了人命，简直不能想那人跳楼前得多绝望，褚橙那货简直该下十八层地狱！]

是啊，他当时得多绝望啊。

褚橙看着消息轻轻呼出一口气，一层淡薄的情绪笼罩着他，只要不去抽丝剥茧，依旧能保持相安无事。

太太那边没再回复，陈澜稍微冷静下来，条件反射点开热搜查看，居然又给她撞上两条。

[往影金刚大列巴]

[褚橙 黑粉]

陈澜有些恍惚，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词条还是那个词条，掐自己也很疼。

她退出v博打开v信，又退出打开......

不知道多少次后，她长大嘴巴，放下手机，然后发出一声惊声。

“卧槽？！往影是褚橙，褚橙就是金刚大列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