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有两个可能性。

第一个可能性是赵源从头到尾都在欺骗他，所谓的招式并不是真的。第二个可能性这招式当然是真的，但赵源欺骗他做了个把月的白工。

后者总比前者要好些，起码还有一些真材实料的东西。

他一眨不眨地盯紧面前的人。

似乎面前的人会化作一溜烟飞掉。

但她到底还是没有飞走。她喝了一口凉水，又从劈好的柴垛边选了一根纤细的木柴，用刀把一头削得尖锐。

“我说好只教你一招。”

“往后就再也没有了，你就是反悔也不行。”

他准备交给穆寒山的这招不算光明正大，但穆寒山和赵枚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人，之间的差距根本不是一点东西能补足的。他曾经在一处秘境得到一分残卷，上头所写的剑式惊险绝伦，可这东西和他的功法是相冲的，也就不了了之。

到今天倒是忽然派上用场。

这样极端的剑式居然十分适合穆寒山。

他身上具备陆源所没有的品格，野兽般的天性。

这点从某方面来说，让所谓的道义并不能约束他，他甚至可能比赵枚更极端些。

但陆源可不愿意教给赵枚，赵枚是条白眼狼。

穆寒山，虽然也狠，但他和陆源没有利益冲突。甚至可以说，在针对赵枚的时候，他就是陆源最坚实的盟友。

穆寒山想要的并不仅仅只是进入内门，他希望在大比的时候大放异彩，得到长老们垂下的橄榄枝。而他也需要一块踏脚石，不高不低，非赵枚莫属。

赵枚才去完西河，此时正是风头大出之际。

穆寒山偏头看着陆源：“在大比之前，我应该能够突破筑基。”

赵枚也不过才筑基中期！

穆寒山多少岁呢？十六七罢了，能够在这个年纪突破筑基实在算是件值得称道的事情——毕竟不是谁都是商心。

陆源更是抓住他言语当中的关键：“我记得秋山涧的时候你才练气七层。”

穆寒山说：“那时我已经练气九层了，只是压制了境界。”

看来他的确为大比准备了很久。

如今他已是练气大圆满的修士，只待一朝突破。

“如此一来胜算还要大些。”陆源手持木棒站到空地上，“接下来，你要好好看着……”

……

百剑门大比约莫两三年一次，今年是特例。听说是在西河遭遇大劫的时候，南山长老带着一部分内门弟子，在那里遭遇到了伏击。

尽管最优秀的弟子没有伤亡，可内门弟子却折了不少。

连王重山的胳膊都给废掉了。

现在内门急需新鲜血液。这个消息很快在弟子当中扩散开，不少修炼多年的外门弟子跃跃欲试。这其中自然有穆寒山。

穆寒山年纪不大，可已经出类拔萃，得到了一位长老的赏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进入内门之后会拜到这位长老麾下。

大比的地方就在百剑门山门内石砌的论剑台上。

地方不算大，可真正站上去，那方寸之地就化为宽广的空间，尽可以施展拳脚。

……

清晨天刚刚亮，穆寒山吃过早饭。

他的门就被人咚咚咚地敲响了，没有多少人愿意招惹冷冰冰的穆寒山，只有一个人会这样敲他的门。穆寒山打开门，看见赵源梳洗好，背着一个背篓。

“我今天就不去劈柴了。”穆寒山看着她。

陆源点头，“我今天和你一块去。”

“那你背着这个做什么？”他指着陆源的背篓。

“我想顺路捡点柴，苏慧慧说厨房的柴要烧光了。”他当然也已经换了一套装束，干净整齐的弟子服，连同平日里随意打理的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

穆寒山皱眉：“你真要去参加比试？”

先前陆源提出来的时候他以为是在看玩笑，可现在看到他的打扮，他就知道这件事情是认真的了。他觉得这样不妥当：“我知道你有本事，可是你才练气五层，怎么和他们斗呢？境界并不是靠技巧能够完全补足的。”

“至少……你应该再等一等。”

从乌木镇归来之后，陆源的境界依旧压在五层左右，也无怪穆寒山当做是她毫无寸进。

陆源摇头：“你不信任我？”

穆寒山想，他哪里敢，自从那天看见赵源的剑式之后他就知道这个家伙深藏不露了。

于是他们不再讨论陆源的问题。其实他并不需要过多去关心赵源的实力，赵源能进或者不能进，那也只是她的事情，他提出这样的疑问仅仅也只是担心赵源栽跟头。

“那些家伙耍手段多，为了名额争得头破血流，这可不单单是实力的问题。”穆寒山皱眉，“他们的手段总是见不得光的。”

陆源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比绝大部分人还有明白这一点，只因为他曾经见过的手段绝不少。当初还是一个小小杂役的他，亲眼看着再底层不过的杂役们为了争夺药房的美差斗得你死我活。凡人尚且如此，何况修士呢？

穆寒山这么说了，想必也是有他自己的准备。

这场比试有许多人会来。上首坐着一干长老们，下手是几位内门弟子，他们都是内门的精英。在这当中，陆源看见了卓氏兄弟和赵枚，而陆冰凉也坐在一张木椅里。

他隔着人群露出微笑。

他看起来并不诧异，他明白陆源的命有多大。当初在雷云峡的时候，这丫头居然没有被吸成人干，想必也是有福缘之人。

能够从这样凶险的情况下回来，实在是不可思议。

“陆师兄？”王重山盯着满脸孺慕的弟子们，又看看陆冰凉，“你在看今年的弟子们么？哦，那个是穆寒山……我记得，他年纪算是最小的。但他突破了筑基。”

“是吗，那很不错。”陆冰凉说。

“毕竟不是谁都像商心那个变态对吧？”王重山又说，“就算是商心也是败在师兄手下。”

他还没忘记吹嘘陆冰凉的实力一番，可陆冰凉只是笑笑，不为所动。但在王重山看来，不管是商心，还是穆寒山，不都是陆冰凉的手下败将么？

另一头赵枚握着蜃楼，阴艳的脸上露出点厌烦。他向来是不喜这样人多嘈杂的环境，何况他已经去过西河了，这样的小场面也并不足以让他动容。

“赵枚，你且好生看看有没有什么不错的后生。”上首那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他的师尊韩引又出声说话。

赵枚只是顺从地点头，看着场下的目光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陆源：我教你怎么揍他。往后你就是我座下第一打手。

穆寒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0章 宗门大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