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蓬莱宫主殿见过10个禁卫后,在外人看来李珍就跟中了邪似的,隔三岔五的就给禁卫们送东送西。
一会是小厨房做好的菜,一会是宫女们研究出来的糕点,一会是成套的春装……
蓬莱宫的禁卫一下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每日来拜访送礼的人络绎不绝。
但在奉承讨好这些禁卫之时,众人心中也起了嘀咕,公主为啥突然对这些禁卫那么好啊?
禁卫们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公主也正处在豆蔻年华……难道说她是想找驸马了不成?
蓬莱宫的禁卫们其实也有这种幻想,幻想公主某天突然瞎了眼,放着朝里的贵族公子不嫁,非要嫁给他们这些身份低微的禁卫。
但这种幻想在遇上一个人时,便会戛然而止。
那就是聂隐。
若是公主对禁卫们还能算是主子对下人的恩赐,那对聂隐简直就是对待自己的心头好!
小厨房做好的菜他一定是最丰盛的,宫女们做出来的糕点他一定是头一个品尝的,宫里发来的春装他收到的一定是裁剪最精细的那一个。
禁卫们私底下都在嘀咕,是不是公主看上这小子了,明面上是给所有禁卫送东西,实际上想送的人只有聂隐。
聂隐这人又很奇怪,每每收到时总是眉头紧锁,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让人觉得他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加之他这人沉默寡言,总是独来独往,渐渐的他就被其他9个禁卫给孤立了。
9个禁卫聚在值房里讨论起聂隐时,总是对他嗤之以鼻。
“他?他最装了!”葛行云对他意见最大,“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迷惑了公主,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我才不屑与这种人为伍!”
葛行云这话放出,顿时感觉值房里变得安静如鸡,其他8个人都以一副看呆滞的神色盯着门口的方向。
他连忙看向门口,却见到他们蛐蛐的主角聂隐正站在那里!
聂隐下半张脸被面罩挡住,只余一双冰冷的瞳孔扫视着值房里的9个禁卫。
9个禁卫被这视线一扫,立刻如同鹌鹑一般缩起了身子,其中反应最大的是葛行云,他也不知道那话被聂隐听去了多少,一见到聂隐,他便如弹簧一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聂……聂大人,你巡逻回来了啊?真是辛苦。”他边说着,边将聂隐迎到凳子上坐着,还亲自给他斟上了一杯热茶。
葛行云注意到聂隐手中提着一个食盒,问道:“这是你从小厨房带来的夜宵吗?来,我给你摆上。”
聂隐轻巧躲开葛行云的手:“不必,这是翡翠姑娘给我的。”
翡翠?那不就是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吗?所以这食盒里的东西是公主给他的?
葛行云心中一嗤。
又开始装了,就跟谁没有似的,公主昨天还一人赏了一盘糕点呢。
心里这样想着,他面上依旧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不愧是聂大人,真是有口福啊!”
聂隐并没有接葛行云这番奉承话,只看着值房里的众人,语气冷冷道:“你们的活干完了?”
众人听了这话,呐呐的说了句“没有”,然后一个个灰溜溜的从值房离开了。
只剩聂隐一人在值房里盯着那食盒发愁。
公主到底是怎么注意到自己的,这点聂隐也很费解,只是他隐隐觉得这对他来说,绝对算不上一件好事。
*
就在聂隐为糕点犯愁时,李珍正在寝殿里等着翡翠回话。
翡翠一掀帘进来,她便急急问道:“糕点给聂隐了吗?”
“已经给了。”
“真的给了?”
“奴婢不敢欺瞒公主。”
那我怎么没听到系统播报?不会是没涨好感吧?
李珍不死心地询问系统:【系统,赶紧查查聂隐的好感度】
【正在为你查询聂隐的好感度,请稍后】
【聂隐当前好感度:0】
再次喜提好感0的李珍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
怎么会是0呢?为什么会是0呢?这几天自己想方设法的给他送东送西,他就算是块石头也被捂热了吧!
李珍崩溃地抓抓头:“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翡翠看见她这副模样,脑中斟酌了很久后,小心翼翼地开口:“公主可是在为聂大人烦恼?”
李珍哭丧个脸:“是啊。”
翡翠咬咬牙,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李珍面前:“公主请听奴婢一言!”
她这副动作把李珍吓了一跳:“诶,你别这样,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啊!”
翡翠却很坚持:“请公主将奴婢的话听完,否则奴婢宁愿长跪不起!”
李珍拿她没办法:“好好好,你说你说。”
翡翠在脑中思量着措辞:“公主尚处于豆蔻年华,有思慕之人亦是人之常情,但奴婢不得不奉劝公主……在宫中私定终身可是大罪啊!更可况公主这样的身份!皇上来日必定会为公主挑选良人,还请公主早日迷途知返!”
说完,她还对着李珍重重地磕了一下头。
李珍听完这番话,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是觉得我喜欢聂隐?”
翡翠不敢把话说得太直:“公主也许只是对他有几分欣赏罢了。”
“那你觉得他怎么想?”
“他……聂大人若是知道了公主的心思必然是欣喜若狂。”
“是啊,寻常人若是知道自己被人青睐,不说欣喜若狂,也肯定有几分窃喜吧,这个聂隐……”为什么一点好感度都不涨?!
李珍觉得也许是自己还不够努力!
她俯下身去看翡翠:“你帮我想想,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可以送聂隐的?”
翡翠:……
完了,聂隐肯定给公主灌**汤了!
*
虽然李珍一直想方设法地送禁卫们各种东西,但送得多了,人就会变得麻木,曾经再怎么受宠若惊,现在也不会有什么心潮上的起伏了。
李珍眼看着禁卫们增加的好感越来越少,到了二月中旬这一天早上,好感度更是彻底不动,当然聂隐还是顽强地保持着0。
李珍掰着指头算了算,如果今天过完,那么她的生命就只剩下短短的48小时了。
不能再逮着这些禁卫薅,她必须想出个新的办法。
但摆在她面前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是,除了蓬莱宫的禁卫,她没办法接触到别的男人!
给自己的禁卫送送东西还可以当做是体恤下人,但要是给别的宫里的禁卫送东西,那不就成了私相授受吗?
皇帝虽然宠爱她,但也不代表什么事都能包容她。
李珍思来想去,最终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正好现在天气转暖,她打算去一趟她生母郭皇后的寝宫——长乐宫。
长乐宫是郭皇后生前居住的地方,她去世后,皇帝为了纪念她,将长乐宫封宫不许别人再住进去。
而原主长大以后,每月都会挑选一天,在长乐宫里诵读一夜的经书,以表对亡母的孝心。
她这月还没去过,打发翡翠求得了皇帝的同意后,吃过晚膳,李珍便带着一帮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前往了长乐宫。
李珍是这样想的,长乐宫长年封宫,不许闲杂人等进去,门外必定守着许多禁卫,到时候李珍就可以和这些禁卫们交谈,感谢他们守卫自己亡母生前的宫殿,再赏赐他们一番,美美收获好感度。
这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无论是谁看来都挑不出刺吧?
李珍觉得自己的计划十分完美,于是面带着笑容,由翡翠玛瑙一左一右地搀着步行到了长乐宫前。
然而她当走到宫门前,看了一眼宫门的禁卫,忽然就傻愣在了原地。
宫中禁卫们都带着黑色面罩,很难分辨出谁是谁,但李珍一眼便认出站在宫门左侧的是她无论如何也攻略不下来的男人——聂隐。
他一双凛冽的眼睛扫过李珍,跟李珍视线相对时,又迅速地挪开了。
可以说避她如蛇蝎。
见李珍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翡翠开口:“公主,怎么了吗?”
李珍指着宫门口的聂隐:“怎么还是他们?长乐宫的禁卫呢?”
翡翠却面带疑色地看着她:“为了防止冲撞到公主,公主每次来长乐宫时,这里的禁卫都会换成蓬莱宫的……公主,是有什么不对吗?”
李珍隐藏在夸大袖子里的手紧紧攥住。
好吧,是她失算了,她居然没想到这一层!
但是来都来了,她也不可能立马掉头就走啊,李珍只能道:“……没事,我们进去吧。”
长乐宫已经空置了许多年,但有宫人们每日辛勤的打扫,里面的一切看起来都崭新如初。
知道今天公主要来,宫人们更是一早起来将地板重新刷了一遍,还将每个犄角旮旯都擦得干干净净,力求不让这位公主看到一点灰尘。
李珍来时,清扫长乐宫的宫人们早就被长乐宫的管事赶得远远的,只由管事亲自领着李珍进入长乐宫正殿。
正殿早设好了香案,香案下方摆着一个蒲团,香案正上方供的却不是牌位,而是一幅画像,李珍想这大概就是去世的郭皇后了。
打发走了长乐官管事,李珍先跪在蒲团上对着画像磕了三个头,然后走到香案前,亲自点燃了三柱清香,将它们插到了香炉里。
清香在燃烧下升腾起袅袅青烟,让郭皇后的画像看起来更加缥缈朦胧。
李珍在画像前驻足了许久。
与她想象中不同的是,画中的女子并没有穿着华丽的宫装,而是穿着一身利落的骑装正骑在马上。
画面的上方画着一只飞鸟,郭皇后弯弓搭箭,锋利的箭矢正对着那只鸟儿。
她脸上是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一双眼睛微微上扬着,带着不可掩盖的锐利光芒。
郭皇后最善骑射,这是大雍后宫人人都知道的事。
她出身于大雍开国功臣宁国公府中,是家中的长女,从小在父亲的感染下不爱琴棋书画,唯爱骑马射猎,让当时的宁国公夫人愁得整日唉声叹气。
大雍朝讲究女子贞静贤淑,试问有哪个高门大户会娶一个整日打打杀杀的女子?
好在先帝念起宁国公的功劳,将郭氏聘给了当时的太子,成为了太子妃。
后来太子顺利登基,郭氏又成为了皇后,还生下了原主。
只可惜郭氏生下原主时身体落了病根,在原主一岁就去世了。
其实在李珍看来,郭皇后去得早,原主元昭公主未必对她有什么印象,但她却能每个月坚持来长乐宫给亡母诵经……
只能说,原主之所以能得到皇帝的偏宠,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她是郭皇后唯一的女儿。
皇宫果然是皇宫,这外表看似骄纵单纯的十三岁小女孩,内心也有着自己的小小算盘。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