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镜州危机

本以为新药拿回来之后镜州城内的一切都将条不紊地进行着。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原先已经毫无症状的大辉又开始重新出现身体虚弱,脑袋发昏、四肢无力的症状。

就连向来没有受到影响的湛秋也没什么精神,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等涂婆婆给她喂药。

而近日城中不少人开始出现症状加重的情况,并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大辉半躺在药庐的另一张小床上,神情紧张地问涂婆婆:“婆婆,我怎么感觉又回到一开始那种状态了?怎么会这样?我不是已经治好了吗?”

涂婆婆面上不露声色地宽慰道:“别多想,快把药喝了,很快就会好转的。”

大辉压住恶心的感觉一口闷下碗中的苦药,浑身无力地倒在床上。

涂婆婆扶着冯湛秋躺下,替她盖好被子,嘱咐道:“你们先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忙。”

刚走出屋门,涂婆婆就换了一副面色凝重的表情,门外,自发为城州居民送药的关长岁和柳逢春恰逢此刻回来。

关长岁看着涂婆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说什么直说。”

“婆婆,为什么这几日过来,城中乡民的身体不见好转,反倒病情逐渐加重?”关长岁蹭到涂婆婆身边,说出自己的担忧,“会不会是我带回来的那批药有问题?”

关长岁近日忧心忡忡,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他唯一能想到的缘由就自己带回来那批药早早被人做了手脚。

陈卓早就防着涂婆婆去灵云州买药,为此提前做手脚甚至下毒也不是没又可能。

而这几日下来镜州部分居民心中暗生不满,关长岁看在眼里,生怕是因为自己疏忽造就了什么差池。

“不是你的问题,”涂婆婆闻言摇摇头,思考了片刻,又对二人道,“你们随我来。”

屋内,一张镜州全境的简易地图铺开在二人眼前,地图上标注了镜州大致的山脉走势和主城的位置,其中有四处被朱笔打了红叉。

“这是什么?”关长岁看着地图问。

“也许我早该告诉你们,能借你们的力量来帮帮我,”涂婆婆叹了口气,“镜州的瘴气不是天然的环境屏障,而是由‘邪祟’产生,邪祟翻腾滚动,上升至空中形成肉眼可见的雾气,下渗至土中则影响着镜州的土地水源。”

所以此处的植物才会如此稀少、生长起来的也大都孱弱、萎靡。

“这四处标记就是我找到的四处邪祟的位置,但在我意料之外的是,这四处都不是真正的根源,而随着第四处位置的破坏,瘴气的影响非但没有降低,反而加剧,”涂婆婆指着其中一个位置示意二人,“并非是你带回来的药有什么问题,是药已经控制不住瘴气带来的影响了。”

“不能加大用药剂量吗?”关长岁问。

涂婆婆摇头 ,“不能,凡人之躯的承受能力有限,恐怕是受不住更猛烈的剂量了。”

涂婆婆脸上皱纹的纹路深嵌,无一不体现她此刻内心纠结的情绪。

“都怪我,我本以为城外发现的那些源头只要根除就好,没想到反倒加重了事态,我怕再找不到真正的源头彻底切断,镜州城就撑不下去了,终究还是我害了他们。”

柳逢春将摆在面前的地图拉近一点,手指在四处标记的位置来回游走。

关长岁看他一眼,“你有什么想法?”

“听前辈的描述,这邪祟力量分布的方法更像是一种组合阵法,多种小型阵法嵌套在大型阵法中,一但小型阵法被切断,力量不会减弱反倒会汇聚到主阵法中,直到全部的阵法都被切断才能彻底断绝力量。”

“你确定?”涂婆婆急忙追问。

柳逢春又看了一眼地图,脑中闪过数张位置模拟的阵法图,“**不离十。”

涂婆婆攥紧拳头,眼中闪现希望之光,“你既然出自万法宗,想必对阵法一事了解甚多,你有没有把握找到最后一个阵法的位置?”

柳逢春没有直接给出确定的信息,“如果真是的我猜的这样,也未必是只剩最后一个阵法。不过,阵法的排列方式总有穷尽,从头开始尝试肯定能找到正确的位置,但是......”

柳逢春看了她一眼,“前辈,请您告诉我,我们到底还有多少时间?”

涂婆婆掌跟摩擦着桌面,缓缓道:“最多,五天。”

五天,又是五天。

上次他们在御金州寻找被勾走的生魂时也是有五天的期限,但比起那个时候,现在他们要面对的是一整个州城人民的性命。

关长岁心不由得揪起来,他盯着柳逢春,寄希望于从他口中听到个信心十足的答案,但柳逢春只是手指敲敲桌面,实话实说:“按不同手法的摆列方式,从仙洲已知阵法倒推就有上百种可能。”

言下之意,时间紧迫,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找到准确的位置。

涂婆婆那随着年龄增长而纤薄的嘴唇此刻抿成一条细线。

“此事本就与你们无关,尽力而为便好,不必介怀,更不必强沾因果。”

柳逢春想了想,又问:“既然前辈开口,我自当尽力而为,还请前辈告知,前辈所说的邪祟到底形状如何?我们该如何辨认?”

涂婆婆道:“城外这几处我都是在山丘低洼处的沼泽内发现,此物漆黑粘稠 ,似是有生面一般在蠕动,所过之处白烟阵阵,有极强的腐蚀性。”

听完这个描述,关长岁心中顿生一股毛骨悚然之感,下意识看一下柳逢春,发现柳逢春也正在看他,两人对视一眼,就已经领悟到对方心中所思所想。

关长岁微微张口,比了个口型——藏冬。

这个描述怎么那么像他们之前在孟宅见到的已经实体化的怨灵?

涂婆婆看二人的动作,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柳逢春摇摇头,顺势牵住关长岁的手回道:“没什么,时间紧迫,我们这快去。”

两人刚一转身,涂婆婆却又叫住二人:“哎,等等。”

“婆婆还有什么交代的?”

涂婆婆:“你们来镜州不是有事找我吗?什么事?”

*

镜州城内的主街上,好些个店铺还开着,招牌在风中摇晃,有些摊子原样支着,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却不见摊主出现,整条街除了关长岁和柳逢春再也见不到第三个人,好像一座死城。

两人边走边说。

“你觉得镜州这件事背后会和藏冬旧宅的事情有联系吗?”

镜州和天虚州相去甚远,为何会在此处发现描述和“怨灵”如此相似的所谓邪祟?

是巧合吗?还是别的情况?

柳逢春苦笑一声:“真希望没有,因为我一开始说的几百种可能里,本来不包括魔域阵法的排布方式。”

孟宅地下的阵法献祭修士培养怨灵的确是魔修行事的套路,但整个天虚州全无修士,只有毫无根骨的凡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在这里摆下类似的阵法又有何用?

“也是,”关长岁道,“毕竟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你是个魔修。”

“我要他人接受干嘛?你接受就够了。”

关长岁嗤笑一声,虚张声势道:“谁说我接受了?我不接受!”

柳逢春轻笑,也不反驳他。

关长岁话锋一转,又正色道:“当时婆婆说完那邪祟的形貌我心中就毛毛的,我有种特别不好的感觉,总觉得这件事和你们魔修脱不了干系。”

柳逢春不赞同这种说法:“不要说‘你们’魔修。”

“怎么?你敢说你不是魔修?”关长岁斜视他一眼,勾勾手指,“有本事使两招出来,让我鉴别鉴别有没魔气?”

柳逢春却伸手勾住他的手指,“少贫嘴,快跟我走,镜州最多可只有五天的时间了。”

关长岁不屑:“你看,说不过我就转移话题。”

柳逢春手中拿着从涂婆婆手中要来的地图,依据魔域阵法的排布规则在地图上选中了十几个点,都是在城外的位置。

这种小阵汇聚成大阵的联结阵法,破解的第一个难点就在于确定小阵的数量。

常见的有三阵、五阵、六阵、九阵,有些宗门还会使用少见的七阵,阵法数量确定后根据不同的排布方式又有不同的选定位置。

因此几百种变换还是柳逢春往保守了说的。

魔域的阵法更是在吸收仙洲固有阵法模式的基础上做了逆向的排布,衍生出了更多种可能,饶是柳逢春已经根据现有位置排除了不少可能,剩下等待验证的依旧不胜枚举。

城外瘴气浓郁,涂婆婆送给二人一只引路灵虫,以免二人找不到回城的方向。

两人马不停蹄地连续探过十八个地点,全都一无所获,竟还是关长岁误打误撞地发现了第五个“邪祟”的位置。

柳逢春细心筛选不如关长岁信步一走,柳逢春在无语又自我怀疑中,排除了五阵的可能。

此处并非婆婆说过的沼泽地形,而是一汪清澈的水潭,水底沙土漆黑,水中又不见任何活物,关长岁也是盯着水潭发愣的功夫,看见潭底的岩石竟然缓慢地开始向他蠕动。

为了防止阵法力量越积越强,两人只是在地图上标记了地点,并未贸然处理。

关长岁还想下水试试深浅,被柳逢春一把拦住。

“我来。”

关长岁争道:“为什么你来?你又比我强在哪?”

柳逢春当着关长岁的面将手掌伸入潭水下的黑色物质中,再拿出来时,干瘪的手掌露出无根惨白的指骨。

关长岁没见过这种状况,惊得倒吸一口气,上前一把抓住柳逢春的手道:“怎么会这样?”

柳逢春的手却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这里果然和藏冬家的怨灵同出本源。”

同样的怨气,同样的腐蚀能力。

关长岁没问为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抚摸他重新长出健康血肉的手掌,又捏又看,最后抬头问他:“疼吗?”

柳逢春看着他,弯曲手指抓住关长岁的手,“有点。”

本来没多少感觉的,但关长岁一说,他就开始觉得疼了。

*

城内,原先在城外曾被陈卓作为人质绑架过的刘伯看着眼前急声厉色的儿子,温温吞吞地问道:“儿啊,你说得都是真的?”

刘勤急道:“爹,你怎么还不信!我亲耳所听,那两个外乡人亲口承认自己是魔,还说咱们就只剩下五天的时间了,我就说咋会有人分文不取就为咱们治病呢,分明是先博得咱们的信任最后再利用咱们完成她的阴谋,要不是那两个男的说漏了最,咱恐怕现在还蒙在鼓里。”

刘伯摇摇头:“涂大夫不像那种人,而且咱们一开始确实也有好转。”

“爹,你都说了是一开始,先不但没好转,反倒病情加重了,再过五天,咱们全都得死这里!”

刘伯咳嗽两声,没再说话。

“咱们这么多年一直活得好好的,虽然都活不过四十,但也都安然无恙,可现在我连二十也活不过了!”刘勤咬牙切齿,“我不管,要死,我也要拉着那个死老婆子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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