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亲结下赌契后，凌明澈便在房间里闭关备考，不见来客。

他不仅不见外客，来送饭的继母也吃了闭门羹。

继母用力把餐篮放在地上，没好气道：“明澈，好好吃吧。”

凌明澈淡然道：“谢谢阿姨。”

继母想，这个凌明澈也狂不了多久。虽然凌父为他准备了很好的吃食，还专程让她来送饭，但是凌父也同步安排好了一间下人房。

现在的好，不过是“断头饭”罢了。

受到现任当家主母的影响，下人们也不把凌明澈这个大少爷当回事。

他们三天两头议论凌明澈会以多么狼狈的状态落榜，才不管房间里的凌明澈能不能听见。

凌明澈装聋，专心学习。

修界学宫分为战法学院和文理学院，前者主修玄气战斗，后者主修玄气应用。

文理学院也对玄气有要求。不过，考虑到没有修炼条件的平民，玄气在文理学院的入学考试里只是加分项，必答项目是普通的书面考试。

练习一段时间后，凌明澈掌握得七七八八，每天都能收到小龙的“任务进度 1”提醒。

可惜，他依旧感受不到玄气。

他用小龙看过“凌明澈”的新事业线。即使他选了文理学院，他也和原版一样，最终会恢复玄气天赋。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

如果考试时用不上，他只能创造历史，考一个裸分第一了。

太张扬。

小龙质疑：【999，你也会觉得张扬？】

凌明澈：【现在考太好，别人以为是凌家的功劳怎么办？】

小龙：【……】

宿主果然是要报复凌家！

-

备考一个月后，凌明澈接见了第一位客人：他的好兄弟张雨泽。

根据原身的记忆，张雨泽是凌家附属家族的小儿子，小时候寄养在凌家。

张雨泽也算天资聪颖，否则小时候心高气傲的原身不会和他做朋友。他只比主角晚一年感受到玄气，以前一直是原身的小跟班。

在原身天赋消退、他回到自己家族后，他也继续以同样的态度对待原身。

凌明澈心道：这位是真朋友。

他向来爱憎分明，对待真朋友应该有好的态度。

凌明澈端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好久不见，张雨泽。”

张雨泽受宠若惊：“哎，这回没叫我滚，谢谢啊。”

凌明澈：……

原身的脾气到底有多怪啊！

“喏，你要的资料，我都带来了。”张雨泽从随身空间里取出备考资料，一股脑扔给凌明澈。

“谢了。”凌明澈眼疾手快，从半空截住资料。

张雨泽鼓掌：“哥，身手可以啊。”

他说完便往旁边一躲。

凌明澈：“……我现在不砸你了。”

以前，张雨泽一夸原身战斗方面的能力强，原身就要发火，扔东西砸人。

“文理学院还有这种功效呢！”张雨泽满脸惊奇，“我还以为‘考战法学院使人暴躁’是谣言，现在看来……我要小心了。”

凌明澈懒得解释。他进入正题：“你带芥子空间了吗？”

“带了，怎么？”张雨泽晃晃手上的戒指。

芥子空间是一处可以容纳活物的特殊随身空间。由于它价格划算、人类在空间内不会受伤，它也常常被没有实体练习场的修者当作玄气练习场。

凌明澈：“带我进去，借我玄气，我练一下。”

要资料只是幌子。对这个小世界来说，凌明澈的系统是降维打击的存在，资料类的东西，他要什么都有。

他真正要的是玄气。

进入这个世界后，他还没有亲自使用过玄气。等拿到玄凝鉴、进入修界学宫后，他免不了要接触玄气。

“凌家连芥子空间都不给你？！”张雨泽瞪大眼睛，“这也太……你小时候那几年赚了多少钱、多少名声？我说真的，凌家能当第一家族，你有一半功劳，不然余家——”

凌明澈在唇前竖起一根手指：“谨言慎行。”张雨泽可是凌家附属家族的人。

张雨泽瞬间噤声。他握住凌明澈的手腕，闭上眼睛。

几秒后，四周场景一转，两人进入芥子空间。

凌明澈忍到环境稳定，才甩开张雨泽的手。他擦了擦手腕，仿佛上面还残留着皮肤接触的感觉。

张雨泽没在意。他释放出一缕玄气：“试试？”

凌明澈伸手。

本该从他指尖汇入的玄气消散在他掌心，他还是没能捕获玄气。

凌明澈“啧”了一声。

他可以确定，原身的经脉并没有损毁，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优异。

他只是感受不到玄气。

如果说，小时候的原身是一块吸水能力极强的海绵，那现在的他就是一块钢板——和“吸水”毫无关系。

“我们再试试。”张雨泽想拍凌明澈的肩膀，被凌明澈灵活地躲过。

“别浪费玄气了，你还要考试。”凌明澈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

他露出手腕：“我捕获不了，你直接注入一点——不用太多，一缕就行。”

“好。”张雨泽小心翼翼地靠近凌明澈的手腕。

预想中的触碰并没有到来。张雨泽悬空手指，精准操作，为他注入一缕玄气。

久未接受玄气的经络重新活跃，凌明澈的精神也随之一振。

他做出原身擅长的攻击起手式。

芥子空间里立刻炸开一小片玄气花。

张雨泽：“哇！”

才一缕玄气，原身便能做到这一步。

凌明澈更讨厌凌家了：原身的战斗经验并不会随天赋一起消失，如果凌家愿意为原身配备一些法宝，原身也不会沦落成人人都能踩一脚的知名废物。

“给，上周秘境探索的石料。”张雨泽拿出一块翠绿的石头，“我听说文理学院的雕刻远近闻名，你以后可以往这个方向练习。”

“嗯。”凌明澈接过石料，仔细地打磨。

原身和他都是第一次做玄气应用方面的事，一块石料刻得歪歪斜斜。

凌明澈盯着磕碜的石头看了几秒，默默把石头放进口袋。

“石料我用不上，你练吧。”张雨泽慷慨地拿出好几块石料，又借给凌明澈许多玄气。

两人在芥子空间里练习——张雨泽练习战法学院实战考试，凌明澈练习雕刻。

忽然，张雨泽警觉道：“有人来找你。”

凌明澈皱眉。

按照这一个月的情况来看，凌家人应该不会来找他。

不是凌家人，但可以无视他的“谢客令”……只可能是那个人。

凌明澈：“我出去一下。”

“我和你一起。”张雨泽对着戒指操作片刻，两人回到凌明澈的房间。

“谁？”凌明澈高声问。

“大少爷，余少爷求见。”下人毕恭毕敬道。

凌明澈走到门边，打开门。他眼皮都没抬一下：“余天辰。”

“小澈，你还好吗？”余天辰深情款款地看着凌明澈。

没等他的深情施展开来，他便看见凌明澈房间里的张雨泽。

他表情一顿，难以置信地看向凌明澈：“小澈，我们才分手一个月，你就找新人了？！”

凌明澈静静地看着他。

原身和张雨泽认识时，余天辰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更何况，余天辰和原身十六岁开始恋爱，谈了两年，居然不认识原身最好的朋友。

这对人造竹马，也不怎么样啊。

见凌明澈不解释，余天辰更为恼火：“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我们的感情，在你心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吗？”

他想拉凌明澈的手，却被凌明澈避开。

“余天辰，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凌明澈冷冷道，“订婚宴上，你亲自退婚的，不是吗？”

余天辰一僵，又来拉他的手：“小澈，你说气话。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凌明澈再次躲开。

怎么回事？

他的男主角剧本里，居然有“被前任纠缠”这一项？

“你想要什么？”凌明澈拿出谈判的态度。

余天辰压低嗓音：“小澈，我只想要你。”

凌明澈：？

这人有毛病。

不过，送上门的玄气包，不要白不要。

凌明澈灿然一笑。他的眼睛很漂亮，笑起来明媚动人。

余天辰一时怔愣。

只见眼前的明媚美人缓缓开口：“好啊，既然想追我，先把你身上的玄气全部给我吧。”

余天辰：？

凌明澈说的是人话？他还要考试，考战法学院！

“小澈，你身体没恢复，要这么多玄气你也用不了呀。”余天辰试图挣扎。

凌明澈眼皮一跳：余天辰哄小孩呢？

他烦了，笑容一垮：“二选一，给我玄气，或者滚出我房间。”

凌明澈身后，张雨泽幸灾乐祸地笑起来：总算有人和他一起被骂了。

“……好。小澈，这是你要求的。”余天辰深深看他一眼，表情有些可怜。

“不是我要求，是你为了达成你的目的，主动选择的。”凌明澈露齿微笑，“我比较有礼貌，多给你说一声谢谢吧。”

听见他的话，余天辰玄气放到一半，差点岔气。

凌明澈：“你就这点水平？继续啊。”

余天辰被他一激，更努力地释放玄气。

五分钟后，他久违地感觉丹田空虚，体内玄气难得稀薄。

哼，五分钟，凌明澈看傻了吧？

余天辰已经忘了，凌明澈曾经是多么碾压同辈的天才。

他得意地看向凌明澈，却发现凌明澈一动不动。

眼看无人捕获的玄气重归自然，余天辰一阵心疼：“小澈！”

这些都是他辛辛苦苦炼化的玄气啊！

凌明澈就这么看着他的玄气逸散，连表情都没变。

“嗯。”凌明澈应了一声。

他在背后比了一个手势，张雨泽心领神会，立刻开始捕获玄气、偷偷汇给凌明澈。

凌明澈的表情太过坦然，看起来像是他自己捕获的一样。

余天辰心情复杂：如果凌明澈恢复了，那他退婚岂不是亏大了？

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做出惊喜的样子：“小澈，你好了！”

“送客。”凌明澈收到玄气，也不和余天辰虚与委蛇，直接把人赶走。

下人带着余天辰离开凌明澈的小院后，张雨泽兴奋道：“太好了，你现在去考战法学院都行啊！”

“考试类型改不了了。”凌明澈正直道，“——君子不受嗟来之食。”

张雨泽看着他掌心蓬勃的玄气，不敢说话。

“玄气又不能吃，我们去吃点好的。”凌明澈笑道。

他带着张雨泽溜进厨房，用余天辰的玄气，做了一顿大餐——主要由小龙操刀。

毕竟他也去过要成为世界第一大厨的世界。

小龙冷漠地炒菜。

两人吃完就跑，徒留凌家仆从对着厨房的余天辰玄气困惑。

余家长子……专门跑来凌家偷东西吃？

回到房间后，凌明澈又让张雨泽带着他进入芥子空间，练习雕刻。

两人一直练到深夜。张雨泽玄气告急，终于要道别。

离开前，他看着凌明澈，郑重地说：“凌明澈，你回来了。”

凌明澈听懂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他点点头，重复道：“我回来了。”

张雨泽眼眶一热。他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动容。

半晌，他抬头道：“修界学宫见！”

凌明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