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阿玉………‘’

虚无缥缈的喊声飘过，江玉从睡梦中醒来，猛地坐直身子。

“阿玉？”

江玉微微喘气，对着身旁满脸担心的都徇齐扯出一个笑容。

“怎么了？”

“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哈哈哈，小都，我梦到我变成一条龙了，你还把我胳膊砍下来了。”

一想到只是个噩梦，江玉就开怀大笑起来，比刚醒来时候的笑容要真情实意多了。

都徇齐只是温柔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感觉有些不对劲

小都从来没有这么叫过她阿玉。

都徇齐笑而不语，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好像没有听到她说话。

江玉听到嘀嗒嘀嗒的水滴声，她缓缓低头，左臂已然消失不见，断口处流着鲜红刺目的血，流淌到地上，像极了死透的鱼翻出眼底的红血丝一样纵横交错。

她不可置信看向他，都徇齐手上正拿着那条消失的左臂，他眼神淡漠，脸侧还溅着血渍。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阿玉，你不是说了么，这只是一场噩梦。”

他掐上了她的脖子

“阿玉…阿玉………”

他极温柔地轻声喊她，掐着她脖子的手却用力至极。

江玉疼出了生理性眼泪，她愤怒挣扎却只是徒劳地挣扎，那双手像铁钳一样牢牢锁住她，根本用不上力气。

无力与绝望淹没了她，后背一阵阴凉，仿佛有厉鬼从身后探出头，利爪狠狠地从脊背上的血肉刺到骨，在耳边咆哮尖叫，把她拖入地狱。

“阿玉…”

“阿玉…”

呼吸不顺带来的窒息感让她眼前发黑，到最后只能看到都徇齐的薄唇上下开合，不厌其烦地喊着她。

“阿玉…”

“阿玉…”

“阿玉！”

“阿玉！！”

极轻的男性低语逐渐清晰，最后变成了带着哭腔又激动的少女声。

她再次从噩梦中醒来。

周围是熟悉的环境，江瑶激动地抱着她，亲人滚烫的泪珠打湿她单薄的衣衫，让她恍惚发现自己还活着。

江玉的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她下意识摸了摸左臂，袖管是空的。

“阿玉…”

江瑶察觉到她的动作，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江玉就拨开衣袖。

断口处的伤已经好全了，只剩烧伤的疤痕顽固地留在那里，尽管不显眼，却刺目扎眼地提醒着江玉她遭遇的不是一场噩梦。

江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想安慰她，却不知道从何安慰。

“阿瑶”

江玉打破沉默，她的气色还不大好，唇色发白，目光暗淡，江瑶只是看着就心疼。

“是你把我救回来的吗”

江瑶难受地低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你烧了七天七夜，体内还有毒，我不敢让旁人看到你的真身，便挖了洞去找鸦婆婆救你。”

江玉眼睛有点酸涩，她回抱住江瑶，“你是怎么知道我有危险的赶来的。”

江瑶又呜咽起来了，她肩膀一抽一抽的。

“前几天我总是有不好的预感，你出事那天送我的玉镯子不小心碎了，我心里就一咯噔，我也不知道去哪找你，只知道都徇齐那个畜牲住在哪。”

“我一过去就看到你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我运气好，去的时候他正好有事被叫走了，就赶快把你带回来了。”

“他没再追上来吗，你有没有藏好痕迹？”

江瑶抹了把眼泪，继续说“没有，我把你背下山找了个隐秘的角落才开始挖的洞。”

“他好像被绊住了，这几日下不了山，我听咱们山里的妖怪说，他们的老掌门暴毙了，姓都的得在那守着操办，星枢堂这几日就没人得空下山。”

江玉用剩下另一条手臂撑起来起身，江瑶见状扶她起来。

江玉走到洞口，彼时已是夜晚，外面还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毫无章法地拍打竹叶，让人心烦意乱。

“没用的，都徇齐自幼观遍星宿，他最擅长的就是问卜求卦，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他迟早还会再来抓我。”

「五百年前，双魔入侵人世，众仙与四大古龙与之大战三百年后陷入沉睡。世间灵力也随之枯竭，后人竟活剥北方古龙霜泽取其骨用以修炼，修为大增，引得后世效仿。

古龙踪迹难寻，龙族寡不敌众，只得与人类皇室联姻得以庇护。」

这段家喻户晓的史话她再熟悉不过，可她想不通自己明明当了十几年的兔妖，怎么会突然变成修仙界炙手可热的龙。

江玉坐在石阶上，天上乌蒙蒙一片，雷暴丛生，她看不到星子，也看不懂都徇齐的心，更不知道要如何平息心中的愤恨。

江瑶坐到她身边，“阿玉，我知道，你一定想找那个王八蛋报仇。”

“但是你现在打不过他，如果大哥在的话，他一定会把你藏起来，躲的远远的。”

“可是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还会有人垂涎你的龙骨。再说了，明明是坏人做的不对，好人却要忍气吞声地活下去。”

“哦，不对，我们是好妖。”

江玉没忍住笑出声，江瑶不开心地撇嘴。

“我早就说他们人类都是坏的。”

江玉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我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真让我这样忍气吞声还不如让我死了。”

“可现在我连怎么活下来都不知道。”

…………

星枢堂灵堂下站着数百人，以六宗门各代表为首，然后是各派有名的青年才俊，最后不入流的弟子便在外面念避水诀。

灵堂桌上摆着一块刻着“谏月”二字的牌位。

都徇齐表情凝重地捏了一撮香灰，撒到棺内盖了一身黑布的尸体上，然后跪到脚下的蒲团，恭敬地行了三个礼。

待他行完礼后，其他宗门代表依次鞠躬作揖以表悼念。

“合棺！”

繁琐的礼节结束，都徇齐转过身面对众人作揖。

“多谢各位百忙之中前来为家师去吊唁，家师临终前曾留下遗言和关于龙冢的消息，命我转告各位。”

安静的人群骚动起来，长者尚能克制，小辈闻言却已按捺不住。

“原来消息是真的…不枉我求着师傅过来，哈哈哈，这泼天的机缘也是要轮到我了。”

“你急着高兴什么，人还没说是不是要开龙冢呢，你可别白高兴一场。”

“鄙人不才，幸得家师赏识方有今日，家师临终前命我为星枢堂新任掌门，并为我起了新名号，名为惑星。”

“啰嗦半天光讲他是下任掌门的事了，赶快说龙冢啊。”

“这几日金，木，水，火，土五星隐隐有相聚之意，龙尾宫动荡不安，待后几日五星连珠，集齐六大门派的力量，便可突破龙冢封印。”

“此次是突破东龙冢封印的大好机会，下次五星连珠只怕还要等百年之久，是否合作共同开放龙冢，还望各门派商量好后给我答复。”

底下人群彻底沸腾开来，新堂主表情悲伤地抱着牌位，和抬棺的人一齐走到后堂。

周罟见状和随从弟子使了个眼色，弟子连忙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那东西还甚不安分，在包裹里来回翻滚，周罟用了些法力去震它，看它安静下来，便趁着附近人群喧闹绕到后堂。

走到门前，他把那玩意放出来，是一只青绿色的鉴宝蜥，兽瞳不时转着，照着指示爬到他背后。

“门外可是玉清的周长老？”

“正是”

“还请进。”

周罟推开门，少年跪坐在棺材旁边，身着白色孝服，头戴抹额，手里还抱着牌位。

“惑星掌门真是好孝心啊。”周罟也跪坐在旁，客套地笑着，与他寒暄。

“哪里哪里，不过是晚辈应做的罢了。”

周罟心里不屑，笑这黄毛小儿装模作样。

都徇齐不与他过多寒暄，直接了当地把装着龙骨的琉璃盒子拿出来。

“还请周长老看过。”

都徇齐取出龙骨，双手握着。

此物一出，周罟顿觉灵气逼人，不同凡响，他克制住用手去拿的**，只气这小儿猴精，嘴上说着请看，手上却紧紧握住不肯松开。

那鉴宝蜥條地爬到他肩上，伸出舌头，贪婪地盯着都徇齐手上，躁动不安地爬来爬去，若不是法力压着它，只怕早就跳了过去。

不会错了，看这鉴宝蜥的反应，此兽本就擅长鉴定天材地宝，还是龙的分支亲戚，对龙的气息最敏感。

这绝对是真的龙骨，还是上好的纯血龙骨。

周罟的眼睛显露出一丝垂涎，等他回过神来低头咳了俩声。

“快要入秋了，还望周老注意避寒。”

周罟尴尬地扯了俩下嘴角，少年的礼数倒挑不出毛病。

都徇齐低眸，将龙骨收回琉璃盒内，灵气又被纯净琉璃隔绝开。

“相信周老心中已有定论，是与不是只在您一句话。”

都徇齐故意不把话说全。

“你倒是会找人，你要的这东西，旁人是难如登天，而我只需半年时间，便能给你拿出来。”

周罟捋捋了胡子，得意地笑了俩声。

“我自是信任周老。”

都徇齐向周罟虚虚行了个礼。

“按照星枢堂规矩，我等弟子还需在此守夜，现下不方便送周老…”

“无妨无妨。”

还未等他把话说全，周罟便自行站起来要离开。

周罟推开门的手一顿，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问都徇齐：

“不知堂主放出的消息可是真的？”

“周老说的是？”

周罟压低声音“那条龙跑了。”

都徇齐恍然大悟。

“自然不是，只是为了转移一些人注意力罢了。

他也压低声音，戏谑地说道：“被我老实关着呢，怎么可能会让它逃出去。”

周罟心想也是，不然这小子是怎么做到实力修为大涨的，心下对他鄙夷不屑更重。

“叨扰了，那老朽便先走了。”

“周老慢走不送。”

开头是梦中梦（我做过这样的）[熊猫头]

女主被砍掉的是小臂，不是一整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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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梦中梦